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云卿三人被蛇神教主带走,半个时辰后,却未回到教总坛,而是来到一座山谷祭坛中。
担架在被放在了祭坛正中间的石台上,扎巴尔夫妇亦被押至石台边站定。
陆云卿撑着胳膊坐起身,望见四下法场中早早准备好的祭典物什,眼底瞬间冷寒一片。
此处法场陈设极多,绝非一两日就能布置起来的,看来蛇神教主已经在算着她临盆的日子,就等着孩子出生那一天献祭了。
她瞥眼观察四周蛇人布置,暗自抓紧袖口,嘴唇抿得发白。
对方人多势众,手背森严,他们三人想要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怎么办?
种种念头和想法自脑海中闪过,又被陆云卿自己接连否定,此刻落入这般境地,想要扭转局面,已非人力能及。
陆云卿神色阴沉地想着,难道真的等不到黑玉鸟飞回来,等不到与沈澈见面,自己就要枉死在南疆了?!
她伸手摸着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痛的腹部,眼底闪过坚定之色。
不,她不甘心!
她还没等到沈澈和舅舅从皇宫出来,沈澈还没见过他们两个的孩子,她怎么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
便在这时,畅快的笑声响起,蛇神教主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地自祭坛高台王座坐下,玉面笑容微露,声音传遍山谷:“今日真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本座与武王定下君子协定,难求先天婴孩,本以为想要炼成婴蛊,至少还需两年,没想到……”
蛇神教主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一眼陆云卿,看得陆云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才本座没仔细看,没想到这位姑娘还是个美人,就这么剖了,有点可惜啊。”
剖宫取子?!
被押一旁的布依瞳孔顿缩,厉声喝道:“教主!陆云卿不是天蛇寨的人,更不是南疆之人,她乃是中原人,乃大夏子民!你既然与武王定下协定,武王保护的人中便包括她,你不能动她!”
“哦?”
蛇神教主斜过眼,视线落在布依身上,挑眉笑道:“大祭司,只要你们夫妇二人不说,武王又如何知道本座违了规矩呢?”
他手肘撑着脸颊,一手捻动着下巴,笑盈盈地说道:“你信不信,即便是那位武王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布依顿时神情一滞,想起多年以前为了天蛇寨,自己求到武王面前的场景。
“那可是武王。”
蛇神教主一脸好笑地摇头:“他眼中囊括的是整个天下,可不比区区在下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本座不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那位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言罢,蛇神教主啧啧两声,似在嘲笑布依的天真,随后邪睨了布依身边的蛇贰一眼,“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剖了祭品?”
“是!”
蛇贰登时抱拳,转身走向陆云卿。
陆云卿眼神一冷,正要吹响哨子,忽见背后银线一闪,蛇贰脸上的面具变成两半掉下来,其后长满鳞片的面孔满是惊愕,他低头看了自己身体一眼,什么也没说出来,便从头顶裂成两半砸落地面,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
陆云卿瞳孔骤缩,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感觉身子忽然一轻,被布依背在了身上。
“抓紧了!”
布依一话道出,随后从腰间抽出长鞭,将冲来阻拦的蛇人们抽得东倒西歪。
扎巴尔那边则更是恐怖,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脸上布满疯狂杀机,手中不知挥动着什么,蛇人触之便如被锋利无匹的利刃切割而过,裂解成无数肉块掉在地上。
陆云卿抓紧布依的肩膀,脸上却无半分欢喜。
若是没有中途的意外,现在巴扎尔夫妇应该会在总坛杀戮,他们分明掌握了极其高明的武功,却还存了死志。
她转头看到依然坐在高台上,正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看戏的蛇神教主,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字眼。
困兽犹斗。
现在的他们,在蛇神教主眼中不过是儿戏吗?
杀戮之下,巴扎尔夫妇脚下很快便堆满了蛇人尸体,可蛇人们仿佛不知道什么恐惧,依然悍不畏死地冲上来。
刺鼻的血腥味直令人作呕。陆云卿被刺激得极为不适,上下颠簸间,只觉得腹部愈发疼痛,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只能忍着。
“精彩,真是精彩!”
忽然间,高台上的蛇神教主站起来,伸手不紧不慢地拍着掌,脚下一点从高台飞落祭坛,落在扎巴尔夫妇面前。
这一刻,陆云卿明显感觉到布依呼吸一紧,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蛇人的进攻停下了,她松开手暂且从布依背上下来,撑着身子站在一边。
“看来你们这两个小辈,没少在本座眼皮子低下苦练功夫,为的便是今日吧?”
蛇神教主打开扇子,摇头轻笑,“明知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战斗,何必苦苦挣扎呢?你们的先辈留下的那些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鬼蛇!”
布依咬牙切齿地叫出蛇神教主真名,“当年你杀我父母、杀害天蛇寨族人一百八十二口!更害死我苦苦生下的两个女儿,我竭力忍耐,今日便要让你血债血偿!”
“哈哈哈哈!”
鬼蛇顿时仰天大笑,“你父母长辈都没能杀的了本座,如今本座比从前要更加强大,就凭你们两个小辈,也想要了本座性命?”
言罢,他眼神瞬间变得阴戾,周身缠绕的一点银光忽然电射而出,直刺扎巴尔眉心!
哗!
五彩斑斓的蝶翼蓦然展开,银光打在上面竟发出“叮叮”金铁交鸣之音。
“什么?!”
鬼蛇脸色微变,覆盖在扎巴尔身上的蝶翼忽然颤动两下,蓦地振翅消失。
“不好!”
鬼蛇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蛇神教主,见状立刻扔出了一物,那一点银光遇到此物竟是迎风暴涨,眨眼便化作一条巨蟒,用身体挡住了血蝶蛊的进攻。
双方皆是杀蛊,杀性极浓,一接触便立刻陷入缠斗之局。
“是银蛇蛊,我们快走!”
布依看到银色巨蟒毫不意外,拉起僵立在一旁的陆云卿,迅速说道:“幸亏银蛇蛊还未成金色,否则但凭我这临时唤醒的血蝶,还压制不了。”
陆云卿脸上冷汗涔涔,苍白一片:“既然现在能压制,为何不乘胜追击?”
巴扎尔抹了把脸上的血,沉声道:“你不明白鬼蛇有多可怕,我们本来打算拼死一搏,不过现在……”
“别废话了,快……”
布依话至一半,忽然看到陆云卿闷哼一声,又半跪了下来,一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身上,面上难掩痛苦之色。
“你……”
她眼睛微微瞪大,连忙掀起陆云卿衣角,顿时看到里面的内衬已经染红。
居然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却在这时,众人面前人影闪过,鬼蛇拦在面前,脸上难掩阴沉之色,“难怪有底气来闹事,原来还藏着一枚圣蛊!不过单凭这点就想带走祭品,恐怕还不够。”
言罢,他二话不说向布依出手,天蛇寨的圣蛊虽然厉害,缺陷却也明显,只要杀了和圣蛊血脉相连的大祭司,圣蛊的威力便会降低不足一成。当年,他便是先行暗杀了大祭司,才借此一句奠定胜利之机!
“我先挡住他,你们快走!”
扎巴尔冷着脸速速丢下一句,便咬牙冲了上去,可他的功夫虽然不错,却哪里是鬼蛇的对手,不出十招便被打得连连吐血,趔趄倒退,却还在硬撑。
布依红着眼眶,竭力不让自己去听身后的动静,拉着陆云卿一路砍杀。
陆云卿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连清醒都是一时时的,只能勉力保持,浑浑噩噩地被拉着走,身上多了不少细小的口子流着血,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
不消片刻,布依杀到了山谷入口,倏然听到背后传出一声惨哼。
她忍不住回头,落入眼中的一幕顿时令她心脏骤停。
鬼蛇抽出满是鲜血的手,掌心的一颗心脏还在跳动,扎巴尔两眼瞪大无力地倒下去,手中的丝线还在挥动,似乎临死之前,还想着将鬼蛇一起带走,去见阎王爷。
“巴尔……”
布依声线颤抖,一把将陆云卿推向山谷口,双手忽然做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天蛇娘娘在上,臣女布依,愿以身饲……”
鬼蛇似乎对天蛇寨极为了解,看到布依的手势,眼中瞬间浮现阴霾,身形冲至一掌拍向布依头颅!
布依眼睁睁地看着手掌落下,眼睛里泛出血丝。
还差最后一句,还差最后一句……我要报仇!
呖!!!
毫无征兆地黑光自虚空一闪而逝,带着一点红光,一点令布依的熟悉,穿透了鬼蛇的掌心,带出一蓬紫色的血,也撞得鬼蛇闷哼一声,后退数步,进攻不得。
布依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只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她呆呆地看着地上已经身体碎裂的黑玉鸟,眼里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那是……黑皮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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