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继续围着永宁公主缓缓踱步,目光始终在永宁公主身上游走。
这让永宁公主十分不舒服:“你,你到底要干嘛?”
杨峰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嘿嘿一笑。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脱口而出:
“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得汪汪两道泉。”
此诗一出,一众女子纷纷忍俊不禁:有捂着嘴克制自己的,有扭过头去笑出声的,更有低下头偷偷瞥永宁公主的……
原来,永宁公主虽然长得是极美的,但这首诗却公然讽刺了永宁公主的两大特点。
这首诗的第一、二句讽刺的正是永宁公主饱满浑圆的额头,而三、四句则是讽刺了永宁公主那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美丽,但略显深邃。
她的这两个特点原本不仅谈不上丑,在她那种单纯可爱的脸上反而愈发衬托她的美丽。
但此刻,在这首诗的凸显下,这两个特点也成为了众少女们的笑柄。
她们万万没想到,就在她们期待着杨峰会又一次作出怎样一首惊艳众人的诗词来时,这个曾经的长安第一纨绔,竟敢当着永宁公主的面,如此羞辱于她。
只怕放眼天下,敢如此做的,也只有他杨峰了!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杨峰压根没想那么多。
一旁的永宁自然也明白杨峰这首诗是在嘲讽自己,不仅如此,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嘲讽自己。
此时,她的脸气得通红、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她的嘴唇差点被咬出鲜血……
“杨、杨峰,我要杀你,杀了你!”
话音未落,她便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地砸向杨峰的头。
杨峰正在得意,见此动作,惊恐不已,慌忙用手遮挡,大声惊呼道:“救,救命啊!”
然而,永宁公主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突然,“哐”的一声。
永宁公主手中的酒壶被一只飞来的酒杯砸落。
“胡闹,永宁!”
随着一声厉喝,众人这才发现来人正是唐玄宗李隆基,在他的身边,正是浓妆艳抹、美若天仙的杨贵妃。
他们的身后,依次是高力士、太子李亨、杨国忠以及安禄山等人。
而出手的正是一直护卫在唐玄宗身边的禁军统领陈玄礼。
众女子纷纷跪下行礼,杨峰也连忙跑到唐玄宗面前跪下,哀求道:“陛、陛下,幸亏您来了,不然、不然我……”
“永宁,还不赶快道歉!”唐玄宗厉声道。
永宁公主见状,跑到唐玄宗身边,挽着唐玄宗的胳膊,委屈地说道:“父王,他,他写诗骂我!”
唐玄宗愣了愣,似乎来了兴趣:“哦?写诗骂你?写的是什么事啊?”
永宁公主凑到唐玄宗耳边,轻声将那首诗念了出来。
见唐玄宗神情严肃,杨峰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会不会玩大发了?
片刻后,唐玄宗又附在杨贵妃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说罢,二人竟相视一笑。
“澜儿额头虽然饱满些,却也不似你说的那般夸张,还有……”
讲到这里,见永宁拽了拽自己的胳膊,随后故作严肃道:“杨峰,你确实太过分了,还不给澜儿道歉!”
杨峰看了看唐玄宗,又见到杨国忠和杨贵妃都在给自己使眼色。
而永宁公主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杨峰心中无奈,缓缓来到永宁公主面前,“公主,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
永宁公主白了眼杨峰,转而对唐玄宗说道:“父王,就只是让他道个歉吗?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他,他竟敢写诗侮辱本公主,父王,我可是您的女儿啊!”
唐玄宗愣了愣,这本就不是一件大事,而且今晚还要给杨峰嘉奖。
但杨峰确实是在众人面前驳了皇家的颜面。
唐玄宗似乎有些犹豫,杨贵妃恰到时机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只见唐玄宗笑了笑,说道:“小两口打打闹闹是正常的,这样,既然杨峰写诗讽刺你,现在,就让他为你写一首夸你的诗,当作赔罪,你觉得如何?”
永宁公主皱了皱眉,直到现在,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不愿相信杨峰能写出之前那般惊艳天下的诗词。
“父王,既然如此,就按您说的做,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唐玄宗笑了笑。
“他必须写出水平不低于园林诗会上那几首诗词,不然的话,就……”
永宁公主似乎也还没想起具体如何惩罚他。
“不然就怎么样?”杨峰不爽地问道。
“我还没想好,反正你要写不出来,到时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杨峰这次无语了:好家伙,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给你当牛做马还好说,若是让我自杀,难道我还真就去自杀?
唐玄宗与杨贵妃见二人斗气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愣着干嘛,峰儿,还不赶紧答应,这可是陛下的圣意!”杨国忠一脸坏笑地看着杨峰。
杨峰瞪了眼杨国忠,心下暗骂道:杨胖子,你,你当真是一肚子坏水啊,有你这么坑自己儿子的吗?
“怎么,不敢答应,是怕写不出来吧?没关系,写不出来你就直接说,趁我还没想好怎么弄死你的时候,你也好多快活几天!”
永宁公主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当她说道“弄死”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就是写诗吗?有啥好怕的!
杨峰冲着唐玄宗行了行礼,说道:“谨遵陛下圣意!”
说罢,便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
此时,众人也纷纷向杨峰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杨峰想了想,当着唐玄宗和一众朝廷大佬的面,自己绝不能再出言羞辱永宁了,那样简直无异于作死!
不就是夸人吗?拍马屁谁还不会呢?
他摸了摸下巴,再次缓缓绕着永宁公主踱步。
一圈、两圈、三圈……
众人竟都鼻息凝神,期待着他会作出怎样一首诗词来!
永宁公主依旧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但此刻她也没有开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杨峰。
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那不屑的目光中,竟夹带着几分期待。
杨峰依旧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此时,原本喧嚣的会场上,所有人的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杨峰的诗词。
“有了!”
杨峰兴奋地喊道,随即一首《生查子》便脱口而出: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蓬莱时,说与诸仙道。
遍看人间花,不似澜儿好。”
这首词原本是晏几道描写美人李师师的,杨峰此时借来一用,改了里面几个词语。
他将这首词的点睛之笔“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改为:“归去蓬莱时,说与诸仙道。遍看人间花,不似澜儿好。”
他不确定众人是否明白他如此改动的深意,但从众人细细品味的神情看来。
他们应该能了解表明意思。
“看遍人间花,不似澜儿好!”
良久,品味过来的众人纷纷向永宁公主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特别是那些妙龄少女。
她们也是这人间的众花之一,但此时,在杨峰口中,她们这些人间花,却都不似永宁公主李澜儿好!
“好,好一句看遍人间花,不似澜儿好!”
唐玄宗率先赞美了起来,紧接着,人群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赞美声。
“好诗,好诗,这是把永宁公主说作人间最美的花!”
“不仅如此,还要说与蓬莱诸仙听,也好让这天上、人间都知道永宁公主的美貌!”
“是啊,如此一来,永宁公主岂不是天上人间都知道的美人儿……”
……
在众人的赞美声中,永宁公主竟莫名得有些脸红……
“澜儿,这首诗你还满意吗?”唐玄宗捋着胡须,喜笑颜开。
永宁公主愣了愣,见杨峰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竟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杨峰笑了笑,心中暗道:“俗人,一群俗人,只知道我在拍马屁,却不知道其中还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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