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远在灵缈郡的天芙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
“殿下,并非老夫不帮你,而是沈澈殿下他刚到就自顾自地跑了,老夫根本追不上他,更没办法跟踪他啊。”
负责灵缈郡考核的长老正是出自天家,此刻正苦哈哈地为自己辩解,“我看那位沈家殿下性情狂傲冷淡,并非好相与之辈,殿下您若想获得他的好感,恐怕就这么直接找来,是无用的。”
天芙闻言气得面色发青,浑身微微颤,攥紧的指甲恨不得刺进肉里,然而对方毕竟只属于长生殿,严格意义上说已经不算是天家人,她只好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长老提点,天芙告辞!”
言罢,她甩袖既走。
考核长老见状微微摇头,天家的未来若交给天芙这样的人,那是越来越令人担忧了。
当夜,事情进展通过特殊渠道传回了天家老祖宗耳中。
“刚到第一天就躲起来,陆云卿……那小丫头的做法倒是聪明,两头谁也不得罪。不过这魏家的小子,竟也藏了起来,倒是令人诧异。”
面容沧桑的老脸上流露出丝丝微笑,但天嘉知道,那绝对不意味着高兴。
“天嘉,你当如何?”
听到老祖宗将话头抛给了自己,天嘉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说道:“魏、段二家此番行径,的确出乎老夫意外之外。本想着用天芙与天羽少主两人各自拉拢魏家殿下, 和挑拨魏家殿下与段家殿下的关系,可他们既然躲了起来,又在圣殿考核期间,我们想要尽快找到他们,难度简如登天,计划多半……胎死腹中了。”
“天嘉,你何时也跟其他人学起了说废话的习惯?”
老祖宗此话一出,天嘉登时面色发白,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老祖宗息怒!”
老祖宗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侧脸看不出喜怒,淡淡出声道:“罢了,你先下去。”
“是!”
天嘉如蒙大赦,连忙快步离开大殿,心中却有些奇怪今日老祖宗这么快就放过了他,竟未多加惩罚。老祖宗他这次……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嘉离去后,天家老祖宗盯着昏暗的殿内看了片刻,忽然起身向后殿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一间小祠堂门前。
小祠堂无人看守,里面也无人经常打扫,落满了灰尘与蜘蛛网,唯有祠堂中间一小块地方还算干净,依稀能看到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老祖宗佝偻着身子踏进门口,走到供桌前默默上了一炷香,而后在蒲团前……坐了下来。
“主人,你为何屡屡偏袒魏段两家呢。”
他望着灰尘满布的供桌上那块牌位,喃喃自语,“明明没有东国之前,你最信任的,是我啊……为何?……为何啊?”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为何”,眼里的疑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憎恨与阴毒。
“只因为当年属下犯了一个错,你就要让属下在长久的生命中,看着天家在势力斗争中逐渐没落,在绝望中逝去吗?仅仅是因为当年那微不足道的错误,你就这么狠心!这般残忍?!”
他猛地起身抓起供桌,用力掀开。
激起的灰尘落满老祖宗的发间,他却不闪不避,愣愣地站在供桌前片刻,又弯下腰将翻到的牌桌重新摆正,一一整理好放回原位。
在拿到那面牌位时,他的动作却顿了顿,而后用力扭开牌位底座,其中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则是放着一颗颜色无比深邃的黑珍珠。
拿出黑珍珠攥在掌中,他将牌位重新放在原位,又点香拜了拜,转身离去。
回到后殿寝宫,老祖宗仰头靠在床榻边,扬掌看着手中的黑珍珠。
此物说是黑珍珠,却没有黑珍珠那般光彩夺目的光泽,捏在手中更像是一颗黑漆漆的洞,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吸收进去,令人看不真切。
老祖宗修剪整齐的指甲刮了刮珠子外表,眼神在黑暗中冷意渐浓。
天荒,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而今天家即将倾覆,你却仍躲在那秘地中闭门不出,丝毫不管我天家未来,那……便休怪爷爷不顾昔日情分了!
段魏两家收到消息比天家要晚了那么一两个时辰。
不过在得知陆云卿和沈澈同时躲了起来,两家心中俱是一松,他们都想要稳定局面,唯恐天家作乱,眼下陆云卿若能一直不露面,直到考核结束,这次也就不怕天家搞鬼了。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
红罗儿沉吟片刻,蹙着眉头说道:“祖奶奶,天家在七十二郡中的布局,比起我段家与魏家来要高出不少,想必他们早已收到消息,可天家那边的暗桩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动静,颇为古怪。”
“不错。”
段家老祖宗撑着拐杖在石桌前坐下,脸色亦有些凝重,“天家此番无真丹传承香火,便相当于一名将死之人。按照天越那个老匹夫的性子,只可能在绝望中疯狂,决不能在沉默中消亡。”
说到此处,段家老祖宗眯起凤眸,“事出反常必有妖!罗儿,立刻加派人手密切关注天家动向,另外再多派段家子弟潜入昌平郡,以防万一!不过,不用特地去寻陆云卿,免得泄露她行踪,等到她需要用人时,想必自会现身的。”
“祖奶奶放心,孩儿这就去办。”
红罗儿点了点头,忽然笑道:“祖奶奶,当初您豪赌的那一步棋,真是走对了。”
“是啊。”
段家老祖宗面露欣慰,“云卿看着面冷绝情,实则心热,是个好孩子。能将人情看得这般重的,这世上可不多了。”
说着,段家老祖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微变。
“祖奶奶?”
红罗儿心里一个咯噔,她还从未见过祖奶奶如此失态的模样。
段家老祖宗脸上的表情很快收敛,摇了摇头道:“无妨,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此事……关系甚大,老身也拿不定主意。启用机关鸟,我书信一封,去给陆云卿,务必尽快安全地送到她手中,不得有误!”
听到“机关鸟”三个字,红罗儿目光变幻,心头微震,“是!”
……
与暗潮汹涌、气氛紧绷的长乐城相比,昌平郡城内则要平和得多。
绣店开业不过两日,因为陆云卿亲自出手的绣面极为独特,比起市面上售卖的好了不止一筹,价格却又不贵,很快吸引到一批人气。
陆云卿借此观察民情,偶尔与沈澈上街逛逛,倒也发现昌平郡真如情报中所言那般祥和安宁,老百姓安居乐业,唯有鲜少苦命人脸上略有愁苦之色。
她上前旁敲侧击一番询问后,也只能感慨一句命运多舛,与郡守治理无关。
这样的平和,一直维持到陆云卿接到段家老祖宗送来的机关鸟。
“云卿,此件机关鸟今日一早就停在后院里。我看她造型极为精致,栩栩如生,多半来路不凡,就拿来给你看看。”
忘尘递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关鸟,陆云卿从未见过,不过看到上面的古老标记与段家的颇为相似,心中顿时有了些猜测,说道:“舅舅,你精通机关术,这里面多半内有乾坤,帮我打开。”
忘尘心中也是同样想法,见陆云卿开口,立刻点了点头接过机关鸟摸索一番,而后不多时,只听到咔嚓一声,机关鸟肚子上露出一个小口,从中调出一张卷好的密信来。
陆云卿拿过信封展开,看到“云卿亲启——段落梅”四字,双眸立刻眯了起来。
这个笔迹与当初那本段家剑法古籍上一幕一样。
段家老祖宗,选在这个时候用无比珍贵的机关鸟找到她传信,而且还是一封亲笔信,可见信中内容之分量。
多半与东国极密有关联。
密地魔界?
只犹豫片刻,陆云卿便将信封拆了。
信都送到了面前,不管里面写着什么,只要她人还在东国,多半是躲不掉的。
“警惕天家老祖宗极端手段,既然躲好了,千万别轻易现身。当年他才是国主身边最信任的人,知道的比我们都多,此番消息传回,天家动作异常,说不定……”
信的内容极短,可透露出来的信息却绝对不少。
“长乐城已经知晓我们躲了起来。”
沈澈低沉出声,“老祖宗却要让你躲得更深,唯恐被天家发现。”
他抱着陆云卿腰间的手紧了紧,“她在怀疑,天家有杀真丹长生种的方法?”
“八九不离十。”
陆云卿勾唇微笑,“医毒相克,世事无绝对,当初那位创造出雪胎梅骨丹之人惊才艳艳,说不定真有办法,只是代价很大,大到极少有人能承受。是以她宁愿选择带着《神典》离开,也不愿施展那个方法。”
说到此处,陆云卿语气顿了顿,笑道:“可这些跟我们有和关系?我们现在只是昌平郡一家小绣坊的老板娘罢了,长乐城的那位找不到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澈闻言神色也跟着轻松不少,摸着陆云卿的顺滑的发丝,轻声说道:“等回去西海,我为你纺一辈子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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