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忘尘发现了这些箱子上有云氏商会的标记,孩儿便想到,怕是陆伯动手了呢。”
陆云卿眼眸清澈明亮,笑若春风,令人完全感受不到恶意,“孩儿当即命忘尘测试一番,发现里面的药材,有的是云氏商会的,有的不是,当时孩儿就觉得奇怪,为何如此?后来,孩儿发现了一个秘密。”
陆云卿说着,走到药箱面前拿起两株人参,“这株有香味的,年份接近两百年。而这株没香味的,年份刚好过百年。二者同为百年人参,价格……却是差了极多。”
说到这里,场中除了几个特别愚笨的下人管事,基本都懂了。
陆钧城不仅将春花坊商会的药材拿去私自贩卖,再嫁祸给云卿,还将其中年份较高的换成年份较低的,如此一来,即便最后他要将忘尘住所中的所有银票上缴,也能抽取大量中间利益。
夏氏直言冷笑,指着陆钧城:“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若是不贪心,这次云卿怕是会真的着了你的道!”
夏氏说完,才反应过来的,即便陆钧城没贪心,云卿早就发现了这些药材,只需要转移掉,便能让陆钧城落空。
如此想着,夏氏眼眸瞬亮。
云卿比她想得还要出色得多!
陆钧城神色木然,到这一步,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外祖母!”
陆元河忽然跪下来,大声哭诉:“不关大哥的事!是我贪心了,被银子蒙了眼!”
“你还敢说?!”
云固安陡然睁开,双目圆睁,上前一脚踢翻跪伏在的陆元河,冷笑出声:“那本侯还真得感谢你,若非如此,本侯怕是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受你兄弟二人诓骗!陆钧城,你好大的胆子!”
陆钧城二话不说跪下,却是依然沉默。
“祖父大人别急着怪罪。”
陆云卿走来,俏脸温和,“贪心的人可不止一个。”
陆钧城豁然抬头,死死盯着陆云卿,若是目光能杀人,陆云卿早是千疮百孔。
陆云卿目光直视陆钧城,眼中戏谑不减,“孩儿早在天海商会的时候,就发现了。”
“不!可!能!”
陆钧城眼中阴霾满布,立刻反驳:“买卖事宜,是我亲自动手的,没人可以中饱私囊!”
说完这句话,陆钧城身子剧震,“你诈我?!”
他气昏了头,居然亲口承认了!
“恭喜侯爷!”
沈澈走到跟前,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这是不打自招啊,侯爷顺利拔除这根钉子,日后就能安心了。”
云固安邪睨了沈澈一眼,他总觉得藏在面具背后的人不是梦真楼的一般管事的,否则怎么敢这样跟他说话?
不过一想到梦真楼少主心仪云卿,便也能说得通了,大抵是派了一位心腹,假扮成一般管事过来。
陆云卿看了眼沈澈的面具,若有所思,随机也俯身一礼:“恭喜祖父大人。”
言罢,她直起身俯视跪在地上的陆钧城,蓦然一笑:“陆伯,我可没有炸您,您也知道,周老板是生意人,他明知那批货物会被你截获,生意做不成,他不动动手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陆钧城闻言如遭重击,几乎瘫坐在地上。
他向来自视甚高,可而今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个十二岁孩童看得通透。
“来人!给我将陆钧城与陆元河押下去!”
云固安大手一挥,立刻有人过来将瘫软的两人拉走,站在大门口的贺同埔和宋宜春早已是吓得尿裤子了。
王纬闻到一阵尿味儿,嫌弃地走远,心中感慨万分。
小小姐真是雷霆手段,他本来还以为小小姐想要除掉陆钧城,怎么着也得两三年的。
横亘心间多年的钉子被拔除,云固安只觉得舒适极了,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
“贺同埔与陆钧城等人同流合污,修葺仓库贪污银钱数万两,将他押入官府大牢,从重发落!”
“给我查!其余参与此次计划的一干人等,全部处理干净!”
“周雄敢侵吞我云家财产,派人过去,让他负荆请罪!”
“……”
事情尘埃落定,陆云卿陪着夏氏直接上马车,看也没看沈澈一眼。
眨眼间,太子故所的人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沈澈与阿一二人。
“阿一,我怎么感觉她认出我了?”
“陆姑娘喜欢公子,就算是公子化成灰……呸呸呸,就算是公子戴着面具的,也一定能感觉得出来的。”
“那她怎么不和我说话?”
“啊这……当时耳目众多,若是跟您说话,岂不是暴露你身份了?陆姑娘一定是在保护您。”
“原来如此。”
沈澈恍然点头,心中却还是有点不舒服。
刚才小姑娘离去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生气了。
“阿一,我哪里做错了吗?”
“公子您没错的,若是不将夏氏扯进来,陆姑娘表现得太聪明了,肯定会有危险。”
沈澈皱眉,“连你都能察觉得出来,那她为何不见好就收,还主动上去挑衅折磨陆钧城?能有什么好处?”
阿一“……”
他又不是陆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那么多?
……
陆云卿刚回到侯府,就被云固安喊了过去。
“云卿,此番是我错怪了你。”
云固安态度很好,比起之前多了几分亲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可陆云卿看到他这幅态度,却高兴不起来。
这老狐狸,又要作妖了。
“祖父大人不比如此,为云家清扫叛徒,是云卿该做的,云卿累了,这就回去歇息。”
说完,陆云卿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云固安果然叫住了她,脸上笑容也收敛起来,“我早就告诉,不要过早暴露,今日我虽将陆钧城等人全部抓了,可三皇子眼线众多,现在关于你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他耳中,你就真不怕死?”
陆云卿没有说话,她行事用不着向其他人解释。
云固安见她不答,当即冷笑:“你还将你奶奶也牵扯进来,利用她,拿她当挡箭牌,真以为本侯看不出来?”
陆云卿蹙眉,依然不说话。
“云卿,你奶奶疼你,我不会。”
云固安目光冷肃,“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陆云卿本就因为沈澈捣乱而烦闷,又听见云固安这般说她,眼神终于撤去伪装,冷了下来,“你要我做什么,直言便是,何必说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这是翅膀硬了,不屑于装了?”
云固安挑眉,竟也不怒,“陆钧城在我云家十年,根深蒂固,如今被你除去,我虽然清除了一些明面上的叛徒,但肯定有不少还藏在暗中!”
说到这里,云固安坐正,沉声道:“我要你接管朱雀大街和春熙坊的云氏商会,清查叛徒,”
陆云卿闻言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产业全部败光?”
她的称呼又变了,这次索性连侯爷也不叫,直呼“你”字。
云固安不怒反笑,“本侯当然会派人监视你,但凡你有故意损耗商会的动作,你的下场就会和陆钧城一样。别以为你背后之人会因为区区一个棋子而得罪我定北侯。”
“我可以答应你。”
陆云卿早就料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神色从容应下,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我要共享陆钧城的情报,你能审出多少东西,都要一字不落地告诉我;其二,等你审完后,要将陆钧城父子交给我,只要是活的,其他无所谓。”
云固安听到这句话,立刻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词汇,“他们是父子?不是兄弟?!你如何知晓?”
陆云卿此刻脸上的冷色却已消失,重新绽出乖巧的微笑,“祖父大人,孩儿真的累了,孩儿告退。”
云固安坐在椅子上,这次没有再阻拦陆云卿,而是陷入沉思。
云卿背后之人似乎早就认识陆钧城,难道陆钧城还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云固安如此想着,顿时改变了之前的主意,决定好好审一审陆钧城,兴许这是一颗不太一般的棋子?
同一时间,陆钧城被抓的消息传入冥府耳中。
“陆钧城脑子被驴踢了?怎么连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屋中有金面发话,满脸怒火,“定北侯这条鱼虽然不够肥,但丢了……也心疼!那个废物!”
“陆钧城暴露,定北侯一定会严刑拷打,若是他扛不住,我等岂不是都要暴露?”
一屋金面讨论片刻,纷纷看向坐于上首的阴戾男子。
“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
阴戾男子面色如常,手中把玩着刚刚送来的信筒,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是陆钧城蠢,而是叫云卿的那个小丫头,不简单。”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点头。
“大人,梦真楼少主追求云卿会不会是个幌子?借此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云卿,这云卿……会不会就是梦真楼安插的棋子?”
有人问出众人心声,阴戾男子眼神微凝,“不好说。”
谁都能看得出来的线索,太过简单,也不太像梦真楼的行事风格,但也不能不怀疑,这是梦真楼的故布疑阵,故意迷惑视线。
念及此,阴戾男子起身,“都下去,此事本座自有分寸。”
“属下告辞!”
“属下告辞!”
众金面相继离开,没过多久,刀疤脸被召过来,他一进门便激动不已地说道:“大人,到那云卿小小年纪,如此厉害!很有可能就是陆云卿!”
阴戾男子不置可否,淡声问道:“说说那陆云卿的出身来历。”
上次商会冲突后,他派人调查那对爷孙,可那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阴戾男子也不在意,他要统筹京城全局,眼光不会只盯着一个小小的定北侯身上。
可现在不一样,陆钧城倒得太过突然,针对云卿的计划他曾看过,接近完美的计划,却被云卿翻了盘。
冥府头一次出现如此损伤,他自然也对云卿产生了兴趣。
刀疤脸闻言,立刻说起来:“陆云卿,出自陆州潜阳镇陆家……”
阴戾男子脸色顿时一变!
“你说什么?!”
刀疤脸听出首领语气变化,顿时慌忙重复,声音都因为害怕而产生颤抖,“陆云卿,她是陆州潜阳镇陆家的三女儿,家中上下由主母杨氏把持,家主常年在外,不知名讳,家中有女陆金枝、陆银凤……”
“不用说了。”
阴戾男子脸色阴沉,罕见地浮现难看之色,“滚下去!”
“是…是是!”
刀疤脸吓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阴戾男子想起当年往事,不禁咬牙切齿,低声自语,“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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