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佛宗秘法,就是大渊皇室中恐怕也没有吧?”
匡彦已经激动的不自然了,目光盯着李安的手指,随着李安手指翻动书页,眼神愈发惊诧。
“啪!”
书被合上了。
李安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看够了吧,后面要付费了。”
“你能告诉我这是从哪里得到的吗?”匡彦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了。
“我夫人抄的。”李安回道。
“你夫人……”
匡彦双手抱拳,“敢问令夫人是?”
“一个经营绸缎庄的女掌柜。”李安回道。
这下轮到匡彦不淡定了,目光死死盯着李安手上的那本书,随即笑道:“王爷你真能开玩笑,令夫人应该与佛宗有些渊源吧,要不然从哪里获得这些佛宗宝贝。”
“是有些渊源,她以前去她们家附近烧过香,除了这些也没了。”李安笑道。
匡彦当即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可还是保持好神态,“王爷开玩笑了,令夫人一定是一个饱读武林经典的神人。”
李安也不解释,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把这本书借给老夫查阅一下?”
匡彦也知道这本书的价值,也不敢说一个“要”字,而是说了一个借阅,另外他也担心李安会狮子大开口。
李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于匡彦憋不住了。
李安笑道:“借就算了,匡彦府长是大渊朝的大儒,是万人敬仰的大学士,我李安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知道尊师重道。”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安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匡彦却是一脸坏笑,摸不着李安的脉搏,无奈的摇了摇头,“李安,你说吧,什么条件?”
李安淡然一笑,“小王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何物?”
“国子监的学生。”
“滚!”
匡彦想都没想就骂道:“有多远滚多远,老夫的学生比我的命都重要,你跟我借什么不好,你敢借我的学生。”
“不是借,是用一下,你的学生个个都是武道高手,可不经历战场的磨练永远也成不了大器,这一次静塞边关解围,本王就想借此时机为大渊添加几千位武道高手,让你的学生经历一次血与火的磨练。”
这一次匡彦沉默了,他痴痴的望向李安,却难以下定决心。
这些学生很多都是从小跟随他的,是学生,可说成是养子也不过分。
平白无故的交给其他人,还带去战场,换了谁也不舍得。
战场之上,凶险万分,人命如草芥。
他……舍不得!
“不行,这个……”
李安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本王用招募的方式,自愿参加本王的军队,事成之后,本王赠予功法一部,上品兵器一部,至于官职,本王去给你们请官,四品以下武官,随便你的学生挑选。”
说完这话,李安直接起身告辞离开,只留下匡彦一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
出了门,门口老头赶紧起身迎上,“巨子大人,事情可顺利。”
“九成九。”
李安淡然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台下的黑影,笑容更甚了。
……
老府长的屋子里热气十足,桌上的铜锅不停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锅里的羊肉还是李安放的,已经煮成肉沫了。
门外,一个年轻人推门而进,竟也不打招呼的就坐了下来。
年轻人一张秀气的如同女子般的脸蛋,唇红齿白少年郎,说的就是他。
若是那个女子见了,定然也是嫉妒的很。
尤其是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外加晶莹的水眸,更是令人惊讶的难分男女。
匡彦抬头看了他一眼,“都听到了?”
“听到了。”
年轻人低着头切着一块豆腐,水嫩的豆腐在他的刀下切的整整齐齐,几乎完全一致大小。
匡彦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年轻人,脸上的愁容一闪即逝,真是越看越满意。
以前有个裴镔,如今有他,国子监顶尖天才接连不断,传承不衰。
“马小,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匡彦很认真的说道。
他叫马小,是匡彦给起的名字,第一次见他,匡彦觉得他可能会早夭,就给他取了一个小字,现在看来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
任谁见了他都会被马小那副弱不禁风,风吹即倒的模样骗了,其实他的刀比裴镔的剑更快,更狠,更直接。
在匡彦认识的年轻人中,还没有第二个人撑得住马小那种犹如疾风骤雨般的刀法。
可鲜为人知的是,马小的枪比刀更快,更狠!
连匡彦都不清楚。
马小身体不算强壮,甚至有点弱小,可身上的筋骨却硬的跟铁一样,可在他的床底下,还藏着一柄长枪,枪身足足一丈二,枪头占了二,支起来比他高一个半头。
“我想去。”
马小斩钉截地的回道。
可他手上切豆腐的活一刻也没停,一片片切好的豆腐放入了锅中,竟没我一丝水花溅起。
“想好了,那可是战场,九死一生。”
匡彦有些舍不得。
马小摇了摇头,“我应该去,为了大渊,为了恩师。”
“用不着为我,也用不着为大渊,要为也是为你自己去!”
匡彦语气有些不悦。
马小已经将烫好的老酒给他倒了慢慢一杯,又将滚烫的豆腐一片片的放到了他的盘子里,这才说道:“寒窗苦读十二载,为的不就是上战场,也许我也只能在战场上博个功名。”
“瞎说,老夫的学生就是不上战场,将来也可以出入内阁为相为师。”匡彦一点也不客气道。
马小恭敬的放下筷子,“战场,那才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好,你的脾气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匡彦指了指马小面前的空酒杯,“你也喝一杯吧。”
马小摇了摇头,“国子监有规矩,学生无故不得饮酒。”
“这是无故吗?”
裴镔说道:“满上,给你践行的酒。”
“是。”马小倒了半杯。
“你看不起谁,满上。”匡彦有些小孩子气。
马小无奈的倒了满满一杯,“老师,以后学生不能伴你左右了,您多保重。”
说完,一杯老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润。
匡彦笑了笑,“你比我的酒量大。”
马小讪笑着挠了挠头。
“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还年轻,路还长着,你的性子向来软,遇事想的多,我一把老骨头护不住你多长时间了,况且你终究不是三儿那般狠厉,他遇事果断,临变之数这一点,他比你强,我提前告诉你,希望你勤以为勉,可他的性格,注定他只能是名震天下的剑神,而不是权势滔天的一方大员。”
三儿?
这是裴镔的乳名。
国子监这么多学子只有裴镔有这个殊荣,匡彦亲自给取的乳名。
马小面色如常,毫无波澜,可内心已经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了。
裴镔的名字是他在匡彦口中听到最多的了,他第一次见裴镔时,裴镔已经是国子监第一天才了,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需要仰望着裴镔。
他亲眼所见,裴镔一剑击败十几个学子,甚至连国子监的老师都不是对手,对于剑的领悟,他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大渊剑神,他绝对是实至名归。
“裴师兄是真的很厉害。”
想当年,金鞑兵围京城,裴镔的威望和实力达到了巅峰,那一战,国子监的学子全部披甲上阵,斩杀金鞑骑兵无数,其中五位金鞑大将是死在国子监的学子手中。
而这五位大将中,有四位是死在裴镔的手中。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说的就是裴镔。
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亲眼目睹裴镔单骑破敌阵,所过之处,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在裴镔的率领下,国子监的学子如一柄镰刀般掠过,所过之处,金鞑人马俱碎。
从那时起,马小就暗暗发誓,他要做裴镔大师兄那样的人。
可正如匡彦所言,裴镔的性格注定流浪天涯,难以封王拜相。
“你也不差。”
匡彦抿了一口老酒,伴随着老酒辛辣的味道,他的老脸也顿时红了,酒气也大了三分。
“吃了火锅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马小闻言,笑道:“老师,除了您,普天之下谁敢说出这话。”
匡彦摇了摇头,“之前的话,倒是可以这么说,现在嘛,有人可比老师更厉害。”
“老师说的是摄政王李安吗?”马小抬起头,眸子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是啊,他可比老师厉害多了。”匡彦将豆腐轻轻放入嘴中,闭上眼,仔细的品味起来。
马小却不以为然,“摄政王锋芒毕露,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那你可错了。”
匡彦睁眼道:“王爷要做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事,自然要先做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跟你直说吧,王爷未来要做的,便是取代这宋氏天下。”
“啊?”
马小愣住,“他要造反?”
“大渊朝开国之际,便是以武立国,军队强悍如斯,天下无敌,太祖皇帝文武兼备治天下,那是何等的荣耀,但看千年历史,曾经辉煌的王朝,那一个不是因为文武不调,而最终覆灭,欲要开拓万世基业,可不仅仅是文治天下,更要武运四方!”
“而如今呢,文臣大儒把控朝政,对内搜刮百姓,对外软弱无能,你觉得这天下能持久否?”
马小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今日老师对他说的话,随便一句传出去,那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毫无疑问,这是在造反!
“兵部几位大员已经垂垂老矣,还能活多久,屈指可数,如今边关狼烟四起,良将层出不穷,当年忠义军八虎将,个个都是悍勇之辈,可大渊为何仍旧乏力?”
“为何?”马小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帅才呢?”
“八虎将,你听听,李安为何称之为八虎将,是因为没有一人能有帅才,李道宗,李青云,个个都是战场之上,斩将夺旗的悍将,却唯独没有指点江山得帅将!”
匡彦一口饮下第二杯老酒,“你不是悍勇之将,你是有帅才的人,李安固然嚣张跋扈,可他识人之能,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你跟着他,才不至于埋没了你,记住老师的话,这一次是一个机会。”
“你走吧,老头子喝多了,该歇息了。”
说罢,他直接起身,走到了床边,倒头就睡。
马小认真的点了点头,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头,“学生告退,老师保重。”
屋内鼾声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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