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晓雨为什么会在饶州?
为什么会落在张三爷手上?
这一切还得从燕晓雨从皇觉寺出逃说起。
皇觉寺礼佛的前一日,燕晓雨就在筹备这出逃事宜,她对自己的打算很有信心,因为在她自己的想象里她是聪明的、是美貌的、是挂在桂花树上的月亮,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
只要她决心做的事,这世间便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她这般想着,将一包又一包的金银细软塞进了包裹里,那里面有她贴身的绸缎被套、床单,有她吃饭用的玉筷、银碗,有她玛瑙的胭脂盒,还有耳坠、戒指、项链、簪子、步摇……
当然聪明的燕晓雨也不忘给自己准备一身男装。
但当她把一切收拾妥当,看着那床榻上堆起的五六个大包裹,不由叹出了一口气。
“这么多包裹,我要怎么带出去呢?”
面对这样的困境,聪明的燕晓雨开始精简自己的行李。她拿出绣着金丝银线的绸缎锦被,看了看道:“我穿着一身男装,难道住店也要用那些臭男人睡过的被子?咦,不行,自己带自己带。”
她这般想着,认识到了被子的重要性,于是又将那锦被塞进了包裹里。
她又拿出自己吃饭用的玉筷、银碗,看了看,又想到:那我出去总要吃饭,吃饭也不能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吧。
于是,聪明的她又将玉筷、银碗放回了包裹里。
接下来,她又拿出那玛瑙的胭脂盒,那胭脂盒里盛着她最喜欢的胭脂,那可都是皇室御用的东西,抹在脸上沐云风肯定爱看,而且这东西也不大,并不占地方。
她这般想着,又将胭脂盒放进包裹了。
拾掇了半天,只能将目光放在了那些首饰身上,她将那浑圆晶莹的珍珠耳坠捧在手心,看了看,那亮眼的白、那名匠雕刻的小花,像生了根一般在她心里错节。
“哎,这小东西是真好看,也不大,不如就带着?”
她这般想着,看着自己那榻上那原封不动的包袱,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将那一包袱的金银首饰都倒了出去。
“不带这些了,多带些银票和金银,等找到沐云风再买些好看的首饰也是一样。不过想来沐云风那呆子也看不出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再且说本姑娘去找他,就算是不打扮他敢说不好看?”
燕晓雨这般想着,决定只拿一套碗筷、一套被褥、一套男人的衣物,还有三千多两的银票与银两。
她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又想起明天的行动,一颗小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扑扑直跳,那种激动与忐忑让她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入眠。
要说,她的行动也确实是完美。
进佛堂,迷晕侍女,跳窗跳到屋外,再顺着那棵大杏子树跳到寺外,在犄角旮旯里脱下女装,换上事先准备的男装。
一套行动,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纰漏。
她穿着男装,从那小巷子里走出来,一身墨色的长衫底下罩着白色的一件衣襟,腰间那一道镶玉的牛皮带子,勒着她的细腰,勾勒出某种神奇的弧度。
燕晓雨这般走在街上,眼瞅着周遭不少妇人都看向自己,她打量了打量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差错,她又跑到一个卖镜子的摊子前,在镜子上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容与打扮。
一张鹅蛋脸白白净净,两腮也泛着桃红,头上那发髻扎得也周正,当真是唇红齿白,好一副书生模样。
她这般打量了打量,眼珠一转,心道:“看来是那群妇人看上了我。”
她这般想着,脸上暗暗一笑,忽地,她眼神一瞥,竟看到那买镜子的小贩也在笑。
“你笑什么?”燕晓雨问道。
那小贩闻言,嘴巴一闭,但脸上仍是因为憋笑涨得通红:“没什么,姑···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哼!”她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但又一想,现在自己是男人,不应该显得如此女气。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何不大大方方地作揖呢?
她这样想着,眼睛忽地又看到集市上竹子编的小蜻蜓、小兔子、小狗、小猫。她一双眼睛,莹莹亮地盯着那些小物件,心中翻腾出说不尽的欢喜。
她自小生在宫里,很少有机会能出宫看看这外头的世界,而且就算是出宫,也是一群人跟着,让她好不自在。难得这次有机会,东逛逛、西看看,一时间竟将行程抛到了脑后。
直到太阳几近下山,她才因为肚子咕咕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哎呀,我这出来是出来了,沐云风在哪呢?我只知道他是点苍门下的弟子,难道我要去点苍找他,可他在白云山庄闯了那么大的祸,他还敢回点苍吗?哦,他会不会和燕卓在一起呢?可燕卓又在哪里?这两个人在江湖上可都不算有名。”
燕晓雨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发愁,可她又转念一想,那丐帮帮主乔镇岳不是他们的好兄弟嘛,我直接去找丐帮弟子不就是了。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决心今天现在城里睡上一觉,明天便去找丐帮弟子,寻那乔镇岳。
也就在她往客栈走的同时,京城里突然多出了数十道关卡,而且还有不少的军士在沿街四处搜寻。
燕晓雨看着那群军士,知道那是在寻找自己的下落,心中虽是有隐隐担忧,但感觉甚是好玩。
“皇兄啊,可别怪我。”
她冲天上摆了摆手,算是祈祷,然后便潇洒地走进一个客栈。
她一进那客栈,便故意粗着嗓子,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道:“小二,住店,给本少爷来一间上好的客房,再把好吃好喝的给我端进房里。”
那小二看燕晓雨那模样,油头粉面、衣冠贵气,知道是位贵客,忙是覥着笑脸,迎了上去:“公子,您随我来。”
小二这么一说,眼睛又往燕晓雨脸上一瞥,心中暗暗疑道:这人长得好生娇气,像个姑娘。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仍是把他带上了雅间,并安排了上好的饭食。
燕晓雨坐在客房里,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心里仍是激动,这小小的一间房间里没有太监、没有宫女,没有旁人的眼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此刻她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甚至她还可以当一个男人,找几个姑娘配她吃饭。
“砰砰。”
两声敲门声打断了燕晓雨的臆想。
“谁呀?”她问道。
“小二,给您送酒菜来啦。”
燕晓雨声音倦怠道:“进来吧。”
那小二端着好酒好菜进了门,并将那酒菜摆在桌上,道:“客官,您还需要些什么?”
听那小二说着,燕晓雨从自己的包袱掏出那一套被褥,还有那碗筷道:“你给我把那被褥换了。”
那小二看燕晓雨从包袱掏出被褥与碗筷,眼睛一怔,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感到那床边将燕晓雨准备的床褥换上。
他一边换,一边感觉这被褥不简单,这被子上面用的都是金丝银线,那一针一线缝的还都是龙凤。
他看了看这锦被,又看了看燕晓雨,心中越想越不对,回想着今天听到公主出逃的传闻,心道:难道这人就是公主,难道她是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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