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方应难正躺在一张漆成枣红色的大木床上。
这木床紧贴在墙边,挂着一厚一薄两层帘帐。厚的一层,是碧纱,薄的一层是白纱。绿白相映中透着一张白玉一般的脸颊。
这白玉一般的脸,自然是方应难的。
他卧在大绿镶紫花的棉被里,这床被子外套锦绣内里是干净、厚实的长绒棉,几日前才用安神的香草熏洗,又在日头底下暴晒了一整天,盖在人的身上是既温暖又舒适,还安神。
但方应难此时的心神却实在是称不上安宁,因为他正在做着一个奇绝艳丽还带着一抹春色的梦。
“方哥哥,你慢点,我受不了。”
方应难看着祥儿,她一张玉盘似的脸上染上一层红釉,双眼微微皱着,带起两弯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沉迷的秋水。
他夹了夹腿,又是一用力,马鞭在身后一抽,一匹通体成紫色的良驹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马上立时更加颠簸。
祥儿张着嘴想要呼喊,但没等她喊出,一个宽阔的胸膛便迎上了她纤美的背与纤美的颈。方应难吐出一团热气,挠着祥儿的鬓角耳边,将那像贝壳般可爱、嫩白的小耳朵,羞得通红。
“不会有事的,你方哥哥厉害着呢!”
他这般说着,身前野草从中突然窜出六人,这六人分别持刀、剑、枪、拐、锤、爪,攻向他的上中下三路。
只听祥儿“啊”的一声尖叫,身子已软在方应难的怀里。
方应难嘴角一笑,如沐春风的笑,那翘起的嘴角像情人勾起的小指一般,明媚动人。但他这笑显然是给祥儿的,而不是那六位从草丛里窜出的大汉。
拔剑,出鞘。
剑光闪动,碧绿的剑。
血流如瀑,鲜红的血。
只一瞬间,方应难便将那围攻他上中下三路的刺客一齐杀了。他明明只出了一剑,但却在一剑下杀了六名刺客。
那六名刺客到死也不知道,一个人、一把剑,是如何在一瞬间便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收剑,归鞘。
那如情人勾起的小指般的笑依旧在他脸上。
他轻轻规整好祥儿散在鬓边的发丝,脸颊贴在她的发边,道:“你看你方哥哥厉不厉害?”
祥儿软在他怀里,语音娇怯,颤颤地道:“方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简直是天底下最风流、最潇洒、最厉害的侠客,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听到这话,方应难那翘起的嘴角,已抑制不住地扬起,他冲着天哈哈大笑,那咧着大嘴豪迈的似是要把天上火红的太阳都要吃掉。
正当他哈哈大笑之际,一道黑影已闪到他面前,随着那黑影一同而来的,还有三只冒着青光的飞燕镖!
方应难霎时由喜转惊,又由惊转悲,然后他便连悲已不能再悲,因为他已死了。
——被燕卓杀了。
梦醒了,方应难也醒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猛地吐了出来。这呼吸的迅捷与急促,就好像是在试探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当然还活着,因为他不仅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还能感受到自己上腹处的疼痛。这疼痛使他愈加清醒,他开始打量起自己身边的一切。
带着安神香气的被子。
柔软、舒适的床褥。
绿白相映的帘帐。
枣红色的床。
还有三个身影,三个一字排开的身影。
“你醒了?”燕卓问道。
方应难寻声看去,只见燕卓、沐云风、祥儿依次排在自己面前,表情各有千秋。
只见燕卓一双初柳般的眉毛稍稍吊着,眼中神色有关怀,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笑意,这笑意既温暖却又带着一丝异样。
沐云风站在燕卓身边,虽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显然他还是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嘴角、眼角都是弯的,两片嘴唇抿着,脸上早已显了红。
祥儿呢,祥儿的脸上已带了怒色,哪个女孩如果知道自己做了这梦的女主角,都会怒的,特别这个人在她心中还是一个登徒浪子的形象。
方应难看着祥儿怒色的脸颊,脸上一笑,似是并没有因为自己冒犯了她而感到抱歉。谁不做梦,谁又能控制自己做梦,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梦,他一定会让这个梦做得更长更久……
“方兄,你好一点了吗?”燕卓又问道。
方应难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好一点,劳您挂念了。”
“饭菜一会让小二端过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燕卓道。
方应难点了点头,目光从燕卓的身上移开,再一次看向了祥儿。祥儿的脸带着怒容,就像是一瓣桃花,白里透粉,是说不出的妩媚。
祥儿看方应难又看向自己,脸上竟还那种痴相,心里怒气之中,当即转身推门便走了出去。
燕卓、沐云风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句:“方兄,保重。”便也随着祥儿的脚步的离开了。
方应难看着被燕卓、沐云风关上的房门,心中又想起祥儿,她的人虽已离开了房门,但她的神还留在他心里。他知道祥儿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愤怒,但他并不在意,他知道他是一个风流的人,而一个风流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有什么错,喜欢了又不一定要在一起。
那祥儿如果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方应难敢向天发誓,他绝不会再留恋任何一个女人。他以为自己是一座傲然的冰山,他爱过洋流,也爱过海风,但他知道他能全心全意爱的,只有另一座冰山。
——祥儿这座冰山。
沐云风一出了房门,便伏在燕卓耳边,轻声说道:“燕大哥,你听到了吗?刚才他在梦里说些什么,‘祥儿姑娘,你看你方哥哥厉不厉害?’好肉麻啊,你说他是不是在做哪种梦啊。”
燕卓捏了一把沐云风的后颈,语气中虽是责骂,但脸上已不觉带上了一分笑意,道:“背后莫谈人非,哪个少年不多情,不要想得太龌龊了。”他虽是这么说,心里却不由也有一丝悸动。
他今年也已十八,对男女之事难免会想入非非,但他确是始终没有经过人事,对其中关系既憧憬、向往,也难免有一些羞怯之情。
“你们两个在背后说什么呢?”祥儿听到两人一阵嘀咕,心中既羞又恼,她还是个姑娘,对自己的名誉自是看得比天还要重要。
燕卓一笑,赶忙收起牙关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说我们打算明天就去金顶宫,不在这云梦湖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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