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看到李详发狂,姚卢山反而更高兴了,哈哈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李详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家乡在东国!”
“那又如何?”
姚卢山眉毛一挑,“陆阁主与我不是一国,却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我同族,却让我差点丧命,我帮恩人,顺便报仇,再合理不过。”
“好了,都少说两句。”
江筑可没闲心听两人内讧,“李详,姚卢山所言可是真的?”
李详拳头攥紧,脸色都因为恨意而变得微微扭曲,从牙齿里挤出一句回答的话来,“我体内的长生血,少得可怜!于服丹者而言杯水车薪。”
江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问你这个,你就说有用还是没用?”
李详不出声了,他万万没想到连伴生花都不知道的姚卢山 ,会知道血术,是以听到后反应太大,早已暴露,多说无益。
江筑一看就知道有用,心下顿时安稳不少,接着道:“李详,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虽然我不知道你施展那个血术对你有多大影响,但总比没了性命好不是?只要性命还在,那就有希望。
而且,你若真能成功延缓疯病,对我们止云阁而言也有大恩。本阁必会尽力助你,弥补你的损失,你看如何?”
李详脸色难看,“服用圣丹后三年内副作用不会有任何减退,你们现在找我说此事,似乎太早了吧?”
“一点也不早。”
沈澈神色平静地看着李详,“今年,是第五年。”
“什么?!”
李详满脸错愕,旋即面色剧变,止云阁早就有雪胎梅骨丹?!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姚卢山亦是错愕不已,旋即大笑,“哈哈哈哈哈……阁下!不知何人服用圣丹五年未死?那可当真是我等楷模,真想见上一见。据我所知,窃丹服丹者中,最多不过撑过了三年,五年仅是圣殿放出的消息,还从未真正有人达到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一个。”
“运气罢了。”
沈澈淡淡回了一句,目视李详,“你尚有一月时间考虑,一月之后,不管你愿不愿,都要来此施展渡血之术,否则……”
沈澈目光一寒,李详登时惨叫一声,捂住双眼,同时心中震惊无比。
方才,他竟有种双眼被千万把剑刺中的错觉。
这分明是长生种才有的目摄之术!
长生种气魄惊人,每一个都是超凡脱俗的决定高手,便是目光也能轻易伤人。
此时此刻,他立刻明白,眼前之人就是那个服用圣丹已达五年的神人!除却死期将近,其表现出的一切,已然与一般长生种毫无差异。
如此之人,若要取他精血,简直易如反掌!
李详大口喘息着,心中一片绝望,看来,此次是逃不过了。
“姚卢山,可恨……”
姚卢山此刻,亦是满脸呆滞,显然也已认出沈澈身份。
“阿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筑即便早就对自家姑爷的实力有所了解,但在今日看到如此夸张的一幕,还是令他惊得直瞪眼。
听到沈澈的话,他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带两人离开。
三人离开后,院内恢复安静。
沈澈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在药室大门前盘坐下来,他伸手抚过大门,轻声道:“我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为夫绝不甘心……就此消亡!”
……
却说李详和姚卢山离开药室前院后,分别被安顿在外院的两个院子软禁起来,院外重兵把守,再加上两人功力被封,绝难有机会逃出去。
李详颓然在床榻前坐下,眼里愤怒几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恨不得立刻出去杀了姚卢山。
“区区贱民,竟敢算计于我!”
更可恨的是,他还算计成功了。
李详抬起手掌,双眼死死盯着掌心一丝若隐若现的血印。
他本不是李家人,是老祖亲手渡给他一丝长生血,才让他在李家获得一片立足之地。
若是失去这一丝血脉,等同于激怒家族中唯一看好他的老祖,别说以后成为长生种,就是能否在家族里活下去都难说。
为了成为长生种,他从前得罪的人,太多了。
“可若我不施展血术,那冷面男子绝对会强行取我精血,虽说效果比起血术来差了一半,可他在绝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生机。”
李详倏然攥紧手掌,攥得指节泛白。
两条路都是绝路,要他如何选?
“不, 不对!”
绝望之中,李详忽然一怔,缓缓摊开手,喃喃道:“我……还有一条路。”
一条不归路。
一条他走上后,结局与前两个并无差别的路,唯一的差别便是……
李详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他能亲手为自己报仇!
一月时间倏忽而过。
李详在江筑的带领下,再次来到药室前院,便看到院子里多处许多条锁链深嵌地面,顺着锁链视线延伸到另一端,沈澈盘膝端坐在药室大门前的地板上,一头长发披散,黑布蒙眼,气质清冷中透出一丝独特的狷狂。
“你来了。”
沈澈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被疯病折磨的痕迹却通过沙哑的嗓音暴露出来。
李详冷冷一笑,“我有的选择吗?可我们东国人为永生花而来,并未干涉大夏丝毫运转,你止云阁作为大夏实际的话事人滥杀无辜,就不怕遭报应?!”
沈澈眼眸开阂,淡淡出声:“既然别无他法,在亦并非品德高尚,不愿犯下罪孽的善男信女。”
李详脸色难看,掐灭了心头最后一点希望,沉声道:“血术我可以施展,此术能极大程度提高长生血的作用,替你压制疯病的躁动,效果是直接使用的两倍之多!”
江筑脸色顿时露出惊喜,但紧接着李详话锋一转,阴沉道:“但是,我虽然从小学过血术,却从未施展过。
为了防止失败,保险起见,我会分三次施展血术替你压制疯病,而且中间至少间隔七日!”
此话说出,沈澈还未回答,就被江筑皱眉拦过了话头,“若是这七日疯病发作,又当如何?”
李详冷哼一声,“自然是硬撑,若是七日没撑过去死了,便是天意!分三次施展的确是为了我自己性命考虑,但同样也是为阁下好。若我施术不当直接身亡,可再没第二个身怀血脉之人替你续命了。”
江筑闻言顿时动怒,“……你!”
“可以,我答应你。”
沈澈起身走到石桌前坐下,看着李详,“就在此处,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锁住四肢的锁链随着他行走发出沉闷又沉重的声响,随着疯病的加重,他越来越难维持理智。
他深知失去理智的自己有多可怕,为了不伤到自己人,他不得不用链条锁住自己,这一个月紧急调配来的铁链已有上千斤重,却仍然不堪大用。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到陆云卿出关,此处都要被沉重的精铁锁链堆满了。
沈澈答应地这么爽快,李详倒不意外,毕竟这位和自己境地颇为相似,同样都是别无选择。
他的条件尚在接受范围内,自然无需闹掰。
深吸一口气,李详在沈澈面前坐下,双手翻转掐出一个奇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又换了一式印法,如此变幻数次后,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出!”
随着他低声冷喝,右掌竟霎时爆出一团血雾,与此同时他掌心的血线也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快,吞下那团血雾。”
李详急急出声,沈澈反应却要比他更快,在那团血雾爆出的一瞬,便从内心浮现出一股渴望,几乎是本能般伸手覆掌,以鲸吸之术将其摄入体内。
血雾入体,便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脉下了一层彻骨冰凉的雪雨,让沈澈体内躁动不安的分子瞬间陷入沉寂中。
虽然这般沉寂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被体内躁动的纯阳永生花之力步步瓦解,但血术效果之好,已然出乎沈澈预料之外。
这一刻,令他有种回到了四个月前状态的感觉。
“姑爷,怎么样?”
江筑见他久久不言,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澈抬头看着李详,“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多谢阁下鼎力相助。”
李详听到这番话,这才知晓面前男子的身份,并未他所猜测的那般是谋反成功的贴身护卫之流,而是那位阁主的夫君。
夫君将死,那阁主又在何处?
李详视线转了转,忽然定格在药室大门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十分可笑的念头。
她强夺永生花,该不会是想要研制出抵消副作用的丹药吧?
荒谬!
李详越想越觉得事情真相就是这样,而后便越发觉得荒唐。
何等荒唐!整个东国研究了上千年都没明白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捣鼓出来?
若圣丹的诅咒,真能这么容易破解,东国哪里还会是如今这幅光景?
“这一声谢,等你撑过接下来七天再说吧。”
李详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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