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李密抽出匕首,如毒蛇般刺向就在身边的翟让。
约七寸的匕首两侧开刃,在昏黄的灯火下,泛起奇异的冷光,宛如来自九幽之下。
杀机从无到有,炽盛无比,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嘶。
翟让顿时惊醒,脸色异常煞白,心中又惊又怒。
“李密!”
翟让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虽然知道李密的野心,但他以为李密会继续隐忍一段时间。
翟让本以来自己能掌控主李密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不料他竟然挑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但李密眼神冷静到可怕,没有分毫留手的打算,竟想一击毙命。
匕首在空中显出寒光,画出几道致命的弧线,如同索命的阎王令。
“你早就埋伏好了。”
翟让怒火冲天,正要运气出掌抵抗时,却发现真气运转滞后。
而徐世绩,蔡建德等人也反应过来,想要出手援救翟让,也出现同样的情况,被李密的部下一一解决掉。
身体不受控制地停顿,翟让暗呼不妙,眼见匕首已经来到他的睫毛前。
在这十万火急的关头,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唉。”
这道叹息声,仿佛穿透人心。
李密顿时大惊失色,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出声。
按照他部署的精密计划,现在屋内绝对不会有人发出叹息声。
是谁?
究竟是谁?
李密正欲转身察看时,忽然,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匕首。
猝不及防之下,李密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一样大小。
“是你!”
他不由抬起头,看清拦在他身前的人的样子,身材魁梧强壮,气势宛如高山般恢宏。
“林天。”
李密怔怔说出这个两个字,不知道林天是如何躲过他的探查,他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大家本可以相安无事,可惜你还是忍不住。”
林天转头侧望,脸色从容自若,似有淡淡的光芒流转,他惋惜地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天底下,还没有完美的犯罪计划。”
“那只好送你入地狱了。”李密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好硬!
李密一出手,顿觉手腕撞在坚硬的钢板上,心下直呼不好,竟生出无法匹敌的害怕念头。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夺权的箭已经射出,便和翟让彻底决裂,如何收得回来。
如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他面部的皮肤,由于几十年岁月的流逝,已经生出明显的褶皱。
但历经种种磨难,从兵败失败开始,数十年如一日,他的内心愈发坚定,绝不可能放弃他的大计。
李密露出森然的杀机,“无论是谁,只要挡在我的面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手腕灵巧地一翻,在空中转过一个圈,直取林天的咽喉。
匕首悄然而至,如影随形,似潜伏在阴影中的蛇。
呲。
李密背脊猛然挺起,如同回到了壮年,气势无比雄伟。
翟让瘫倒在地上,体内的毒素完全发作,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见李密的招式,乃传说中的鱼肠刺杀术,他不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小心!”
面对李密必杀的绝招,林天双目半开半合,气势内敛,不外露一丝一毫。
面容平静无波,似返璞归真的得道高人。
他没有任何慌张,不紧不慢地抬起手。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不可能!”
下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心中大为震惊。
只见林天用一根手指,击落了李密的匕首。
随后李密身体无力地倒飞出去,就像漏气的皮球,最终摔落在地上。
“咳,咳。”
李密吐出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散架的木偶,只得趴在地砖上。
他缓缓张开双目,远处林天的身影,宛如不可逾越的高山。
“功亏一篑。”
他的计划明明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却被林天在最后时刻阻挡。
林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如同惊雷震响,震得他头皮发麻。
“成王败寇罢了。”
他仰天大笑,他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军师对杨玄感所说。
然而第二天,杨玄感便被人杀了。
现在,轮到他了吗?
翟让缓过气来,有气无力冲着李密发问:“为什么?”
李密没有一丁点迟疑,说出他心中的话:“你鼠目寸光,贪图享乐,焉能成就大事?”
“这样发展下去,瓦岗迟早有一天,要败在你手上。”
翟让脑海轰然一声巨响,顿时感到羞恨交加,尤其想到这些天他奢靡的所作所为。
此时,众人都陷入沉思,殿内突然异常寂静。
唯有灯火,无声摇曳,映出众人的影子。
林天忽然面容严肃,淡淡道:“念你我同在瓦岗,我会留你一条全尸。”
李密缓缓撑起上半身,体内的脏腑已经被摧毁,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声音柔和下来:
“我家中尚有一名不问世事的妻子和一名尚在襁褓的幼儿,从未参与过这件事。”
“望林将军大发慈悲,放过她们母女俩。”
话音刚落,李密抬头看了一眼林天,目光意味深长,然后自刎而亡。
林天在原地喟然长叹,李密算个厉害的人物,可惜他选择用极端的方法来夺权。
林天暗忖几秒,或许有过一次兵败的耻辱,李密时时刻刻想推翻隋朝。
太急了。
争天下,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从来都急不来。
林天轻轻摇头,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随后他目光一转,看向还在地上的翟让。
“大龙头。”
翟让猛然一震,李密的身亡,给他敲响了警钟。
本以为林天也会趁机夺权,取走他的性命,好登上瓦岗的龙头宝座。
没想到,林天居然还愿意叫他一声大龙头。
“你,”
翟让顿时大为惊愕,心中滋味异常复杂,后悔,羞愧,庆幸和失落等五味交杂。
抬头迎上林天的目光,翟让心中涌起一股莫以名状的恐惧,强烈到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最终,翟让表情落寞,怔怔地说:
“我年纪大了,脑袋没有年轻时候灵光,难以带领瓦岗军继续前进。”
说完他身体一松,靠在墙壁上,似乎卸下了多年来的重担。
“以后,大龙头的位置,就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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