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实怀智勇,如龙之骧,披荆执锐,可到头来,依旧一事无成!可叹,可恨!”壮硕青年放下手中碗筷,喃喃自语。
他刚说完,众人也顿时寂然。
杨霆风笑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众人听得他一说,顿时点了点头。
壮硕青年闻言,也不由笑道:“军爷说的是,倒是史某小气了。
从旁人口中得知,壮硕青年名叫史万岁,京兆杜陵人。他的父亲史静,曾任沧州刺史。史万岁年轻时便擅长骑马射箭,勇猛凶悍,敏捷如飞,喜读兵书,并也精通占卜之术。
后来,父亲战死,他也被削了军籍,带着母亲来到了边关生活。
这位日后的大隋名将,让异族闻风丧胆的猛人,此时,正处于人生最低谷。
杨霆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等我下!”
说完,他转身便出了军帐,往一个大帐篷去了。
众人均猜不透他做什么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连李信也是眉头微皱,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一阵,便听马蹄声响,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杨霆风骑着黑色大马,背负游牧弓,一壶箭策马而来。
众人见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壮硕青年却猜到缘由,眉头露出喜色。。
杨霆风翻身下马,将游牧弓与哪壶箭递给壮硕青年,向他笑道:“先前听闻你弟兄们说,阁下骑马射箭,刀枪剑戟无有不精,今日,可否让杨某人开开眼?”
史万岁接过弓箭,问道:“敢问军爷,是要看在下步射,还是骑射?”
杨霆风神秘一笑,抓起一只碗,猛然朝账外一抛,他手有真功,力量极大,那碗如同一条白线般激射而出。
史万岁眼睛只是一扫,倏地转身,挽强搭箭,嗖的一声,箭若飞电,将碗一下贯穿,其势不减,羽箭没入旌旗杆上,那碗兀自乱晃,嗡嗡直响。
杨霆风脱口叫好,众人也在旁边起哄鼓掌。
不料,史万岁再搭一箭,翻身上马,竟然纵马反向驰出,直至离那碗距六百步时,这箭方出,瞬息间,“嗤”的一声,第二箭将第一箭羽织从中剖开,再中那碗中心部位。
这一手,更是折服那四名青年,但见人人张大了嘴巴,足可塞下一颗鸡蛋。
杨霆风看在眼里,骇然道:“厉害,他这套骑射功夫,当真了得,便是一般的游牧士兵,也不及他。”
李信这时,也放下了碗筷,看在眼里,微微颔首。
而这史万岁,似乎有心显露本事,竟在疾驰之中,翻身下马,盲发一箭,去若流星,“噗”的一声,第三箭将第二箭的羽织对穿而过,死死嵌入碗心之中。
这一下,包括李信在内,人人都起身大喊一声,“好!”
史万岁纵马驰回,折冲下马,将弓箭还给杨霆风,那眼神仿佛在说,“让我也开开眼?”
杨霆风看了史万岁一眼,猛然接过游牧弓,也不看来势,旋身而起,舒臂弯弓,“咻”的一声,利箭呼啸脱弦——在箭还在半空飞射之时,杨霆风再一舒手,“唰!”又传来一声呼啸,却刹那间截断了半空纵横的第一箭,如同双箭对击
两箭对撞的刹那,空中传来“啪”的一响,箭杆如同断裂的麦秆一样,折成四截、散落在地。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此箭一出,那四名青年没觉得有何高明之处。
史万岁观察许久,忽地上前两步,抱拳道:“敢问军爷尊姓大名。”
杨霆风哈哈一笑,扔了游牧弓,报了名号。
史万岁躬身道:“原来是杨爷,佩服佩服!”
杨霆风一把扶起史万岁,正色道:“你弓马娴熟,更兼会骑射,来来来,我要请你吃酒。”
史万岁闻言,正要客套推辞,不料,杨霆风却不容他分说,一把抓住他手臂,拽着走入帐中。
众人依次坐下,杨霆风捧出老贺送的土烧,拍开封泥,摆好七只白色大碗,分别斟满酒水,笑道:“弟兄们,这常言道,相逢既是有缘,先干为敬。”他说的眉飞色舞,边说边举起一碗酒,一口饮尽。
众人也纷纷举碗,一饮而尽,好不快活。
喝了阵酒,李信突然端起酒碗,一口喝干,抹了抹嘴,冷道:“诸位,在下军务繁忙,恕不奉陪了,告辞!”说罢,起身示意众人不必相送,转身便走出了帐子。
杨霆风放下碗,急忙追了出去,半晌工夫,才赶了回来。
史万岁问道:“杨兄弟,是否我等兄弟冒犯了将爷?所以才......”
杨霆风闻言,打断他道:“没有的事,他这人,就是这样。”
史万岁叹道:“但愿如此!”说完,喝了一口土烧,默不作声,众人也是大口喝着闷酒,好不尴尬。
杨霆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史万岁半晌,忽道:“史兄,我很欣赏你的箭术。不如,你来边军帮我如何?”
史万岁奇道:“敢问杨兄现居何职?”
杨霆风晃了晃印信官凭,笑道:“这不,刚升任披甲蹶张营都尉。”
史万岁摇头道,“我一个被削了军籍的马夫,想要二次从军,需得边军卫籍府重入花名册审批,哪有那么容易?”
杨霆风哈哈笑道:“史兄若是真心投军,这事包在杨某身上。”
史万岁更奇,问道:“杨兄有办法?”
杨霆风微笑道:“史兄大可放心。”
史万岁闻言,急忙端起酒,笑道,“那,在下多谢杨兄了,日后,必以兄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杨霆风也举酒笑道:“你我投缘,何须那些俗套?来了便都是兄弟。”说完,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你们,也一样!”
他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热血上涌,齐声道:“对,来了便都是兄弟,我们也投军!”
一时间,六人放声大笑,将碗中土烧一饮而尽,然后又筛酒吃肉,好不痛快。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众人喝得微醺,谈起从军之路,甚是憧憬,都盼着能在沙场立功,博取功名。
杨霆风见五人一脸喜色,微微有些担忧,又兀自想起战场上那搏杀血腥的场面,他立刻清醒大半,插了一句,道:“诸位兄弟,莫怪杨某多嘴,常言道,‘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中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一旦明日,我给诸位签了军,那再逃跑,可就算逃兵,要军法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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