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审讯完抓来的两个蛮兵活口,回到帐中时,发现老段又带了十个人来。
“泡茶。”
还是老规矩,一杯有点稍烫,但不是滚开的热茶下肚,等于宣称投靠了卫然。
卫然道:“你们是第二批,送你们每人三个首级的军功,我的要求很简单,并不要求你们一辈子的效忠,我在这里的两个月,你们好好做事,别惹我心烦。”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非常人道了,再苛求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老段道:“卫参军做得可谓仁至义尽,你们还不叩谢?”
十个士兵单膝跪地,谢过卫然的恩惠。
老段带着士兵们走后,卫然扭头对亲兵们道:“你们十个亲兵也想分功劳?实话说,我没有考虑过给你们功劳。”
亲兵们都没想到,他们是卫然最亲近的人,待遇却比不上老段带来的投诚者。
卫然道:“知道为什么吗?你们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郝孝的兵,原本就是带着郝孝的嘱托而来跟我作对。可你们呢?难道是张乐游嘱咐你们跟我作对?”
亲兵们胀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然道:“你们一没眼光,二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本无半分功劳,没有惩罚你们,已经算我开恩,还想要奖赏?头脑清醒一点!”
亲兵中有机灵的,连忙跪下宣誓向卫参军效忠,再无一丝二心。其余几个反应也快,哗啦啦全跪下了。
卫然沉吟道:“也罢,既然你们已经立誓,就赏你们每人一个首级的军功,若玩些吃里扒外的花样,赖七和吉壮就是榜样。”众亲兵连忙拍着胸膛保证。
夜渐深了,铺床的时候,亲兵大着胆子问道:“参军,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有提拔老段的意向?”
卫然道:“如果他能过了这一关,我就提拔他。”
亲兵奇道:“哪一关?”
卫然没有说话,亲兵想了半晌,大概明白了。
当老段和十个士兵回到营中时,马上就被一群兵油子包围。
“老段啊老段,我真是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首的扈大牛眼神阴冷。
老段夷然不惧:“吃里扒外?谁是里?谁是外?往大了说,费将军的麾下是里,蛮人是外;往小了说,我自己的好处是里,其他的都是外!”
“看来你是完全把郝校尉的话给忘了。”扈大牛捏着拳头道,“我就用拳头给你这老狗长长记性!”
“想打架?”老段振臂一呼,身后站起二十个人,都捋起袖子,态度强硬。
扈大牛脸色微变,道:“我们三十个人,你们二十个人,谁怕谁?”
“你看清楚,你们真的有三十人吗?”
扈大牛扭头一看,有八九个两不相帮的,坐在地上袖手旁观。
扈大牛指着袖手旁观的人怒道:“哪里有中立的余地?你们现在不拿出态度,下一步卫参军就对付你们了!”
老段笑了:“对付他们?你怕是搞反了,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吧,卫参军请我喝了一杯茶,我喝了,他送了我五个首级的军功。”
“真的假的?”中立派将信将疑。
第一批投诚者站出来道:“那还有假?卫参军明天早晨上报军功给司马,你们有心的趁今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第二批投诚者也道:“我们去得晚了,但也得了三个首级的军功,卫参军不计前嫌,那胸襟非我等小卒能比!”
众人哗然:“有这种好事?就喝一杯茶?用不用立字据按手印之类的?”
又有人问道:“那茶里可是有什么毒药?”
老段啐了一口:“连郝校尉都打不过卫参军,他对付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还用得着下毒?”
扈大牛见形势不妙,连忙大声道:“这是收买!收买!”
老段点头:“对,这是收买。”
扈大牛没想到老段这么痛快的承认了,一时怔住。
老段道:“既然有个买字,我们无非是计算一下,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两个月的合作,换五个首级的军功,两个月之后还是自由身,想干吗就干吗,你们说划不划得来?”
“划得来!”
扈大牛嚷道:“你们也太没志气,让人瞧不起?”
“志气?不知道你扈大牛有什么雄心壮志?说句难听的,在我们军汉眼里,五个首级的军功,别说两个月的合作,就是两年,也干得!”
扈大牛说不过老段,恼羞成怒道:“最看不惯你这花言巧语的,把大伙儿都迷惑了,你这种妖人就该揍一顿!”说罢捏着拳头就要上前。
老段冷冷道:“打架是吧?我们不怕!无非是违令被抓起来而已,这种事我老段不是没做过。不过对面二十个人可以猜一猜,当大家全部被抓起来之后,卫参军会捞我们还是捞你们?还是说,郝校尉会替你们说好话?”
这句话给了反对者致命一击。
于是又有二十人跟着老段去找卫然喝茶,卫然给了第三批每人一个首级的军功。
如此一来,队伍的人心问题基本解决,剩那几个跳的,势单力孤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断粮任务完成,卫然立下功劳,神清气爽的去寻扶星辰。
前几日扶星辰跟着大军去舞阳城下,今日才返回,卫然见到她,却发现扶星辰怏怏不乐。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次交锋,军方竟然败了!
这完全出乎卫然的意料,虽然费桦没有采纳他的计策,但是毕竟兵力的差距摆在那里,怎么会输呢?
在卫然的预想中,这次交锋的过程是,军队大张旗鼓进发,蛮子如往常一样往山里一缩,然后双方互相骚扰游击一番,各自散去。
结果就是,蛮子没有遭受实质性的损失,乐呵呵的回去。军队劳兵伤财,啥好处没捞到,最后对城中百姓鼓吹自己击退蛮人的战绩,完事儿。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输了!
当卫然追问原因时,扶星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是张乐游的原因。”
“张乐游?天师道的张乐游?”
“对。”
卫然一听就不高兴了:“你们军方,怎么打了败仗就赖在修行者身上?”
扶星辰道:“有内幕,但不是我亲眼所见,因为我去得有点迟,当我到舞阳的时候战争都已经结束了。是颜舌味告诉我的情报,这件事的内情,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卫然听着扶星辰的诉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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