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云卿在裂口城细心谋划的同时,早先送出去的信也已通过丘里胜之手,传到长云长老手中。
丘里胜到达本家后,送信之路并不顺,好在信上还有丘里胜的标记,他胡乱扯了一通虎皮,总算不辱使命,之后回到本家给支脉弟子安排的住处住下,倒头就睡。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是何结果,只能听天命,跟他关系不大了。
丘里长云已经过了修炼的年岁,修为多年停滞不前,在长老院中司外院管理之职,常年呆在族内,不仅对本家弟子了若指掌,支脉不少青年才俊也能入他的法眼。
丘里海,便是其中之一。
不,不仅仅是赏识。
丘里长云独坐屋中,蹙眉捏紧尚未开封的信件,当年若非其人送来五品灵物,稳住他亲孙的窍穴,他这一脉怕是要绝后了。
若非此等大恩,他又岂会替丘里海抗住压力,在长老院说尽好话,令其行事便宜。
然而没想到,一个前途无量的五品地灵,就这么死在了淘金地。
“妖魔……”
喃喃自语间,丘里长云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良久之后,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两封信件,犹豫片刻,撕开了没有丘里雄印记的那一封。
展开信纸看到上面的第一行字,他的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长云长老,见字如面,小女子云麓这厢有礼了,不知长老对大弟子之位可有想法?”
丘里长云心中有些不舒服,此女便是接管丘里海位置的新主?说话如此单刀直入,散姓之人,没规矩!
他冷哼一声,直接将信扔在一边,拆开丘里雄的信。
他与丘里雄并非一路人,丘里雄此去云海一脉是为了什么,他也通过长老院的动向,看得心知肚明,然而自己虽为长老院一员,离排行前十的长老还相差甚远,自然无法吸引大弟子与他结交,亦是无法遏制其一家独大的趋势。
丘里雄这封信本该送到看好其人的六长老手中,然而六长老的性格是出了名的贪功冒进,他心中忧虑族人前路,是以略施小计隐瞒了消息,将这封信拿到手中,准备看看丘里雄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出意外,丘里雄现在已经入主云海一脉,否则也不会是丘里胜过来送信。
如此想着,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纸。
摊开信纸后,他赫然望见信纸最上侧那明晃晃的“引荐”而字!
丘里雄面色骤变,一目十行地看完,拿着信纸的手顿时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竟然是一封引荐云海一脉新主云麓成大弟子的推荐信!!!
丘里雄……败了?
“绝不可能!”
丘里长云猛地一拍桌,桌面一阵风起,登时将陆云卿的信件震落下去,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丘里长云低头看着那封之看了第一行的信纸,双眼再没有之前的蔑视,有的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个出身散人的,名不见经传的大姓女子,如何能是一名六品地灵的对手?
可摆在眼前的一切,无不在默默述说着这就是事实——丘里雄此行大败!
不仅如此,其人还被这个叫云麓的女子彻底压服,不然如何能写出规制如此规范的推荐信?
勉强压下内心的震动,丘里长云弯腰将信件捡起,满脸郑重地继续看下去。
“读了这第一行字,长老定是在想,此女怎地如此无礼?小女子不过区区一散姓,如何能配将信件呈给丘里氏族本家至高无上的长老手中?说不定,看了第一行字,便不屑地将信纸扔了。”
看到这里,丘里长云额头冷汗直冒,那个女子分明没有见过自己,也没有来过本家,可此时此刻却像是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预料得一丝不差!
如此可怕的心计,难怪丘里雄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会栽在她手里。
这一来一去之间,丘里长云早就将陆云卿的蔑视丢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凝重。
这样的女子想要成为丘里氏族的大弟子,目的为何?难不成丘里雄那个蠢货,连族中目前最大的秘密都透露给他了?
丘里长云头疼起来。
丘里雄虽然行事和六长老一样冲动,可还不至于愚蠢到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吧?
十大弟子不在外走动多年,想来早就引起其他四族的猜忌,这个云麓莫非是其中一族派来查探虚实的细作?
可是如此正大光明地试探,似乎也说不通。
按了按太阳穴,丘里长云凝眸继续往下看,一副如临大敌的冷面模样,然而信件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好不容易崩住的面孔裂开了。
“长云长老大可不必摆出一副对付敌人的姿态,小女子并非递风,缘昭,魔枪,司蒙任何一族的探子,不过是承了丘里海大管事的人情,接了云海一脉。
丘里雄来得恰逢其会,但为修者,如何不会想着往上爬?成为人上之上,仅仅是云海一脉之主,掣肘仍然太多,无法令小女子自由,小女子思来想去,唯有试一试大弟子这条路了。
还望长云长老不吝赐教,告知小女子通往高处之路,此番若能联合,必是双赢之局,相信以长老的头脑,定能想明白小女子的话中之意——云麓敬上。”
丘里长云看着信件的下半段,眉头紧锁。
这半段言辞温文尔雅,全然没有上半段的那种危险之感,只是信中所说的意思,却令他有些困惑。
他也曾年轻过,也曾幻想成为丘里氏族的大弟子,甚至更进一步。
然而现实与理想的差距,终究是大了一些。
这个云麓乃是外姓,退一万步讲,即便长老院真的同意令其入门墙,成大弟子,可那岂不是自揭其短,向外公开丘里氏族的看家秘法真的出了岔子?
他不明白。
丘里长云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这封信件的主人未免太过高看了她。
此女虽未谋面,却令他产生出一种心智被碾压之感,他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就是真实,还是隐藏了其他信息。
“罢了……”
他叹息一声,将被自己捏得有些皱巴巴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平整铺好,随后拿起丘里雄的信件叠在一起,匆匆出门。
施展身法穿过几片山脉后,他来到一座幽静的半山院落前。
看守院落的稚童看到来人,立刻低下头齐声行礼道:“见过二十三长老。”
“都起来吧。”
丘里长云摆了摆手,问道:“你家主人可在家中?”
其中一名童子闻言顿时笑道:“长老来得正好,主人爷爷刚回来没多久。”
丘里长云顿时大松了口气,“那就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极为紧要之事通报。”
“小童明白。”
童子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没过多久就出来道:“长老,主人爷爷有请。”
丘里长云抬袖擦了擦一脑门冷汗,快步走了进去。
方一踏入院内,丘里长云就看到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正背对着他拿着锄头松土,那一锄头下去只能松一小块浅浅的土地,效率低得可怜。
看模样,这老者好似就只是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然而既然能住在这丘里氏族本家山脉中的人物,又岂会简单?
是以丘里长云在上次偶遇后,即便没有发现对方有何不凡之处,却仍然态度恭谨慎重,仿佛在对待自己辈分最高的长辈,一进来就弯腰行礼。
“长云小子,你来做甚?”
老者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却知道来人是谁,回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正巧,老朽也累了,你帮我松松土。”
见老者递来锄头,丘里长云不敢怠慢,正要上前接锄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两章信件压在院中石桌的杯盏下,随后才跑到老者身边,走到地里,乖乖地像老者一样,不动用丝毫修为气力,老老实实地锄地松土。
“好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老者笑着赞赏一句,在石桌旁坐下来,拿起茶杯拣出信纸,一双老眼粗略一扫,顿时笑出声来:“有点意思,长云小子,你来此地就是为了此事?”
丘里长云回头陪了个笑脸,“前辈明鉴。”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奇了怪了,这等事你该去寻长老院那些喜欢培养大弟子的长老们商议才是,怎么找到老朽这里来了?”
“前辈,晚辈也是无奈之举。”
丘里长云一锄一锄地奋力松着土,一边说道:“晚辈虽是长老院成员,但若要去见大长老之流却没那么容易,至于其他长老,诸如六长老之流,晚辈也拿不准他们的脾性,生恐弄巧成拙,这才想到前辈。
前辈长晚辈多岁,必然见多识广,相信……”
“行了,老朽最是听不得拍马屁的话。”
老者摆了摆手,制止丘里长云继续往下说,“当初遇你,看你这小子虽然位列长老院,却还能有点人味儿,虽然头脑不太灵光,倒也难能可贵。”
丘里长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看在你小子心肠不坏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
老者面容和善地摆了摆手,“此事无需你多管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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