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倾盆而下,开始洗刷满街粘腻的血污。
江筑翻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伞,在陆云卿头顶撑开,站在风口挡去来袭的风雨。
“真是一场及时雨。”
陆云卿伸手沾过一点雨水,抬头轻笑:“雨势来得及,蓝少教主不如来敝阁躲一躲雨,再继续上路?”
蓝玉宇立刻点了点头,张口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陆云卿已转身走远,丝毫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
尴尬地收回手,蓝玉宇闷头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止云阁据点前厅架起了一排烤衣服的火盆。
蓝玉宇将外套脱去递给手下挂在架子上,随从们已在各自上药,他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陆云卿的身影。
这是故意不给他机会询问身份?
蓝玉宇如此想着,忽然看到江筑从门口进来,他立刻迎了上去,抱拳说道:“这位大哥,不知那位……姑娘可还来此,小可想当面对她道一声谢。”
“谢谢就不必了。”
江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她老人家说了,只要少教主记得赌约就好。”
“赌约?!”
蓝玉宇一呆,想起遇袭之前陆云卿说的话,顿时眼孔一缩,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那个时候,对方仅凭自己给出的那枚玉佩,就洞悉了敌人下一步计划,继而出手救了他?
这般敏锐的洞察力,简直骇人听闻!
他深吸一口气,无比正式地躬身抱了一拳,“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阁主所说的赌约,小子虽然没有答应,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阁主不让我去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应下赌约就是。”
“看不出来啊小子,小心思挺多。”
江筑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地说道:“阁主他老人家本就无意隐瞒身份,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就无需多费口舌。回去之后,好好将此事来龙去脉告诉蓝教主,也不枉阁主出手救你。”
江筑说着,手中递出一卷卷宗。
蓝玉宇心中有些疑惑地接过,正想问问这是什么,却看到江筑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蓝玉宇:“……”
怎么止云阁上下都喜欢来这么一套?
人都已经走得没影了,蓝玉宇也不好在别人的地盘追上去,微叹一声,拿着卷宗坐下展开扫了一眼,眼神顿时凝滞。
死里逃生后,他很想知道那几个俘虏的来历,但也知道这于理不合。
那是止云阁擒下的俘虏,自己一个被救下的外人还欠着人情,哪里有资格分享情报,除非用相应价值的情报去换。
那种东西,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可没想到,止云阁居然免费将情报送给了他,这未尝没有驱虎吞狼的意思,可蓝玉宇内心还是十分感激,毕竟自始至终心怀恶意的只有一个。
血刀堂!
看到卷宗上极为显眼的字眼,蓝玉宇倏然抓紧卷宗边缘。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血刀堂得到一门隔绝声音的阵法,有这门阵法笼罩,打斗的声响几乎穿不出去。
因此,血刀堂借助这门阵法极大地提升了机动能力,并且将阵法建功刺杀五仙教的罪名,故意嫁祸给止云阁。
再在蓝玉宇兴师问罪无果之后,假扮成止云阁之人实行刺杀。
一旦成功杀了蓝玉宇,血刀堂会故意放出一两条人命回去报信,到时蓝彩蝶痛失独子,必定会选择与止云阁玉石俱焚,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蓝玉宇看得又惊又怒,又忍不住后怕。
幸亏这一计划被止云阁主提前识破,否则连娘都要被利用。
略微平复心情,蓝玉宇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清明。
这里面的阴谋,也不知二叔参与了多少,不过五仙教据点是不能回去了,他要直接回五仙教总坛,请娘亲出山!
连二叔都背叛,武城的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住的了。
而与此同时,内厅内。
“如此狠毒却又环环相扣的计划,不像是血刀堂那群只知道埋头杀人能想出来的。”
江筑扯着卷宗闷声道:“阁主,您怎么看?”
“血破天没有这个脑子。”
陆云卿眸光一闪,断言道。
血刀堂与五仙教虽然在南疆齐名,但说句心里话,她从未将血破天当作对手,能称得上忌惮的,只有蓝彩蝶一人。
不因别的,只因为血破天的脑回路太好猜了。
否则,当年在止云阁根基不稳的时候,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毁灭治愈哥,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暗杀。
靠着这个,她让血破天背了不少黑锅。
可这两天血刀堂的动作,明显诡谲甚多,若非她怀疑会有人用蓝玉宇的身份做文章,而选择暗中跟踪,今天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看来血刀堂,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陆云卿唇角微勾,“无妨,血刀堂既然耐不住寂寞,等到明日宴会,自会见到那位狗头军师。”
说道这里,陆云卿眼皮一掀,“韩立那边进展如何了?可有消息传来?”
候在旁边的定春闻言脊背挺直,连道:“姜巧姐已经混进去了。”
“很好。”
陆云卿起身拍过衣袖,“那就去看看,那桑岢的秘药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武王府中,日渐黄昏。
自白天一场比试后,桑岢与韩立等人的关系变得无比和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作为引荐桑岢入王府的黎闰一时间却仿佛成了局外人,眼看桑岢与黎心柔相谈甚欢,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气得眼里直冒火。
陷入怒火中的他,浑然没有发觉身边跟着的随从,脸还是那张脸,身高却忽然矮了一寸。
“少爷,您若想吸引桑大师注意,小人有一个办法!”
耳边忽然传来随从贼兮兮的声音,黎闰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拉着随从低声询问:“快说!什么办法?”
“小人听说,桑大师喜好女色,若是去烟花之地,小郡主岂不是无法作陪?到那时,您再在桑大师面前美言一番……”
随从的话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令人不自禁就想要信服,更何况这番话的确有道理,所以黎闰两眼瞬间就亮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黎闰大力一拍随从,神情兴奋,“快下去问问,武城中哪个娼院质量高,本少爷现在就邀大师前去!”
武城中烟柳巷不少,专供常驻在此的武王军发泄。黎闰对库拉城的烟花之地十分熟悉,但来到武城后为了在父王面前维持形象,愣是忍着一次都没去。
“少爷,用不着这么麻烦!”
她贼兮兮地说道:“小人早先在城里听人说了,今天是万花楼花魁姜巧巧露面的日子,咱们去万花楼准没错!”
“好好好!”
“随从”看着黎闰兴冲冲休想桑岢那边,眼角划过一抹诡谲的笑。
这个草包,对付起来实在简单。
接下来能不能成,可就要看韩立他们了。
“大师!”
黎闰大步流星地迈过来,一口打断了众人聊天。
桑岢心下越发不喜,“二公子还有何事?若是无事尽可离去,老夫与韩夫子一见如故,还想多聊两句。”
黎闰见他口上连“闰小王爷”都不喊了,差点气炸了肺,可脸上却未显露半分,反是笑道:“韩夫子日后是您同僚,时间多得是。可今天万花楼花魁难得露面,错过了说不定要等好几个月,桑大师若不去瞧一瞧,岂非可惜?”
“哦?”
桑岢听到这番话,果然升起一丝兴趣,“武城中的花魁,老夫倒是从未见过,也不知与寻常城池里可有不同?”
“呃——”
黎闰顿时傻了眼,他只是听“随从”提了一嘴,哪里知道那个叫“姜巧巧”的有什么一技之长。
“桑大师,不然还是别去了。”
黎心柔忽然出声道:“听闻父王在为您准备宴会,大师不该好好准备一番吗?”
“这……”
桑岢闻言顿时面露迟疑。
眼看好不容易能说动大师一起出去熟络关系,又被黎心柔一句话毁了,黎闰脸色铁青,正要开口叱骂,却听到另一人开了口。
“小郡主,话不能这么说。桑大师一身巫术超绝,随便露两手都能震惊全场,又有什么好准备的?”
韩立脸上掩饰不住意动之色,“姜巧巧之名,在下也有所耳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亦是拔群。眼下她肯露面,若是不去见一见,实在可惜了。”
黎闰看到韩立忽然帮他说话,先是一惊,继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看着黎心柔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真想放声大笑。
小妹啊小妹,你能拉拢韩立本事不小,可身为男人美色在前,哪有不动心的?
“连韩夫子都推崇备至的女子,老夫忽然也想去见一见,哈哈……”
桑岢爽朗一笑,心中却平静地很。他并不好女色,一生光顾青楼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韩立这句话说得他好似真的心虚地要精心准备一番,才能应付宴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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