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开的药方虽然对症,下药力道却是重了一些。”
陆云卿替袁雪把完脉,视线落在原来的药方上,眼里流露出思忖之色。
袁雪常年受寒气侵蚀,身体较为虚弱,这般重药若是长期服用恐会出现其他病症,好在师父行医向来谨慎,只让她试服三天便来。
陆云卿想到这里,沉思片刻,写下一张新的药方交予袁雪叮嘱道:“服用此单方,疗效并不如之前明显,不过对你身体而言却要更好,更适合你。 你若是有余钱,可寻得暖玉常年佩戴在身上。与药剂相辅相成,如此会缩短你痊愈的时间。”
袁雪听到痊愈二字,眼中眸光顿时大亮,颤声问道:“大夫,我这病需要多久才能痊愈?一年还是两年?还是……更久?”
陆云卿轻笑出声,安慰道:“你这病虽是沉疴,却并非重病。只需对症下药,并不需要太久就能痊愈。若无暖玉大概需半年即可。若能寻到短语,就还能缩短一半时间。不过却要记住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每日按时服药起。不碰冷水,不食寒物的前提上。”
袁雪闻言再也忍不住,直接跪下来就要给陆云卿磕头:“先生大恩。袁雪莫齿难忘!”
陆云卿连忙扶住袁雪,语气温和地说道:“等你痊愈的那一日再来谢我也不迟。”
袁雪千恩万谢的离去。陆云卿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道执念,终是散去。
前世他遇见袁雪之时,袁雪已逾40岁,因膝下无子整日郁郁寡欢,心疾加上体寒之症,病入膏肓。即便那时她已掌握那半本医书的医术,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雪死去。
这一世袁雪刚刚30出头的年纪,寒气之阵少了接近十年的积累,再加上他医术在与洛凌青的互相印证下又有提升。治起病来容易许多。
接下来一段时间,袁雪谨遵医嘱,每日按时服药,不碰冷物。原本苍白无色的面容渐渐泛出健康的红晕。
绣坊中的徒弟们看出变化,纷纷询问。袁雪也不隐瞒,将卿绣坊之事告知众人,如此一来卿绣坊主人的名气顿时更大,毕竟,如袁雪这般地位的任务,不至于与骗子为伍,那卿绣坊主人定然是有真本事。
经过此事发酵后,卿绣坊门口的人比之前更多了,前来求医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从外乡来的。
只是鲜少有人能得到卿绣坊主人的青睐。
便在这时,李红嫣忽然病倒了。
这一日,寒梅女学。
陆云卿像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课程正要离开,忽然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她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不少学生都围在女学门口的走廊边窃窃私语。
“那是谁家的公子?生的好生俊朗。”
“是啊,若是此生能嫁得如此郎君,便是死也无悔了。”
“大堂广众之下,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真是不知羞。”
“你连他都不认识,还想嫁给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就是,他可是曹家的嫡长子曹康,一直都倾慕李红嫣。”
“我们女学的学舍向来是与男子学社分开的,曹康进不来,经常都来这里等着。不过李红嫣似乎对他无感,每次都绕着走。”
“今日红嫣姐姐没来,我听说她病倒了,曹康公子过来定然是打探消息的。谁若是有确切消息可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得到他不少赏赐呢!”
“谁稀罕他那点钱,不过能与他认识一番却是不错。曹家是陆州城的大家族,与之交好总归没有坏处。”
“那倒也是,即便不能嫁给曹康公子,若能通过他接触到曹家的其他嫡子。也是划算的。”
“……”
曹康?
陆云清目光微闪,此人她有些印象,之前还用过他的名字来吸引杨氏和陆金枝的注意力,以此脱身出门,提前与师父洛凌青建立关系。
念及此处,她走到近前。便看到陆冬儿正笑盈盈的站在曹康旁边,正在说着什么。
这个陆冬儿,还真是任何抱大腿的机会都不放过。
陆云卿嘴唇微勾,悄步接近。
这些时间的授课,已经让她成功在学生当中建立起威严。只是众学生的注意力都在曹康身上,也没人注意到他,并未引起动静。
“曹康公子,今日红嫣姐姐并未前来,有李府管家前来告假,她的确是病了。”
陆冬儿身穿一袭白色寒梅女学衫裙,姣好的面容透着清纯又不失风情,虽不如李红嫣那般姿态雍容,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曹康生得俊朗,举止温文尔雅,是个风华正茂的小郎君,难怪寒梅女学的学生们看到,都纷纷心动。
初见陆冬儿,曹康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意,微笑着说道:“多谢陆姑娘解惑,看来小生得去李叔父家拜访一番了。”
“州府大人是公子的叔父?”
“呵呵,我曹家与李家世代交好,虽无血亲关系,却因父辈走得极近……”
站在一边的陆元清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喜,出声打断道:“裕之,难道你不就再问问别人?光凭一人言恐怕不可尽信任吧?若贸然前去探望,李姑娘又未病,怕是会惹得她不喜。”
裕之是曹康的字。
陆元清与曹康乃是至交好友,互相皆以字称呼,否则将会被视为不知礼。
曹康听得却是一笑,摆摆手道:“对你陆家的人,我一向十分相信,否则我也不会拿你当知己呀?走吧,我们这就去红嫣府上拜见。”
陆元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冷眼扫过陆冬儿后,才微微点头,转身与曹康离去。
对于这位杨氏收的干女儿,陆元清心里真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不过对于曹康,他也不能直言相告,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待得二人离开后,陆冬儿立在原地笑容收敛了一些,目光闪动。
她知道,在这个家中除了老夫人,其他所有人都不在意她,甚至相当厌恶她。
不过没关系,陆家人怎么看她,她完全不在乎。
她只要有陆家女儿这个身份作为跳板,能让她接触到更高层次的圈子,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李府上。
李昭庆站在李红嫣院前眉头紧皱。片刻之后,一位老医师提着药盒从屋内走出。
李昭庆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张医师,红嫣她怎么样呢?”
老医师脸色有些难看,低声叹道:“红嫣姑娘的病症好生奇怪,脉象之诡异,老朽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病老朽看不了。”
李昭庆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沉声道:“张医师,你可是整个陆州城医术最精湛,经验最足的医师。连你都看不了,那整个陆州城还有谁能看?!你可不要诓本官,否则……”
张医师听出李昭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脸色顿时一白,连声告饶道:“草民哪里敢?李大人,老朽是真是不敢出手,若是将红嫣小姐治岔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昭庆冷着脸还想说什么,却在这时下人来报。
“大人,曹家公子曹康来了,说是来看望红嫣小姐。”
李昭庆闻言神色立刻缓和,点头道:“请他来后院。”
不多时,曹康便与陆元清一同进入院中。
“小侄拜见李叔。”
“元清拜见李大人。”
李昭庆满脸微笑地看着到来的二人,说道:“免礼吧,你们从寒梅女学听到消息了?”
曹康微微点头,恭声问道:“不知红嫣妹妹怎么样了?”
李昭庆眉间流露出一丝愁色:“昨夜用晚膳之时,红嫣忽然昏倒,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我已经请陆州城所有医师都过来看过,但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脸上的担忧,却是真心而发。
他虽妻妾甚多,却膝下无子,李红嫣是他那死去二弟的女儿,从小就随母亲养在府中,名义上是侄女儿,实际上却是比亲女儿还要亲。
曹康闻言脸色微变,“如此严重?红艳妹妹之前不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李昭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若病症光是平时就能看出来,就不会有暴病而亡这般死因了。
曹康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亮说道:“叔父,你可曾去请卿绣坊的主人前来医治?”
“卿绣坊的主人?是谁?”
李昭庆闻言微愣,面露茫然。
他这两天一直忙于应付韩厉春的攻讦,陆州城中官场之外的事情,他也不是全都知道。
“老朽也正想说呢!”
张医师抹了把头上细汗,连忙开口道:“最近陆州城中出现一位神秘医师,听闻他最擅长疑难杂症,不论什么病症到他手中都能药到病除!在坊间名气极大,听说连秀访房主都看过,赞不绝口呢!”
竟有此事?
李昭庆脸色微凝。
心里泛出的头一个念头并不是欣喜,而是诡异。
红嫣才刚刚倒下,整个陆州城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然后他就立马听到城中出现一个神秘医师。
这一切,有些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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