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秦王府空置多年,随着秦王一家回到京城,这座昔日繁华的亲王府邸再次进入人们视野,只是门口除了季氏宗族之人来拜访之外,并没有多少官员前来拜谒。
送走已经没落的宗族旁系,看着桌上寒酸的礼物,秦王气的脸色发青,秦王嫡子——卢陵郡王偷觑了眼父王,好像不甚在意道,“父王,刚才管事来回七郎公务繁忙,暂时还没空回府。”
“啪!”秦王拍桌子的响声,“这个孽子,我妻因他难产而死,难道还要把我活活气死不成?”胸口起伏,实在气的不轻。
卢陵郡王三十多岁,刚刚开始发福,一副福态和气老好人的模样,只是下垂的单眼皮没能掩住他享乐留下的疲惫青影,被袖管挡住的手指轻轻弹着,显示着极度不耐烦。
秦王瞄了眼儿子。
卢陵郡王被袖管挡住的手指瞬间停止,“父王——”一副温和敦厚的长子模样。
“你怎么做哥哥的?”
“是是,都是儿的不是,我这就去替文初分担一二。”
“这才像话。”秦王显得很疲惫,起身回房。
一直等父亲背影不见,卢陵郡王季虞才直起身,一直温和含有几分笑意的单眼皮双眸射出精光:“怎么样?”
“回王爷,太皇太后高氏被摄政王困于皇陵守墓,刘家自从太后刘氏去逝后已经远离朝政,这两个直系没了,其余妃嫔都唯摄政王为衣食父母,根本不成气候,整个皇宫就是一座空城。”
大魏朝的皇宫竟是一座空城,卢陵郡王突然一笑,“宗族那边怎么样?”
“回王府,那些个宗族只要给银子,什么事都肯干。”
一听到银子,卢陵君王皱眉,“什么意思?”
主人隐着怒火,管事吓得背弓屈膝,“王爷,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朝政被高家父子把持,宗族们不仅被苛扣份银,就连封邑上的出产都得不周全,个个都穷得叮当响,都等着拿我们的好处。”
“啪!”卢陵郡王气的拍桌子,“这群吸血鬼。”
管事憋着气,静静的等主人气喘平,才又敢开口,“王爷,黄雀们还是没啄到食……我们……”
卢陵郡王季虞眯眼,伸手制止他说下去:“都到京城了,不急。”
“是,王爷。”
管事正要退下去,卢陵郡王道,“袁家的贴子回了吗?”
“回王爷,回了。”
卢陵郡王点点头,“长嫂如母,一定要让王妃好好招待袁夫人,只要袁夫人满意了,文初的终生大事才能办妥。”
“是,王爷。”
午饭过后,瓦市一刻比一刻热闹,大相社被裹在热闹之中显得有些安静,相扑社真正的热闹在晚间,那个时候,人山人海,大家都为自己投注的相扑师呐喊助威期望赢得比赛。
阁楼更安静,静闭的空间里传来嘤嘤嘬嘬之声,还有像桌子被不停撞击的声音,引人侧耳。
阁楼转角往下一层楼梯口坐着两个护卫,他们像木头一样,好像根本没听到上面阁楼传出来的奇怪声音。
万立三被两个护卫挡住,他生气道,“阁楼的动静要是再这么大,我也保不住你们主人,赶紧让他克制一点。”不要没死在季翀手里,倒是死在……万立三不屑的抬眼望了眼阁楼,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下了楼。
阁楼里,张姝然躺在榻边,浑身是汗的身上,潦草的盖着一件男人外袍,堪堪遮住了某些部位。
高忱起身,穿好中衣,坐在窗边,伸手端起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刚才运动耗了他不少汗水,他正在补充水分。
男人喝水的姿势引得张姝然心肝直颤,脸颊一红,“爷……”动情的唤他。
高忱漫不经心的目光瞟过来。
“爷……”张姝然忍住浑身疼痛,挣扎起身,挨到他腿侧,抱住他瘦劲的腿,脸贴在他腿上,一脸满足。
高忱的目光扫到某处停住。
张姝然闭目享受,浑然不知男人目光落在哪里?
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爷……”
“穿衣,赶紧。”
四个字,吓得张姝然一骨碌起身,“是,爷。”她从不敢有一点点忤逆高忱的意思,明明身体疼的跟散架了似的,还是忍住不适赶紧穿好衣裳从另一侧暗室门离开。
片刻之后,侍卫进来,附到他耳边,“爷,那女人找到假山暗室了。”
散漫的高忱整个人倏一下崩紧,嘴抿成一条线。
侍卫紧张的问,“爷,要是他们……”
“让万立三进来。”
“是,爷。”
枕花楼假山顶,水柱消失,沈初夏顺着消失的水柱伸手触摸,没有任何动静,“佗叔,你看一下,水流还能形成瀑布吗?”
老憨佗站在假山下,摇头,“水不见了。”
沈初夏下意识抬头看阳光,正是中午,光线很足。
现代假山之水,都是电动机提供源源不断的循环水,古代呢?引力作用,水只能从高处往下流,那高处的水又从哪里来,是什么给水以动力让它如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古代用什么作为能源输送水?
光源、水势、风能……
沈初夏双眼一亮,伸手就去摸空气。
是风,今天有风,而且还挺大。
沈初夏连忙离开站的地方,甚至换了不同地方站,最后干脆下了假山,奇迹发生了,她刚下来一会,水又流动了。
就在水冲击到假山底的一刹那,假山像是得到了什么密码,竟自动开了。
老憨佗想也不想就钻进去。
沈初夏想了一下也钻进了开启的石门,茴香跟有闪身术一样,也在最后关门的瞬间进了密室。
伤疤男、细辛大吃一惊。
“我……我看着洞……”
“我去找殿下……”细辛转身就跑。
伤疤男一眨不眨的盯着洞口。
坐在饭桌前,季翀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盯着桌角,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很忙,明明皇位就空着,就等他振臂一挥即可登基,但他却什么动作都没有,让拥趸支持者急的口生疮。
苏觉松嘴上几个燎泡,“殿下,卢陵郡王可让人带过好几回信了,秦王让您回王府,您这样……”避着不见也不是办法。
终于,季翀眼皮动了动。
“殿下,你看皇宫空着,要不……”
“皇位之事莫要劝了。”
“殿下?”苏觉松大惊,“你到底顾虑什么?”
季翀不言。
苏觉松急的激动了,从餐桌前站起身,“难道还是高家父子?”
他冷笑,“只要他们挪窝不占朝臣的位子,对我来说,他们什么也不是。”
“那是流言,还是先帝的最后一道密旨?”苏觉松问的很小心,特别是流言二字,声音小的估计刚好够自己听到。
季翀缓缓抬起眼皮,“什么流言?”
“……”苏觉松心一紧,什么也不敢说,目光却下意识扫了主人某地方,作为近臣,苏觉松几乎天天都与主人在一起。
不管是办公,还是私生活,苏觉松等人几乎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中包括,他没有暖床、通房丫头、更没有小妾,连到风月场所也不点女人相陪,简直比寺庙里的和尚还要守戒。
要不是苏觉松偷偷问过木通好几回,木通拿命保证,殿下绝对是正常男子,他都要相信流言是真的了。
可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老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忍住不需求的?苏觉松也是佩服的,到底是流言是真的,还是木通在撒谎?
先不相信流言,那就只能是最后一道密旨,到底是什么样的密旨,让殿下这么忌惮,连皇位都不登了?
他正想着,季翀冷哼一声,“回秦王府的贴子,三天后朝殿,下了朝我就去。”
苏觉松诺诺,“是是,殿下。”
这又是一桩死结。
要不是秦王进京,世人怕都是忘了摄政王是秦王先王妃的嫡幼子。
世人立长宠幼,对于继门立宗的嫡长子要求有多多,就对最小的幼子有多宠,只可惜,秦王妃在生小儿子季翀时难产,没几日便撒手人寰,才出生几天的季翀便有了一个克母的名头,要不是老秦王妃爱护,季翀能不能存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在老秦王妃的庇护下,季翀好歹安然长到十二岁,那年老秦王妃过世,秦王看着幼子碍眼,隔年便把他送到禁军,从此季翀就只能一个人独立成长。
别人都抢着皇位往上爬,为何殿下到了这一步反而停了呢?苏觉松真想找个人来劝劝殿下,突然想到了沈小娘子。
双眼还没来得及亮,厚朴从外边急急进来,“禀殿下,沈小娘子找到枕花楼的密室,人进去,密室关上,现在生死未知。”
季翀连午饭都没吃,就去了枕花楼。
耿大人这些天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几乎天天与他爹在书房里,“爹,看这样子,季翀为了讨好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会把皇位让给他小侄子。”
耿太傅摆摆手:“在我看来,季翀不登基,绝对不是为了缓和与秦王之间的父子关系,到像是在等什么?”
“等捉到高氏,得到他们贪污的银子?”耿大人换位思考,要他是摄政王,平三王,斗高氏,不就等着登基为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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