她不肯再歇,想起上次请季翀吃饭的王记就在不远处,拔腿就跑,胖哥跟在她身后,胖乎乎的身子挡住了她纤弱的小身板。
王记快要打烊:“客官,请明天再来!”店小二边说边挡门。
胖哥一把拉开店小二。
店小二被拉得生疼,鬼叫,“你们想干什么,想什么……”
王记老板带着护卫跑出来,挥棍就要打。
“老板,是我。”
王老板一看是沈小哥,“你这是干嘛,上次害的我还不够啊。”看到她就哆索。
“老板,赶紧用你家马车送我去摄政王府。”
“什么?”王老板吓得直打摆。
摄政王府很大,巍峨耸立,全京城人都知道,可是这么大的王府,摄政王却并不是每天都会回来。
作为策划达人,沈初夏当然懂,城市夜晚纸醉金迷大部分都是为这些权贵之人存在而存在的,晚上九点左右,正是摄政王这样的男人游戏人间的时段,并不一定能碰到他在家,她只是赌运气。
“我说小哥儿,殿下能见你?”真是奇怪,明明上次贵人都抱过他了,怎么还没把他收到身边,难道他失宠了?
王老板满心嘀咕,拜这位小哥所赐,蓬荜小铺虽被查了好多天,却因贵人莅临吃过,现在生意好的很,每天收银子收到手软。
可不能因为他失宠,就让他的铺子受牵连!
“你试试看今天不送我,你的铺子明天能不能在京城开下去?”小脸板正的让王记老板怂了,亲自驾车送他去摄政王府。
到摄政王府老远的十字路口就被拦了,“何人?这是王府重地,无事赶紧速速离去。”
王老板站在一旁,看沈初夏与卫卒周旋。
她摘下腰间荷包,“这是枳实大人的荷包,让我有急事时找他,以这个为证,麻烦大哥帮忙递进王府。”
枳实可是殿下身边红人,卫卒带着疑或的神情走了。
王老板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找摄政王的吗?”
沈初夏一边整理衣裳,一身吹风,一路紧张奔跑,身上衣衫早就湿透了,借着晚风吹吹干。
这小子还不理他,王老板气得驾马车跑了。
胖哥啥也不懂,朝跑远的马车笑笑。
沈初夏找了棵树坐下,倚在上面养神。
一不知道摄政王在不在府里,二就算他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见她,就算见,起码也得一两个小时以后了。
沈初夏闭目养神,整理白天发生的事情,胖哥挥挥手,感觉有露水,脱了外袍盖在她身上,惊醒了沈初夏,“胖哥,大热天,我不冷。”
胖哥傻傻笑笑,就是不拿走外袍,转着树放哨。
沈初夏叹气,继续闭眼,等见。
摄政王府主院书房,灯火通明,长史、幕僚、官员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突然木通出来,对门口道,“各位大人先行去休息,余下的事明天早上再处理。”
众官吏一愣,刚才不是说要商议怎么处理淮南王吗?怎么又停了,摄政王在顾虑什么,众人只敢暗自揣测,面上不显,毕恭毕敬离开。
书房内,厚朴站在主人面前,“这就是沈小娘子为何过来找您的来龙去脉。”
主人沉默不语。
木通暗暗清喉,小心翼翼问:“殿下,要召她进来吗?”
季翀蓦然抬眼。
木通吓得一哆索,再也不敢多问。
季翀神情淡淡,没有任何表示。
厚朴猜不透主人心思,只好又问,“听那边传来消息,药材已经全部运到泡桐巷别院。”
铜灯蜡烛,火苗跳动,墙上的影子一动一动。
季翀垂下眼,“不见。”
“是,殿下。”厚朴退下。
木通小心问,“殿下,今天……”事务多时,季翀就在书房休息,不忙时,会回主院卧房,今天晚上,他看不懂主人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季翀修长手指捏眉心。
木通懂了,主人今天就在书房休息。
星光灿烂,月色如泻。
半睡半醒,都快子夜十二点,沈初夏明白没人会见她,“胖哥,咱们今天就在这棵树下过夜,明天早上回南城。”
胖哥正围树转,停下脚步,听懂了小娘子的意思,憨厚一笑,离她一臂坐下,倚到树杆上就睡着了。
沈初夏真心佩服胖哥,果然是没心没肺没烦恼,她捂嘴打个哈欠,瞌上眼也睡了。
摄政王的地盘,就算一棵树也安全!扯了扯胖哥的外袍,盖上被露水打湿的发端,她陷入到黑甜梦中。
枳实办事回来,经过路口大树,居然坐着两人,一个身形瘦弱,整个人包裹在大衣袍里不见头尾,认不出是谁,另一个白胖子,他一眼就认出是沈小娘子的护卫。
那么这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概就是沈小娘子了,他就说嘛,那几个小子把十麻袋药材送到泡桐别院,怎么不见她,原来是找王爷来了。
围墙边护卫走过来,“枳大人,这小娘子说找你。”
“找我?”
“拿着你的荷包不是找你吗?”
“那荷包呢?”
“木通传给殿下了。”
枳实失笑,沈小娘子原本的目的就是见殿下,既然殿下知道,那他就不多管闲事了,犹豫几秒,摇摇头进了王府。
四更(凌晨一点)天锣声响起,“咚--咚!咚!咚!”在寂静的夏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枳实发现主人书房的灯还没有熄,“还没商议出结果?”
厚朴摇摇头:“大人们早就散了。”
“那灯怎么还亮着?”
“好像在看书。”
枳实转头看看天色,“那我明天再回禀。”说完转身去宿舍。
房间内,季翀手里是拿着书,却落在腿上,并没翻动,他目光落在一只冬瓜瓶上,敞口短颈,矮矮团团,还真像一只大冬瓜。
手指落在短颈上,轻轻摩娑,做工粗糙,彩釉并不光滑,有沙砾感,他勾嘴一笑,这么差劲的东西,他居然摆在书桌最显眼位置。
冷漠双眼下意识抬起,望向门口。
夜很深了。
暗卫上前一步,“殿下——”
“她还在?”
“是,殿下。”
季翀手指从冬瓜瓶移到桌面,轻轻点击,有节奏的声音响在寂静的书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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