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长剑出鞘,钉在石板上轻吟,挡住沈澈想要再次迈出的步子。
下一瞬,大殿里里外外皆是安静了一个呼吸,随后交谈声再次响起,只是比起之前,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在沈澈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季情刚走,沈澈和洛庭深撞在一起,这是在为了季情争风吃醋?”
“说不好,沈澈与洛庭深本就是死对头。”
“是极,洛庭深跟着三皇子,沈澈跟三皇子的恩怨,现在是人尽皆知,啧啧……”
“听闻秋猎那天,三皇子受伤,就是沈澈动的手!”
“真的?”
“猜的……”
“噤声!这话能乱说?你不想活了?!”
“……”
周围私下谈论声很小,可沈澈却听了个一字不落,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眼中危险闪烁:“对本王拔刀,洛庭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洛庭深依然冰着脸,声音低沉,“季情是无辜的,儿时她何曾亏待过你?”
“听你说这话,真是稀奇。”
沈澈挑眉冷笑,走上前,轻声放轻:“怎么,这是心疼了?你喜欢季情?”
洛庭深面上冷色瞬间一滞,紧了紧拳头,却没有回答这句话。
沈澈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退后一步,大声笑道:“季情,本王可没有强迫她,本王与季情两情相悦,哪里有你插手的地方?洛庭深,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沈澈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轻呼。
“澈哥哥?”
是季情到了。
沈澈瞥过面色铁青的洛庭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洛庭深向来喜怒不显于色,今天却失控了,季情,竟然是他的破绽。
再激一激他,说不定之前搁置的计划,又能向前一步……
念及此处,沈澈转身抬头,冷峭的俊颜冰雪消融,露出温和的笑。
映入眼帘的倩影,令他的温和瞬间凝固。
来人是季情没错,可季情身后不远处,站着一道白色倩影,即便是戴着面纱,沈澈也一眼认出了她。
云卿她……不是走了么?
季情顺着沈澈的视线看到陆云卿,也不在意,接着一脸担忧地问道:“澈哥哥,你怎么了?”
沈澈喉咙滚动,像是吞了一嘴的玻璃,艰难地回应:“没事。”
“澈哥哥,我今天是来玩的,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季情指了指头上的发钗,眸光明亮地解释道:“我戴着发钗来,意为有夫之妇,不可能再接受他人好意,你别生气。”
“嗯。”
沈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
季情没有去看洛庭深,只笑了笑,点头道:“好,回家。”
沈澈迈步避开地上的剑,忍不住又看了眼陆云卿,期望能从那双漆黑的眸眼中,看出些什么。
可除了平静,什么也没有。
她的眸眼,像是一汪似水,死寂得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刚刚发生的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刻,他只觉心脏被方才那一剑劈成了两半,撕裂般的剧痛自心口流入四肢百骸,双脚都没了知觉。
季情没有发现沈澈的异样,她伸手将耳边的发丝绕在耳后,亲昵地抱住沈澈的左臂,接着转身的余光,看到那依然杵在大殿门前的少年,嘴唇微抿。
今夜,她看到洛庭深,开心极了,却也绝望极了。
一路逃到池塘边,她本想跳下去,却被一个小丫头拉住了。
她告诉她,“喜欢就要去争取!”
她告诉她,“你死了一次,现在,命是自己的,不是父母的,亦不是季家的。”
她告诉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说得不多,却让浑浑噩噩活了十五年的她,突然清醒。洛庭深是心结,却不再跟之前般难以解开。
“她叫云卿吗?看上去小小的,念头怎能那般通透?”
季情眸光灵动,心中悄悄地念着。
比起洛庭深和沈澈那两个臭男人,她现在似乎对云卿的兴趣,更大一些呢!
……
沈澈与季情结伴离开,一场爱恨纠葛的落下帷幕,不少看热闹的都觉得索然无味,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三三两两地散了。
洛庭深还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塑,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云卿看了一眼他,心中莫名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荒唐之感。
原来那种笑容,除了她,也可以对着别的女人。
不,她才是不该看到他笑的多余之人。
季情,即便喜欢的洛庭深,那又如何?她是沈澈的未婚妻。
睫毛颤了颤,陆云卿眸子微敛,将水光也敛了进去。
“没出息。”
低哑的嗓音吓了李鸢一跳,不由关切道:“云卿,你嗓子怎么啦?”
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李鸢,陆云卿低咳两声,轻声道:“没事,有点着凉。”
“让你在冷风里看热闹?活该!”
李鸢翻了个白眼,抱着陆云卿一只手替她暖暖,小声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洛庭深真没出息!明明喜欢季情,面对沈澈,居然一个屁都不敢放!这种懦夫不如不要,还是沈澈更好!”
陆云卿怔了一下,笑着点头。
她也是懦夫,一步都不敢踏出去,比洛庭深还不如。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我也看够啦!”
李鸢身子挡在陆云卿前面半步,替她挡住大半冷风,一路咋咋呼呼的话说不停。
陆云卿见状心中微暖,眉目温和地跟了上去。
今生的她,即便没了沈澈,也不是一无所有。
……
翌日清晨,夏莲苑人走得干干净净。
“洛庭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据宫女们说,走得很晚。”
阿一拿着刚刚送来的情报,照本宣科,旋即抬头道:“公子,梦真楼那边,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沈澈像是没听到,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摩挲着翠色步摇,精致的眉眼失了焦距,想出了神。
阿一看到这支步摇,悄然移开视线,脸色有些发苦。
不是说,昨天陆姑娘也去了吗?步摇怎么还没送出去?
难怪公子一早上起来就发火。
默默替今早送情报的兄弟默哀两秒,阿一就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阿一,备马!”
沈澈突然出声,阿一连忙应声,顺便问道:“您是先去处理别院,还是赴约去和万家的人见……”
“都推了,去春花坊。”
沈澈起身走去里屋。
阿一顿时惊呆了,忍不住喊道:“公子,使不得!您要是去了,那些皇子们又不知道该怎么看您了。”
话音未落,阿一看到换上梦真楼长袍的沈澈走出来,瞬间哑火。
“城中不是有传言,梦真楼少楼主追求定北侯孙女么?”
沈澈抻了抻衣襟,“本王这就去告诉他们,传言都是真的!省得一个个都想拿她的命搞风搞雨!”
……
今晨,陆云卿一夜无梦,一觉醒来精神饱满。
似乎是睡得太好了,陆云卿心血来潮,决定去商会看看。
她这一动,守在侯府外的三波人马立刻跟着动了起来,同时也各自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沈澈麾下的血影,早在归家宴第二天就暗中护在陆云卿左右,眼睁睁看着云卿身边的暗中护卫越来越多,心里满是问号。
“怎么又多了一波人?前几天发现定北侯的云卫,已经够稀奇了。”
“看行迹动作,有点像陈宫的私军,我打过照面。”
“难道云卿是陈宫与夏氏的……”
此话一出,血影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想要杀云卿的人是真多啊,这大半个月单是冥府的杀手,都打过四五次照面了。”
“公子看上的,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
云卫此刻也很懵,他们是定北侯特地从外地调回的,对京城比较陌生,完全不认识另外两方人马。
“头儿,怎么办?”
“凉拌!有人帮我们一起保护小小姐,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小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
陈宫私军的人马最少,也最是懵逼,领头的将领对比了一下三方实力,很是果断地沉默了。
“将消息回传给大人,我要加人手!”
……
三方人马谁也没想着互相接触,既然都是暗中跟随的力量,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能够和平相处,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处在被保护圈最中间的陆云卿,对此一无所觉。
马车在商会门口停下,陆云卿一下车就看到杵在商会门口的王纬,贺同埔居然也破天荒地现身了。
陆云卿挑了挑眉,踏入商会大门。
“参见小小姐!”
王纬和贺同埔立刻行礼。
“都跟上。”
陆云卿步子不慢,一边解开斗篷丢给环儿,问道:“最近商会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王纬闻言连忙回应:“城北的两家药堂刚下了大单子,不过供应的珍稀药材行商有两家出了问题,正在寻找可以替代的行商。”
“万家的行商专营珍稀药材,我之前看了供应行商名单,怎么没有他们家?”
陆云卿刚问出口,便看到宋宜春走来,一脸稀奇地感叹道:“小小姐连万家都知道,看来这些天下了不少苦工啊!”
宋宜春自以为试探得毫无痕迹,陆云卿却一眼就看穿了。
她皱了皱眉,娇声呵斥:“宋宜春!你胆子不小,你可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本小姐即便没学两天,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主管能嘲讽的!”
宋宜春脸色微变,连忙跪下道:“小小姐息怒!小人失言,请小小姐责罚。”
陆云卿冷哼一声,“降你一天的职位做小厮,谁也不准帮忙,不做完不准吃饭!”
“小人领罚!”
宋宜春闻言松了口气,连连叩首,到底是小孩子,这大概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厉害的惩罚手段了。
“贺同埔,你说。”
陆云卿坐下来,翘起脚尖,慢声问道:“我们云氏商会,为何没从万家进货?”
“原先我们商会与万家是有联系的。”
有宋宜春前车之鉴,贺同埔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只是当时我们运气有些不太好,分明是送的极好的药材去拉拢人脉,却弄巧成拙,让万家小姐的寒症更加严重,直接冻废了手脚!此事,怪不得我们头上,只是万家那边却不这么想,最终与我们云氏老死不相往来了。”
陆云卿闻言目光微闪,接着问道:“谁负责的?”
“是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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