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三人穿过那扇光门时,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对于林北来说,是这样的。
失去了房适猛和秦安的踪迹,
林北掉进了另一个隐秘之所。
幽静的长廊,似乎在指引着林北通往此行道路的最终之地。
朴实无华的甬道,毛糙的泥砖, 像是古老遗址对过去顽强地纪念。
林北强压住心中泛起的恐惧和疑虑,
顺着道路前行,
不久,他来到了一处无比广阔的大厅。
这座大厅的圆环形墙壁和穹顶,充斥着淡黄色的药液,被连体的透明层隔开。
整个内部呈圆锥形,如同罗马的斗兽场的阶梯布局,中央最深部, 却仅余下一小块留有讲座的圆台。
而林北的正对面,
一个约为五米高的巨型球状铁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且格格不入。
铁炉旁,
也有一个洞口。
正当林北迟疑是否要初步探索一番这里,寻找出去的方法,
一个身上点着火星的人影,
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从洞内阴影走了出来。
他像是遭受了一场火海灾厄的折磨,
浑身焦黑,头发被烧成了一小丛蜷曲的脂化物,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隐约能见到干裂的皮肤掉落,露出掩盖住的猩红血肉。
他也茫然地四顾着室内的场景,
旋即,看到了那堪比他三个人高的巨大铁炉。
“哈--哈哈哈哈————!”
他疯癫地拼尽全身力气跑到了铁炉旁,又抱又亲,仿佛这并非冷冰冰的未知金属, 而是他的亲娘。
然后,
他开始一寸寸抚摸铁炉的外层,
像是面对自己娇滴滴的结发妻,
用手掌摩挲出鲜血的芜杂图绘。
林北看的眼皮直抽,
被烧伤的手掌和钢铁摩擦,撕搅皮肉,
这种场景哪怕不是亲身经历,也能体会到沁入人心的疼痛。
林北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再加上疯癫的加成,即便重伤,估计胜算也是渺渺。
但,他又能去哪儿呢?
如果对方的那个廊道和他是同样结构的话,
这就是个全封闭的密室,况且,那压抑着整个大厅的液体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头,万一要是蕴含什么有毒有害的物质,再被他们打烂,
哪怕能赢, 结局也定是双双归西。
对于那隔断空气与液体的透明层的硬度,林北表示怀疑。
“怎么不管用,动起来,快,动起来!”
很快,那人完成了自己的‘艺术作品’,很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的旷世奇作。
然而,一分钟未到,
他就极端愤怒地对那铁炉拳打脚踢,
坊镳七年之痒转瞬即到,终究绽露本性的丈夫,咧出暴栗的獠牙。
‘哐——哐——哐——’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大厅,
林北默默退回了甬道内,默念着:‘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对了...对了...必然是缺少了某些关键的东西,等等,我想想,对了!仇森魁,仇森魁!”
那人的如痴如狂来得快,去的也快。
发现他一直在做无用功时,
他罕见的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着什么。
潜伏着的林北听得不大真切,
不过,他后面的声音徒然高亢,林北听见了那人喊着仇森魁的名字。
“仇森魁?!他不是死了么?”
林北不安地望着那人重新跑进了甬道内,
兴致勃勃地拖出了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林北瞬间明悟。
原来,他就是那个从空洞里掉下来,砸死了仇森魁,还被雪滢的光降之剑炸到了坑里的倒霉鬼。
“他又是什么人?被埋在这里的...翟墨晞?还是喻何铠他们的?”
林北谨慎观察着。
......
那人拖来了仇森魁的尸体后,
就在他的身上不断地翻找着什么。
摸索了一阵未果,那人似乎又控制不了自己的疯癫情绪,愤怒地押着仇森魁的尸体,撞向那个巨型的铁炉。
然而,直至将仇森魁的尸身碾肉糜,依旧没有取得那人想要的结果。
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拿着仇森魁脱落的手臂,呆滞,安静。
林北有些拿不定注意。
眼瞅着那人陷入了自我麻木,林北又把视线放到了那环绕着室内的浅黄色液体中。
林北的旁光瞥见,一道黑影,游了过去。
“液体里,有生命体?!”
林北遽然一抖,冷汗遍布全身。
他原本就对深海拥有特殊的恐惧感,
不能说是深海恐惧症那么严重,
但对于那蛰伏液体中的巨兽,总是不由地心跳加速,焦虑,心悸,伴着浓浓的窒息感。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林北差点没扶稳,趔趄而狼狈地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平稳着呼吸。
他无视着仍像是在自怨自艾着的小黑人,
仔细观察着液体内的情况。
一分钟后,
那个黑影再度从远处游了过来。
这一次并非白驹过隙般的经过,反而逐渐地靠近着这里,展示着它那狰狞的姿态。
“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机械鲨鱼?!”
映入林北眼帘的,是一个纵约二十米的浑身遍布机械装甲和溅着黑色电弧的机械鲨鱼。
它慢慢地围绕着室内游动,
宛如莅临驾到,抚察自己领地的国王。
机械鲨鱼猩红的眼球扫视着室内的情况,
定格在了铁炉旁的身影。
林北不敢乱动,往后又缩了缩,仅留一只眼睛,继续张望着。
那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顺势一看,恰好和那头机械鲨鱼对上了视线。
他先是木楞了小顷,而后居然一跃而起,欣喜若狂地贴近了透明墙,欣赏着这宏伟的造物。
他眸中的神采,熠熠而光,恍若恨不得骑上这头鲨鱼,驰骋海洋,征服深渊。
那人,又拍打起了透明墙,
先是小幅度地有节奏地拍着,
似是想要引起机械鲨鱼的共鸣,或是得到一些正面的反馈。
机械鲨鱼没有再度理睬那人,二者间体型的差距,令机械鲨鱼对之不那么上心。
它盯着那人看了一分钟,尾巴一甩,游向了深处。
“别走!你别走!回来!给我回来!”
那人遽然又张狂了起来,大力地捶着透明墙壁,面孔扭曲。
林北被吓了一跳,这要是真的被那人撞开,他的小命不也玩完了?
林北刚想试图阻止对方的动作——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一场恶战应该无法避免。
他的身体因为游戏奖励的顺利发放,在经过光门时,便得到了复原。
而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好,那股疯癫之下的虚弱感,是无法抹除的。
或者说,他一大部分,是靠着坚韧的屹立、无边的渴求驱动着他的行动。
说做就做,
林北召唤出了雪滢和素泷,
短暂地用精神力交流,介绍了一下所处的情况后,达成了一致的观点。
‘吱吱吱(这就像是个死斗场,试图离开这里,应该是和刚刚的游戏一致的规则。)’
‘吱吱吱(话又说回来,你怎么老是能遇见这些有的没的?对于一只兔子来讲,这种生活有点太刺激了。)’
林北挠挠后脑勺,腼腆一笑:‘就这几天,我都习惯了。不要慌,我们还有个底牌。’
‘吱吱?(什么底牌?我怎么不知道?)’雪滢一愣。
‘磁力扭扭,它已经充能完毕了!’林北笑着说:‘他可是你们获得的机缘里最猛的那个,前摇长一些也情有可原。’
‘吱吱吱(我差点都忘了...这货一直在沉睡充能,好没有存在感。)’
一人一兔的话题,逐渐跑偏。
素泷倒是在兢兢业业地完成着本质工作:‘主人,这里的地形探查完毕,你猜的没错,除了地下和之前游戏场地一样的石头材质外,往上的地方,统统都是那未知的液体海洋,我不敢贸然侵入。’
‘无妨,有这些信息就够了,准备先搞一发偷袭吧。’林北叮嘱了一句。
待‘水之亚体’来到了那人的正下方,素泷的螈尾,碰上了林北的脚踝。
这时,
那人又猝然冷静了下来,发现了什么,弯腰捡起了一颗球状物。
“那个东西...是仇森魁的储物球?”
林北细细探望,确定了那抹熟稔的花纹,就是他借助‘水之亚体’,在临死的仇森魁腰间,偷来的储物球。
“没想到,随手一扔,竟也掉到了这个地方。”
林北喃喃。
那人捡起了储物球,若有所思地看了下仇森魁不成人形的尸体,召唤出了一只雪白的猴子,命令它强行破解这枚储物球。
‘等等,别忙动手。’林北对着素泷吩咐着。
他没有忘记,这可是仇森魁临死前下意识要去摸的东西。
以他那奸诈的性格,里面必然有设置机关暗箭。
果不其然,
那白猴打开储物球的那一刹,
一道金光潋滟转瞬即逝,
将那白猴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林北:“!!!”
可是,
被砍下了脑袋的白猴,非但没有死亡,还屁颠屁颠地把储物球呈给了那人,自己跳到一边,像球一样玩着自己的脑袋。
“不死系!”
林北瞳中凝重万分。
幸亏他没有鲁莽行动。
不然,这只不死系的白猴很可能就会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转折。
被本应死亡的生物偷袭而亡的下场,
几乎已经映现在了林北的脑海中。
“这只猴子,我怎么有种熟悉感?”
林北蓦然想到了那一晚,
黎星若递给他的文件档案里,
薛家的一位公子,
这场双湮星任务的发起人,
薛亚鳞的资料。
“是他!”
林北眸子一缩,记忆冲刷着当时看见过的文字,越发清晰。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被火焰烧伤?
这是房适猛说的那位老大将留下的印记?
他们为何会打起来?
卓斌巢代表着联邦,也就是说薛亚鳞背叛了联邦?或是触犯了某些法律?
他还能从准七阶的卓斌巢手上逃脱?
林北咽了咽口水,薛亚鳞,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一些。
“不行,如果真的要打,就得果断点。”
“黎老板对这个人的评价很差劲,如果我被发现的话,估计他会直接出手。”
“能从卓斌巢手上逃生的存在,即便是侥幸,也恐怕比仇森魁还要恐怖的。”
林北忐忑地和碧水螈进入了纹青图劲的状态。
捉摸了几秒,又拉着雪滢使用了双重部分附着。
偷袭,就必须全力以赴。
趁他病要他命。
一击必杀!
地面中的‘水之亚体’蓄势待发。
薛亚鳞接过了白猴递来的储物球,一股脑倾倒了出来。
一颗晶莹的菱形玉片,随着一大堆的杂物落地,
扣出难以觉察的清脆颤响,
薛亚鳞刚要去捡起这个一看就不同一般的玉片时。
那菱形玉片,卒而绽放光彩,腾空飞舞,来到了仇森魁尸体的上方。
一缕缕的颗粒,自他那被整的杂七杂八的烂肉里飞了出来,附着到了菱形玉片上,最终形成了一颗白色的闪电符号。
那闪电符号又轻轻绕了一圈,仿佛找到了归宿,印到了那个巨型铁炉的上部凹陷处。
薛亚鳞的注意力,完全被这种奇异吸引,
他爆发出无边的喜悦:“原来如此,珏!这就是你说的仇森魁的尸体会指引方向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你,我也一样能成!”
他放声大喊,死死地盯着那闪电玉片在铁炉的外壳,蔓延出亮眼的白色花纹。
就在这时!
“杀!”
“嗖——!”
一道水线,像一枚子弹,穿透了薛亚鳞的头颅!
血花盛开,
点点残梅点缀着空间,
薛亚鳞的身躯失去了意识,缓缓地倒在了一旁。
“中了!”
林北攥紧拳头,低喝一声。
然,
他刚想要出去检测战果,
那只在把玩着头颅的白猴,兀地激烈地颤抖着。
如同感染了丧尸病毒前的痛苦异变,
尖叫,嘶吼,将自己的猴头捏爆,
骨骼怪异的扭曲,手臂愈发畸形,
它病态地摧残着自己的身体,旋即化作了一摊血水。
那血水逐渐流淌到了薛亚鳞尸体边,钻进了那被贯穿的伤口处。
“呃——————”
薛亚鳞猛地重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只猴子,还有不死系的献祭技能么。”
林北苦涩惋惜。
不死系的属性技能中,有一个名为绝尸化血疗的无上技能。
技能特性,便是牺牲自己,复活主人。
这个技能,是能够通过特殊渠道学习的。
该技能的技能水晶,也在外界被炒到了天价。
寻常人家的子弟,仅限于在高中的课本上了解一二,连见都无法见到。
那些拥有着‘绝尸化血疗’拍卖的地方,也不是他们能够进入的。
“谁!给我滚出来!”
薛亚鳞这才意识到,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甬道。
“卑鄙小人!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东西!”
薛亚鳞召唤出了一只火虫,和他的家传宠兽‘蝠翼亚龙’。
顿时,强大的声波推动者膨胀的火焰,席卷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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