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西拉呼出一口浊气,手掌握住刀柄,将洛阳从腰间抽出。
雷电符和伊芙琳被她放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尝试着走到这颗头颅的身边,但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受到攻击。
这颗充满液体的球体上下起伏着,可并没有移动位置,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动作。
就好像刚才的那行为只是它欢迎进入这个房间之人的方式而已。
普西拉站远离一点,余光随时注意着这颗球的一举一动。
她的能力面对这没有任何想法的球体失去了作用。
这是一间非常特殊的“病房”, 在房间的两侧,放置着许多的床铺。
在床铺上躺着的病人,无一例外地,都失去了自己的头颅。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长着嘴巴的头颅离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因此死去,普西拉能够在这些人心底感受到无言却令人窒息的痛苦, 几乎令她一时间难以呼吸。
“治愈教会……研究……”普西拉轻声念叨着这几个词语, 手中的刀柄越握越紧。
就在这时, 这满屋子的无头躯壳居然逐个地坐起了身子。
他们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乱舞动,直接导致他们从病床上面摔了下来。
随后,他们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笨拙地爬起身子,朝着房间里的普西拉靠去。
在他们的后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他们的头颅。
那一个个球体,都是失去了身体支撑的硕大头颅,就如同一颗颗畸形的心脏般,不断地跳动着。
当普西拉注意到那个角落才发现,这些头颅原来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现在,这座由它们构成的小山在顷刻间崩塌,肿胀的头颅们砸到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了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液体。
合并在一处的双刃在普西拉的手指发力下,随着一声脆响,迅速一分为二。
一长一短的刀刃被她握在手里,刃片散发着宛如月光般的苍白光芒。
“我会给你们带来解脱!”
她坚定的目光直视着这些畸形的病患。
……
苍白色的火焰凝为实质,变化着形态。
宛如无数利刃在这阴冷的停尸房内闪过。
那些分离,却又独自保持着活性的身躯、头颅, 在这苍白色的光芒和刀光之下, 一个个倒下。
苍白色的光芒只要攀上它们的身体,那么这些病患尸体才会真正地倒下。
这些尸体都是“神血”的试验品,但从它们身上,不难看出,那些所谓的“神血”的确能够增强普通人的体质。
这些尸体在失去头颅之后,依然能够疯狂地有目标地发动攻击。
要知道,它们根本没有脑袋,他们不可能依靠视觉、畏惧和听觉来判断敌人的位置。
甚至,他们连处理信息、思考的大脑也失去了。
但是,他们的的确确能够精准地朝着普西拉发动攻击。
就算“内在之眼”存在,那么获得它又支付了什么样的代价?
普西拉面前的这些人就支付了这样的代价。
他们已经称不上人了,他们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变成了怪物!
如果,这就是治愈教会和拜伦金沃斯所说的“进化”。
艾德琳被骗了!
普西拉优雅地挥舞着两把看上去带有相当“装饰”性质的双刀。
她的一举一动显得很优雅、不紧不慢。
在发动攻击后,这些怪物内心浮现了攻击的意图,而普西拉能在它们的攻击落下之前,读取它们的想法,提前做好准备。
猛挥、起舞。
利剑破空而至,尖锐的锋刃再一次刺入血肉。
黏液噗叽噗叽地从刀刃造成的豁口喷出。
这些无头躯体的皮肤、骨骼、肌肉出乎意料地坚韧,它们暴露在衣袖外的皮肤颜色透着毫无生气的灰白。
在光芒下更是宛如半透明状的脚趾一般。
它们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某种力量拉伸过一样, 显得畸形而古怪。
普西拉宛如跳舞一般的战斗方式,实际上需要强大的集中力。
她必须小心不能被这些怪物的巴掌给击中。
这些畸形的巴掌在挥动间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只不过,她的反应速度更快。
宛如灵动的精灵舞者,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回避攻击。
偶尔地,那些头颅会跳到被杀死的躯体上,以极快的速度吸食躯体内的液体。
在这个过程中,这颗头颅会胀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以至于它的体形太大,容易被卡在角落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蠕动着。
看着这令普通人头皮发麻的画面,普西拉沉默不语,咬着牙,将手中的利刃刺向肿胀的头颅。
这满屋子的畸形怪物,让她从另一个全新的角度认识到了那些真理与知识追求者的疯狂。
不,应该是疯癫!
很快,停尸房内的厮杀就快要结束了。
普西拉看向了角落处,在战斗中乘机吸食尸体的头颅。
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比病床还要大上一圈的球体了。
由于体型太过庞大,它根本无法移动。
普西拉将双刃合在一起,抬手就向它刺去。
一声划破布袋的声音后,这巨大的头颅发出了难听的尖啸。
随后,它便如同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变小,软化下去。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普西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身体一软,无力地靠着墙壁坐下。
无神地盯着自己沾满黏液的双手和洛阳,沉默不语。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站了起来,沿着房间往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突兀而且清脆的女性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过这声音,她不会记错的。
那么……会这具身体在影响她的判断吗?
“谁?睡在那?”
普西拉立即警觉了起来,在这里遇到了生物似乎都不正常。
她握紧了武器,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靴子击打在木制地板上,传来细微的响声。
终于,她在房间的深处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而当她看到了那发声之“人”时,大脑还是短暂地陷入了空白,握住武器的手背已经是青筋直冒。
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愤怒。
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被捆死在椅子上的病人,这病人身体像是在寒冬中一样,不住地颤抖着。
她盯着一颗大脑袋……似乎是一名女性。
长时间的折磨使得绳子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完全长在了一起。
她的四肢极其瘦弱,简直就像四肢火柴棍上插了一个大圆球!
从她的声音不难看出,她参与实验的时候,正是处于少女最美好的年华。
在她的不远处,有一张满是鲜血的手术台,边上放着一些使用过沾满碎肉、血液、不明黏液的手术和实验器械。
房间的角落周围还放着一些没有燃烧完的蜡烛。
它们曾经负责照亮这昏暗血腥的房间,帮助医生们完成残忍的实验。
扔在地上的手术刀还有各种器械看起来,就像是医生们发现自己的实验失败后,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普西拉根本难以想象,那些医师对着一名可爱的女孩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才会使得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只听着女孩“说”道:“是哥哥吗?您好久没有回来看望我了,我觉得有些寂寞。”
那种惊喜的语调让普西拉再一次对研究人员的残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没听到普西拉的回话,她明显有些着急,“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给您添麻烦了吗?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只有您。”
普西拉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走了过去,将左手放在这颗硕大的头颅上,轻轻地摩挲着。
说实话,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她不忍心打破一位女孩对哥哥的幻想。
在这种情况下,还保留着天真与理智,可想而知那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她就这样轻轻地摸着这颗“球”。
她不能说话,只要开口,就会暴露她不是女孩哥哥的事实。
那太残忍了。
“哥哥,您为什么不说话?您的手好暖和……您受伤了吗?哦,您不能说话没关系,只要看到您平安我就很满足了。”
如果忽略女孩的样子,这一定是一幕很温馨的画面。
女孩的大脑袋动了动,主动去蹭普西拉的手,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的声音立即变得激动起来:“这味道……玛利亚女士,是您吗?”
“我……是。”普西拉还是答应了,冰冷的表情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不忍。
“玛利亚女士!玛利亚女士!”女孩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您看,您快看!我现在可以变成一只知更鸟!您不是一直告诉我,只要愿意想,梦想就能实现吗?快看,我表演给您看!”
普西拉看着她挣扎的动作,赶紧阻止了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需要表演。”
她很想为女孩解开束缚,同样也希望女孩的梦想成真,能够成为一只自由的知更鸟。
但是,绳子已经长进了肉里,她害怕轻易地将绳子扯出来会伤害到女孩。
“那我叫给您听,好吗?”
女孩开始模仿鸟儿的声音,的确有几分相似。
只要她不乱动,普西拉也不会阻止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女孩魔法鸟儿的叫声。
许久许久,“知更鸟女孩”或许疲倦了,她停止了叫声。
“玛利亚女士,我的叫声好听吗?我为此练习了好久好久……终于您听到了我的叫声,我好开心!”她的语调很欢快。
“唔……玛利亚女士,您还在吗?”
“恩,我还在。”
“其实……玛利亚女士……我就快能够看到大海了,我听到了海潮的声音……我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这时,普西拉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震动,那是从女孩大脑上传来的进一步的震动。
普西拉一直没有从女孩内心感受到痛苦,根本没有意料到突如其来的异变。
即使是现在,她没有从女孩内心感受到哪怕一丝负面情绪。
要说的话,只有某种担心,女孩似乎还在担心自己的哥哥!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普西拉靠近着,快速调动自己的能力。
“啊!海洋!我好像有了好多好多的眼睛!我看到了大海在轰鸣!”
女孩像是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讲话,开始不断地叫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声音充满着对自由的向往,居然真的让普西拉联想到了那些停留在树枝上歌唱的鸟儿。
普西拉尝试将力量探入女孩的内心,但进展并不顺利。
比在兽化人身上做实验困难太多!
“我终于看见了……冰冷——”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突然一顿。
女孩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一般,突然发出非常凄厉的惨叫!
那头颅剧烈地膨胀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到了极限!
普西拉的手有些颤抖,她看见惨白色的凝胶状物质从那头颅之中渗透了出来。
在这些凝胶之中,她分明看到了一团团明黄色的色斑。
那色斑就像一颗没有完全成型的眼睛!
那一大团灰白色的脑浆蠕动着,还具有一定地活性,包裹着这颗没有完全成型的眼睛。
砰!噗!
女孩的头颅就像是被填充到极限的气球,直接爆开。
普西拉愣神地看着这一幕,手中什么也没抓住,只有一些令人作呕的灰白黏液。
它们就像是变形虫一样不断地翻滚、弹跳,那散发着黄色淡光的色斑突然变亮,然后又快速黯淡下来。
当它的光芒消失,那些黏液也再也没有了动作。
“为什么……”女孩的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前一秒还在快乐地欢叫,下一秒就突然失去了声息,出来一滩黏液和仍然被束缚在椅子的瘦弱四肢。
女孩什么都没有留下……
“海洋……她看到了什么……研究大楼的研究,跟海洋……”普西拉喃喃自语,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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