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伸出修长指节,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双眸仰视,语气绵软糯糯,像是在低喃:“所以...匈奴攻城,你需待在我身边保护我...”
江呈佳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不想她再次披甲上阵。
她微弯唇角,即刻颔首答道:“依我身体现在的状况,若上阵杀敌,只怕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会被敌人从马上挑下来,倒时...还需钱晖与赵拂前来相救。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凡事皆要量力而行,不会鲁莽冲动的。”
郎君抱着她温软香甜的身躯,嗯哼两声,终于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他确实害怕江呈佳为了他,硬着头皮上阵。
女郎迟疑一阵,又问道:“阿尔奇要取你首级在草原众部落首领面前立威,你可有什么防范?”
宁南忧轻挑眉,故意说道:“没有。此事,我只是猜测,未有定论。”
江呈佳:“既如此,便让我来冒充你吧?”
他冰凉的手指抚在她的胳膊上略微一抖,眉峰浮山般展开,柔声说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女郎狡黠一笑,在他怀中蹭了蹭道,娇娇媚媚道:“嘻嘻,你既然不允我上阵杀敌,要我守在你身边保护你。对付阿尔奇和周源末这点事,总得我来吧?”
郎君不做声,瞥着一双眼望她。
与他对视的这双水灵灵、秋波荡漾的含情眸放出情丝勾他,几乎使出全身解数,生怕他不答应。
她心中仿佛已经有了妥全之策。宁南忧笑而不语。
她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瞧得十分不自在,于是搂着他的脖子娇 嗔 亲昵道:“好不好嘛?”
郎君低下头啄了一下她殷红的嘴唇,一手抱着她的细腰,一手转动木椅两边的轮子,朝床榻边行去。
他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啊。”
她雀跃一笑,转而从他腿上翻下来,笑呵呵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他嗯了一声,撑着疲倦的身子,缓缓从木制轮椅上移了下来,和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江呈佳跳出两步,在帷帐外等着他追问,等半天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于是着急的望过去,却见他已闭眼入睡。
她登时有些惊奇,转了转眸子,便迫不及待的奔到他身边说道:“你怎么不问...我要做什么?”
这位玉面郎君莞尔一笑,清风似月般,轻声说道:“我问了啊...是你不肯说。”
他继续若无其事的闭着双眼,不理会江呈佳。
女郎哼哼两声道:“明明是你晓得我一定会忍不住同你说,所以才不问的吧?”
他扬着唇角,压抑不住的笑,不肯睁眼看她。
江呈佳撑着双臂,转身沿着床榻的边缘坐下,一双小巧玉足在地上点来点去,颇显娇俏可爱。
他笑:“那我现在再问一遍?”
女郎偏过头,歪着脑袋趴在他身边,眼巴巴望着他,觉得他嘴角那抹笑,很不怀好意。
她突然觉得着急被骗了,远青黛眉向上一扬,疑神疑鬼道:“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早有了应对之法?方才是在诓我呢?”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声如天山泉音,叮叮当当,清澈翠耳。
江呈佳迅速睁大眼,气急败坏的捏住他光洁的脸颊:“你果然!心里已经有定数了是不是?”
宁南忧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憋着心中阵阵笑意:“傻瓜,我既然想到了阿尔奇要杀我,总不能一点法子都没有吧?”
女郎又剜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踹到角落里去。可脚刚伸出去,便顿住了。
他身上有伤,她舍不得。
于是只能自己默默扭头转身,倚着床榻边沿而睡,一动不动。
郎君未被她抛过来的犀利眼神所震慑,反而觉得这样的江呈佳更加娇媚可爱。
于是长臂一捞,便将她拽入了怀中,话锋一转,温声细语的说道:“不过...看样子,阿萝想的应对之策,应该与我所想差不多。”
江呈佳本已闭眼,听他这么说,便倏地睁开眼。
只听身后的青年伏在她耳畔低沉沙哑的说道:“本来,此事我便要求助于你。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等到明日晨起再同你说了。”
江呈佳心中一动,小心自床沿转身,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贴了上来,离她只有分毫之近。她眉心一跳,身体失去平衡,险些从床上坠落。
两只稳健有力的手臂眼疾手快的将她细腰围住,轻轻一带,便把她抱入了怀中。
郎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叠在床帐里面的被褥掀开,与女郎一同滚入了角落里。
江呈佳刚睁眼,便觉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体与他紧贴,缩在被子里不得动弹。
她一惊,慌张道:“你要作甚?”
宁南忧抿着唇角,脸色莫名燥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说此事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做。”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只滚烫灼热的手在她大腿、腰间抚来摸去。
一阵阵微痒传来,她猛一激灵,伸手推他,有些羞恼道:“怎么动手动脚的?”
宁南忧厚着脸皮道:“你别躲,我没那种想法。”
江呈佳在漆黑的被窝里瞪着他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他支支吾吾道:“总、总之,你别动。一会儿就好了...给我一点时间。”
被子里传来一声闷呼:“嘶...二郎!你到底要作甚?”
郎君疑惑道:“不对啊...确实是这样的。你等等,可能是弄错了方向。”
女郎:“....”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女郎的尖叫惊呼声。
两人嘀嘀咕咕在被窝里闹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褥突然掀开,女郎娇声喘了几下,只觉呼吸不畅。
身旁青年又将她拖下去,在她耳畔嘶磨道:“可觉得畅快一些?”
女郎连连点头道:“比方才舒服了许多。”
厚实绵软的褥子被完全掀开,一男一女衣裳整齐,平躺在榻上,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江呈佳脸色潮红,媚眼撩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法子的?”
好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郎君听她这么问,脸色一窘。
他眼神飘忽,耳根红如血玉:“今日早晨...特地向钱晖讨教的。他的夫人与你一样...长年体寒且体弱虚乏。钱晖便这样与她推拿...就...就好了。”
女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笑道:“你...和钱晖学的?怎么学的?”
宁南忧咬牙,低着声音说道:“你别问那么多了。我且问你,你身上现在可觉得暖和了?”
江呈佳双眸含笑:“暖和多了。这法子甚是管用,比千珊逼着我喝的那些汤药要管用许多。”
他松了口气,浑身乏力道:“管用便好,日后夜里入睡前,我都替你推拿一番。”
江呈佳还想追问,转过身时,却见他抱着头,背对着她蜷缩在角落里。
她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听着她的笑声,郎君的耳根更加血红。
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特地向下属讨教这种闺房推拿秘事。
江呈佳从古籍上读过此法。
浑身受了寒气,积存于身,久治不愈者,通常是经脉堵塞,若沿着患者两脊筋络与前身穴口慢慢按 揉,便能达到驱寒的效果。
但此法,乃是闺帷秘法。
男子不论,一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子则不一样了,此年代对女子的管束虽并非十分严格,却仍有些规矩不得不遵循。即便是女婢亲自推拿治疗,也要小心遮掩,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因此,此法常被人置放不用,久而久之便少有人提及。
江呈佳不管凡间这些繁文缛节,若让千珊推拿,也不是不可。但她本体敏感,不能忍受这样的治疗方法。
方才宁南忧替她推拿,她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将他踹出去,却没想到自己不仅忍住了冲动,还觉得此法颇为妥帖舒适。
她心里十分感动。
虽说,宁南忧自小孤苦,过得很不如意。但他仍是衣来张口,饭来张口的贵族子弟,即便久经沙场,亦是被人服侍着长大。以前的他,哪里会想到替他人推拿按摩一事?这天下,敢受他如此待遇的,恐怕只有她一人。
且,他还要因这种私事,亲自请教自己的下属。
江呈佳想象出他在钱晖面前踌躇尴尬的神情,便觉得好笑又心疼。
她靠过去,轻柔的从背后环住他纤瘦的腰:“二郎,谢谢你。”
宁南忧颀长的身躯微微一震,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心满意足的闭上眼,逐渐有了困倦之意。
翌日清晨。
江呈佳趁着身旁青年还未苏醒,急匆匆去了千珊暂住的千厥阁。
她推门而入,却发现千珊并不在屋中,于是在水亭小院里私下寻找了一番,仍没能找到她的人影。
快要入冬,北地的气候愈加寒冷。
她起身时,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四下寻不到千珊后,索性靠在水亭小院前的照壁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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