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的心里波澜壮阔,和李靖生气不过是朝堂上的需求。
他怪李靖的铁蹄来的太快,让他错失了为国捐躯青史留名的机会。
想及此处,就懊悔不已,他应该敞开胸膛,让突厥人的弯刀捅进他的胸膛,能让他的子孙后代享受到这一刀的荣耀。
可是,事与愿违,李靖的铁蹄如秋风扫落叶,干脆利索的就把突厥人踩碎在铁山城内。
程处默活捉了颉利,此大功定能让老程的地位再上一步,爵位不在儿孙继承的时候降档。
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啊。
在他看来程处默能活捉颉利,和平安侯脱不了干系。
现在看起来李靖出兵铁山,并不是事先预谋,确实是临时起意。
平安侯能提前布局,就说明平安侯算准了李靖会杀个回马枪,所以提前做了部署。
平安侯是个人才啊,虽然有些疾恶如仇,但是,这小子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回到长安之后,需要多走动走动才行,不能说像老程他们一样做个通家之好,至少在有利益可图谋的时候,心里想着些自己,也是好的。
安修仁的想法和唐俭很不一样,在李靖发起进攻的第一时间,他的家将就把前线的战报送到了长安。
他没有送到李二的案头,而是送到了萧瑀的府上。
所以才会有萧瑀比李二先知道这件事。
他要让萧瑀在朝堂之上,搅动风云。
这一招很高,也很损。
但是,他的这一举动,被李二怀恨在心,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得到重用。
安修仁毫不自知,还在夸夸其谈。
班师的路上,全军上下都充斥着阳谋的味道,被风一吹,刮的到处都是。
方卓和李靖已经闻到了,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元嘉得到了父亲的允许,班师的时候,让他们兄弟多增加一些感情。
以后是他们的天下,不是他李靖的,能抱团取暖才好,不像他似的,把自己搞得孤家寡人一个。
李靖打算原谅平安侯了,不管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要夜袭铁山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的行军书记员也会如实的把程处默活捉颉利这件事淡化处理,说成是偶然为止。
既有功劳,也有过错,只有这样才符合行军打仗的规律,也能给李二一个批评的机会。
最快乐的人就是阿斯兰了,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就要跟着他前往繁华之地长安。
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草原上的一切,在落日的余晖下,翩翩起舞,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他希望阿斯兰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顾念卿那边自有他去说。
看着阿斯兰的曼妙的身姿,就想到顾念卿身怀六甲的不易,叹息了一声,就把元嘉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程处默坐在火堆前,拨弄了一下火堆里的柴火,橘红色的火苗就往上窜。
抓到颉利的兴奋劲头,到现在都没有消退。
喝了酒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端着酒坛子就开始载歌载舞。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跳刚学了几天的草原舞蹈,画面相当的恶心,但是被程处默跳出了浓浓的古风。
喝一口酒,跳一段舞蹈,让站在高坡上的阿斯兰捂嘴大笑。
方卓喝了一点酒,就地平躺在草原上,看着星空,就想起自己的后世。
如果把周围人的衣裳换成羽绒服,方卓绝对相信,他只是自驾到了呼伦贝尔草原上做了一次旅行。
大军继续回家的路,西域小国得知李靖灭了突厥,害怕引火烧身,纷纷和颉利划清界限,企降书雪片一样飞向了长安。
不管他们是不是出于真心,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心里对李靖充满了敬畏。
李靖对方卓说道:“老夫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你,你的智慧远在常人之上,所以在朝堂上才会频繁出现对你的弹劾。”
“对你生出敌意,是老臣们的共识,如果你还这样一意孤行,恐怕在朝廷的日子很好过。”
方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李靖面前喝酒了,骑着马,把羊奶酒灌进自己的喉咙,迎着风道:“李将军,你看着风,如此犀利,小子一点都没有向他低过头,回到长安之后,新的战场就会展开,到时候,小子希望你能避而远之才好。”
李靖哈哈大笑,道:“终于知道你在定襄城给战士们变相发钱的用意了,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并且已经开始为班师之后布局。”
“老夫眼光太浅啊,竟然看不到平安侯十分之一。”
“朝廷没了对手,自然要发展经济,老夫没猜错的话,你想要动旧贵族的利益了。”
方卓笑道:“将军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想让全天下的百姓过的好一些,不要再苦哈哈的过活。”
李靖道:“这是陛下该操心的,你做好你的平安侯就行,老夫不认为陛下会采纳你的意见。”
“那就看着吧,搅动风云向来不是那些老臣,小子的手段更为残忍,能直达人心,我不相信陛下不敢和天下的百姓叫板。”
李靖亡魂大冒,警告道:“这话也就在老夫跟前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要说的到处都是,你不是猫有九条命,你的功劳再大,打不过陛下的屠刀。”
有切身体会的李靖对这个后辈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元嘉和他走的很近,要是他出事,受累的还是他们这些和他要好的老臣。
方卓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擦屁股这事,程伯伯想来做的很好,小子并不认为改革是坏事,反倒会让大唐越来越好。”
“当然了,改革是符合民情的,也会符合陛下的利益的,得不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改革就进行不下去,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李靖和方卓谈话,一日三惊,索性打马回到了自己的中军。
元嘉和程处默跑上来,道:“你们都说了些啥?”
方卓看着李靖离去的背影,道:“我告诉李将军我有一天造反了,他会帮助谁?”
元嘉问道:“我爹怎么说的?”
方卓努努嘴道:“他扇了我一巴掌,跑了。”
三人骑在马背上,大笑。
笑声还没落,猴子就把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纸条上全是阿拉伯数字。
程处默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一个字都不认识,问道:“上面说了啥?”
“是一个老友,说他的屠刀已经磨的锃光瓦亮,要我回长安受死。”
程处默笑的更大声了,见方卓一脸严肃,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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