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看着钱德勒,不知道他在磨蹭些什么。
几秒后,钱德勒笑道:“李非老弟,你想赚多少?”
“我想赚多少?”
“对啊。”钱德勒说,“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其他矿场往我这儿来送矿,比如说按市价一斤五十,卖一百斤就是五千。这五千嘛,兄弟总得留点辛苦费吧。”
“……”
“这市价可不是一成不变的,能说成五十,也能说成四十。四十卖一百斤,就是四千。四千和五千,差的那一千,嘿嘿。”
钱德勒笑了几声,意义不言自明。
李非问:“你问我想赚多少,其实是想要知道我给你多少回扣是吧。”
钱德勒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就喜欢和李非老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说起来,李非老弟你可真不像底城人。你这模样、这气质,嘿,要是打扮打扮换身衣服,到上城说自己是贵族,保准没人怀疑!”
“别说这些没用的。”李非懒得听这些恭维和客套,“每个管矿场的都这么干?”
钱德勒愣了一下:“不然为什么要管矿场?”
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丰厚的油水,谁愿意跑到这种地方待着?
没有油水捞,那恐怕很多底城人宁愿在中层广场当个混混,也不愿意下来到矿场区当什么管理人员。
李非想到这里,问道:“那我前一任,赚多少?”
“这个嘛……按理说不该告诉你,但李非老弟我看你面善,能处,就偷偷和你说了。”钱德勒伸出两根手指,“每趟他赚六千,我赚六千。”
六千!
这可不是个小数了,要知道那些矿工,每天累死累活干十个小时,也就几十块收入。
钱德勒嘿嘿笑道:“怎么,李非老弟,你想多赚点不?要不咱们翻个番,一人一万二?你们赛维卡老大不是挺喜欢你吗,你多捞点她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非看了他一会儿,心说他要说不想赚这笔钱,恐怕钱德勒就得给他玩阴的。
或者说用阳谋,光明正大的压价。
那样反倒会导致亏损,而且就目前而言,李非拿这种人也没什么办法。动用武力?只能是自找麻烦。
“就按以前那样吧,六千。”李非说。
钱德勒闻言有点不易察觉的失望:“李非老弟有点保守啊。”
“刚开始总不能太狠吧?慢慢来。”
“哈,哈哈!对对对,慢慢来,慢慢来!”
钱德勒笑得很开心。
拿完钱,李非回到中层广场。
他把钱交给赛维卡,后者点了点,有点意外:“你应该知道,我让你管矿场,那儿的油水你就可以捞点吧?”
显然,经验丰富的她早就知道回扣的事,现在李非给她的钱里,明显包含了那份油水。
“这种油水我拿了嫌脏手。”李非说,“矿工挖点矿容易吗。”
“啧,你让我刮目相看啊,李。”
“那六千分给矿工们吧。”
李非说完便离开了,赛维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赛维卡那儿出来,李非往本索杂货店走。
到了地方,推开门,本索一看到他,立刻有些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李非大爷吗,快请进!”
“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本索微笑,“你那拳赛打的,叫一声大爷没毛病。”
李非有些无语。
感情范德尔这几个比较心腹的手下,各个都不太正常。
本索打趣完,问道:“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我听说赛维卡把矿场给你管了,怎么样,没少捞吧?”
李非没有回答,说明自己来的目的。
“防辐射的衣服,一套得多少钱?”
“防辐射?”本索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嘛?你是管场子的,坐办公室,又不用下井。”
“我替矿工问,不行?”
本索闻言打量他几眼,冷笑起来。
“怎么,李非大爷,你还想给矿工人手整套防辐射衣不成?别想了,没门。这衣服一套没大几百下不来,还得勤换。告诉你小子,我也下过井,赚的那点钱吃喝拉撒就用完了,买防辐射衣?纯属吃饱了撑的。”
“你既然下过井,应该知道辐射病有多厉害吧。”李非听着本索话里的嘲笑,眉头微皱。
“那又怎么样?凑合活着得了。”本索无所谓道,“小子,底城人就算不被辐射死,也会吸毒空气吸死,或者喝酒喝死,要么就是哪天在街上让小混混砍死……得辐射病死,又算得了什么?你还是少多管闲事,顾好你自己吧。”
李非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确有些想浅了,或许对底城人而言,辐射病还真不算事。比起买一套防护衣,还不如多喝几顿酒,多打几次牌,多赌几次钱。
很多底城人的信条恐怕都是:吃喝玩乐全是赔,只有赌博有来回。
但这不能怪底城人自己,只能怪教育。
底城这种地方连正经的学校都没有,人们又能懂什么、明白什么?
“嘿,李非!”
艾克这时忽然从后面冒出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艾克啊。”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我们想找你玩来着!”
“有点事。”
“嘿,艾克你小子活儿干完了吗?”本索问。
艾克对他摆了个鬼脸:“早就干完了。”
说完他拉着李非手臂:“走,李非,我们去找蔚她们!”
李非正好现在也没事干,矿场那边也不用每天盯着,便随艾克过去了。
到了蔚几人平时待的仓库据点,几个人正在里面比划架势,见二人到来也是很惊喜。
“艾克,李非!”
蔚看到艾克没什么可惊喜的,这小子成天没事就往这边跑。
李非才是稀客,自从上次拳赛后,她就没见到了。
“蔚,麦罗,克莱格,爆爆。”
李非同几人打了招呼。
麦罗和克莱格立刻回应,爆爆则仿佛有点害怕他一样,躲在后面小声打了个招呼。
“她有点怕生。”蔚解释道,“不过李非你也不算是生人了,多见几次应该就好了。”
“嗯。之前她,没事吧?”
拳赛那天,李非也瞥到了蔚抱着爆爆离开的情形。
“没事,就是受了刺激。”蔚脸色微变,摇摇头道。
那天回来,她半个晚上都在安抚爆爆,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因为什么,小时候那场战斗太残酷了,亲眼看到父母死去,连她都会时常难受不已,何况年纪比她还小几岁的爆爆?
肯定是那天的拳赛太暴力,爆爆又想到了以前,所以才会头疼。
也因此,蔚心中暗暗做出决定,以后这种事,最好让爆爆远离,不要参加、连看都不要看。
尽管在底城这种地方,要避开暴力,实在有些困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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