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风寒凉。
顾嗟叹安静的躺在院子里的竹榻上,仰面遥望天际宛若散落的珍珠似的星星。
风凉,竹凉,星凉,心凉。
“唉。”顾嗟叹叹了一口气。
叹地很轻,很轻,犹如风轻拂过湖面。但这轻声的叹息,在这寂寞的夜里,却还是显得那般清晰。
江湖有名的“浪荡公子”“怪少爷”,竟然也有忧愁,也有叹息的时候。
顾嗟叹眯起眼睛,细细的看着每一颗星星。
每一颗星星的光芒,大小,远近都是不同的。
可哪颗是他要找的星星呢?
幼时,他曾听自己的娘亲讲过,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是他的爹爹,他的爹爹一直看着他,陪着他一点一点长大。
然而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
找到那颗又怎样呢?离那颗最近的星星,会是自己的娘亲吗?
顾嗟叹不知道,所以他只有愁,只有忧,只有伤心,只有郁闷。
“唰”!
突的,只听耳边破空之响,寒光乍现,一柄三尺青锋,自暗处猛然飞出,直刺顾嗟叹太阳穴!
顾嗟叹动也未动,仿佛根本不知道这把剑将要要了他的命。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但那握剑的人却慌了,只因他的剑,已在眨眼间,被顾嗟叹用那破烂的衣袖卷了起来,那力道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欲要卷起世间一切。
握剑的人险些失了手中的剑。他有些庆幸,胸中一口闷气尚未呼出,他的眼睛又猛然瞪大了起来,满满的透露着对死亡的恐惧。
他胸中的气再也呼不出了,他的胸膛已然被一柄白晃晃的剑刺穿了,剑身穿过他的身子,剑尖在他的背上,向下滴着血。
他到死也没有想到,顾嗟叹除了经常背在身上的那把破剑,袖中竟还藏了一把剑,一把一尺二寸长的短剑。虽是短剑,但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顾嗟叹淡然自若的将那把剑收回袖中,冷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面颊上那灼伤的疤痕,迸溅上了些许血迹,在这惨白的月光下,不禁显得有些骇人。
“你何不问问他是谁再下手?”墙外传来一阵很轻的笑声,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也不太大。
“问又如何,不问又如何?他若不想说,我就是想尽法子他也是不会说的。”
“你不是试试又怎知道?”
“哈哈,方才我本不想试,现在我却想了。”
“可他已经死了。”
“不,我并不想管他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是谁,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你的确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你是谁?”
“呵呵,”那人又笑了两声,听起来他像是个很和气的人,“我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我若不说,你就算想尽办法,我也不会说的。”
说到最后一句,那个人似乎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声音也渐渐小了。
顾嗟叹也不再开口了,他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
2.
顾嗟叹伏下身,伸手拽开了地上死尸的衣襟,只见那人肩上一黑色的,蝙蝠似的标志,煞是显眼。
“何门何派?”
身后传来曲老爷的声音。
“暗影门。”
“暗影门……”曲老爷闻言,不禁陷入沉思。
要知,暗影门乃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能请动他们的人出手的,定是一个有名、有财、且有权有势的人。
顾嗟叹并不记得自己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究竟是谁收买了他来杀我……”
“暗影门中是有记录的。不过前提是你能潜入进去。”曲老爷沉着脸,低声说道。
“我连暗影门在哪里都不知道。”顾嗟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应该去找一个人。”
“谁?”
“长安忘云阁的二护法,吴秉烛。”
“我好像并不认识他。”顾嗟叹歪了歪脑袋,思索一瞬道。
“你的确不认识他,但是你父亲与他母亲却是旧识。”
“所以他会帮我?”
“十之八九会的。”
“我是不是一定要去找他?”
“是,只有找到他,你才能顺利找到暗影门。”
“可据我所知,忘云阁可不比暗影门好进多少。”
若说暗影门是世上最难找的地方,那么忘云阁无疑就是世上最难进的。
“哈哈,我想,曲叔叔定是想借这个机会练练我。”顾嗟叹静默片刻,突然大笑道。
“哼。算你还聪明。”曲老爷冷哼了一声,只留下一句“明日便出发罢”,便拂袖而去。
曲老爷的背影望不见了,就连那仆人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的灯光,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顾嗟叹敛了笑容,他微仰着头,看着墨色的天幕,静静地发呆。
忘云阁,那简直是江湖中最为神秘,最为危险的地方。顾嗟叹曾听别人说,当今忘云阁阁主刘公子是个喜怒无常,善恶不明,武功深不可测的危险人物,并且还被人称作是不见人不请人不杀人不救人的江湖第一“怪人”。
说实话,顾嗟叹实在不想去见这个“怪人”,而且还要请求这个“怪人”同意他手下的二护法随他一同潜入暗影门。
但那又如何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顾嗟叹从未想过逃避。
“怪人”又怎么了?再怪他也是人,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人。
3.
长安,忘云阁。
顾嗟叹身负行囊,已站在了忘云阁紧闭的大门外。
门上牌匾,似是紫檀雕刻,外有金丝镶嵌的花纹,珍珠玛瑙玉石零散嵌入其中,在阳光下,光彩熠熠,宛若星辰。中刻忘云阁三字,字体轮廓又由金线勾勒。
好不华贵!
抬头,透过几丈高的红墙,碧瓦朱檐,檐上四角琉璃光彩夺目,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不愧是江湖第一阁!”顾嗟叹感慨道。
“喂,你是谁?”忘云阁门外站着的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彪形大汉,横着大浓眉,鄙夷的看着顾嗟叹。
他不过是个守门人,竟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
顾嗟叹冷着脸,只道:“我要见你们阁主。”
“呵,阁主不在。”那大汉看都不看顾嗟叹一眼,微昂这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嘟囔道,“生的一副乞丐相,竟还想见阁主……”
顾嗟叹忍着怒气,又道:“我要见你们二护法。”
“二护法也不在。”大汉斜着眼瞅了瞅顾嗟叹,又将目光转开去看天。
顾嗟叹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绷起,剑眉浓密,星目炯炯,似是要喷火一般。
“劳烦你禀报一声如何?”顾嗟叹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也从来不是个足够强硬的人,能屈能伸,方成大事,这点他还是懂得的。
大汉这次看都不看他了,像是眼前根本没有顾嗟叹这个人。
再能屈能伸也是有限度的。
顾嗟叹已经忍了三次,他实在忍不下了,他暗中移动着脚步,拳上已蓄满内力。
“何事?”
一道清冽如冰泉的声音,令顾嗟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冰冷,却又这般好听的,清澈的声音。
他侧头望过去。
只见一八抬大轿,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距离顾嗟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轿顶四角琉璃各托着一个血色玛瑙,帷裳、轿帘皆是玄色,上缀金线,线串珠翠,豪华而不失素雅、神秘。
那声音就是从轿中传出来的。
轿子两旁,还有两匹马,马上两个人。
第一匹,是白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面庞瘦削,看起来病恹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其腰间还别着一把扇,白玉为骨,扇面全白。
白马白衣,看起来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另一匹马,是枣红色,可坐在马上的人,却没有穿枣红色的衣服。而是黑色,比墨似乎还要黑上几分的黑色,腰悬长剑,剑鞘乌黑,剑柄乌黑。
肩上的黑色连帽斗篷,又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黑暗中的使者。
看这两个人的打扮,顾嗟叹不用问就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当年忘云阁门下的“黑白双煞”,纵横江湖数十年,武林中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那个穿白衣服的,自然就是“黑白双煞”之一的“夺命秀士”,但黑衣服的……
顾嗟叹微微蹙了蹙眉,凝视着那个黑衣人。
这个人太小,看起来只和自己一般大小,所以定然不会是“黑白双煞”之一。
那他又是谁呢?
即便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即便这个人年岁不大,但顾嗟叹知道,这也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因为虽然那黑衣人一直是笑着的,但还是令顾嗟叹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杀气,而且,他还能和“夺命秀士”一样,并行在轿子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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