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在八通县城东,作为分水河旁一个县城,八通县和沿河六府二十四县一样,依靠着分水河,分到不少营养。
码头周围不能说千帆竞发,也有接近百帆之多。
十几艘沙船旁,环伺不少乌篷船。
健壮劳力正在不停从船只上放下货物。
游人也从各式楼船走下。
有些人面带笑意, 出游。
有些人脸带菜色,晕船。
和八通县城不一样的景象,让郭腾不由得多看两眼。
只是,也有些许地方,和隆昌县不同。
就比如在郭腾前方不远处,有帮派喽啰在收保护费。
楼船, 沙船,喽啰不敢过去。
上面站着的不是炼神武者,就是锻体武者。
他们可不敢招惹。
可楼船, 沙船附近的乌篷船,就是他们收取保护费的对象。
识相的,早早取了碎银,放在喽啰托盘。
不识相的,想和喽啰求饶几声。
却免不了一顿暴打,收走米钱。
留下被打之人,发出哀嚎。
“这应该就是害死廖成的那一群帮派之人?”
帮派喽啰身前绣有飞鱼图案,郭腾心里有了猜测。
廖成现在没说复仇之事,郭腾暂时也不想强出头。
他看到码头远处一三层茶楼上,还有两名锻体武者。
胸前绣有一元二字。
码头这些帮派喽啰,收取保护费。
最后钱财,还是流向八通县本地最大势力一元宗。
八通知县,都得看一元宗脸色吃饭。
这事看的郭腾心烦。
哪怕将来带着南山武院返回八通,他也是新的一元宗。
在他不能拳镇山河前,就不要想那有的没的。
收拢自己反社会心思,郭腾向码头船家走去。
他得询问码头船家, 几时开船去顺安县, 又几时开船从顺安县回来。
来到一位船家面前,郭腾还未说话,就听到身后有沉稳脚步声音。
回神一看,正是刚才站在三层茶楼上一名一元宗子弟。
“可是南山武院师兄,在下一元宗俞印,敢问师兄姓氏,来八通县城,可是为了什么?”
一元宗弟子礼数做的很足,站在郭腾三步外,拱手鞠躬,语气平和。
没有像郭腾想的那样,上来对郭腾说出‘你丫哪来的’这样的话。
“我姓郭,坐船去顺安县,然后去通衢府一趟。”
俞印礼数足够,郭腾也说出自己目的。
“我明白了,打扰郭师兄,还勿见怪。”
俞印再度一礼,转身离开。
“变相报备?”
郭腾没能理解一元宗的弟子过来问一句话就走了, 是为什么。
只觉得他这举动, 有些奇怪, 又有些合理。
一个炼神武者, 已经是一家势力精英。
一府之内,不凡武者不过三十人人,余下炼神不过三百人。
都梁府十几万人,郭腾的武力已经排的上号。
一般势力,看见郭腾也得给几分薄面。
就算俞印背靠一元宗。
他也只能借一元宗势,而不能仗一元宗势。
看见郭腾炼神,自当客气。
要是郭腾锻体,那自然又是另一番对待。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
“去通衢府可以慢点,路上找点妖异进补一下,早日把南山恒玉功,恒魂法,沸血秘术挂到10级。”
郭腾心里有个预感,只要自己这三门功法达到10级,他就有可能自然而然进入不凡。
如果不是为了廖成遗孀,郭腾现在都有了找个大树桩子漂流而下的心。
一番打听,郭腾在码头上找到自己想要目标,一个楼船,向顺安县驶去。
这船午时开拨,顺流直下,去25里外顺安县。
时间大约2个时辰左右。
郭腾抵达顺安县,时间约为下午4点。
届时,郭腾吃饱喝足,可以打着火把,摸黑赶路。
遇妖吃妖,遇魄吃魄。
等自己回去,进阶不凡,给自己师父一个惊喜。
嘿嘿。
想到这,郭腾忍不住笑出声。
“郭小兄弟为何发笑?”
郭腾身边坐着楼船安保,湖中商会的炼神高手徐俊磊。
在郭腾上船时,他看了郭腾好几眼,确认郭腾是坐船的,才放松一口气。
本来想借着切磋之名,和郭腾过过手,挫挫郭腾锐气,省的郭腾在船上犯浑欺辱他人。
等郭腾说自己是横炼武者,徐俊磊郁闷了。
横炼之人,还是炼神横炼。
一般不凡都很难破开他们防御,更何况他一小小炼神。
和郭腾切磋的心思顿时消除。
抱着茶水糕点,和郭腾攀谈,来探探郭腾情况。
若郭腾是个心境平和之人,那就免费送他去顺安县。
若郭腾是个暴脾气的,就由徐俊磊负责和郭腾谈天说地,和郭腾弄出点感情。
只要郭腾不在船上闹事,怎么都行。
如果可以,商会还会给郭腾报酬。
分水河水利便捷,可是水下还是有不少凶险。
非人甚至可以白天在分水河出没。
他一炼神,在分水河内,也就堪堪护的几人周全。
如果郭腾愿意相助,他们这趟去途径顺安,会安全不少。
“我在笑话我实力低微。”
“以至于出门坐船,还要人来询问。”
“如果我踏入不凡,四境之人,是不是会对我高看一点。”
郭腾的话让徐俊磊脸皮抽搐。
你还实力低微。
炼神横炼,同境之内,可以完全把别人耗到气血崩溃。
说是最强,也不为过。
这等实力,还感慨自己实力不足。
那我们该怎么办?
“郭小兄弟此言差矣,各地水陆县城盘问他人,乃省府下发规矩。”
“他们记录武者行踪,都是要上交省府的。”
“你要知道武者不畏,稍有不忿,就是一场拼杀血斗。”
“不利于社会安宁。”
“记下武者动向,也好。。。”
徐俊磊说不下去了。
记下动向,自然是好等你杀了人,犯了事,抓了你进局子。
非人抓不得,你个武者,老子还是能拿捏的。
徐俊磊的弦外之音,郭腾也听得出来。
只是郭腾的话里不是这个意思。
“徐兄请看。”
“那一元宗弟子,碰到锻体外之人,态度傲慢,颐指气使。”
“碰到锻体内之人,气势稍加收敛,可还是看人还有三分盛意。”
“如非我踏入炼神,恐怕那一元宗弟子,便拿鼻孔看我。”
郭腾示意徐俊磊看向对其他人盘问的一元宗弟子俞印。
他身前站着锻体内一人,段体外一人。
对二人盘问语气毫不客气。
几乎将对面二人当流犯来看。
若非他自己是个锻体内,背后靠着一元宗。
相信他面前的那名武者,会一巴掌扇掉他的脑袋。
“郭小兄弟道德水平很高,却为何如此天真。”
徐俊磊听到郭腾的话,忍不住摇摇头。
“弱肉强食,以大欺小,自古道理。”
“郭小兄弟可以约束自己不去强压他人。”
“你觉得那位一元宗弟子盛气凌人。”
“可实际上,那位一元宗弟子,并未做错。”
“这里是他家地盘,他想怎么对待其他人,就怎么对待其他人。”
徐俊磊出来摸爬滚打十几年,年轻时也有郭腾这样冲劲。
看见不平,还能站出来呵斥几声。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呵斥对着世道毫无意义,就闭嘴不再发声。
事情不压到自己身上,管他怎么着。
郭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给自己杯子和徐俊磊杯子倒满茶水。
“郭小兄弟,且听老兄我一句劝。”
“世道不公,不平之多,多过你日食盐米。”
“若想不心烦,就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上。”
“倘若郭小兄弟日后力撼擎天,再出来扫扫这地上沙尘。”
“老兄我也有工作,就不陪郭小兄弟畅谈了。”
徐俊磊把茶水一饮而尽,向楼船上方走去。
他还需要站岗,巡视周围危险。
在确定郭腾是个不惹事的,他也就放下心。
留下郭腾,看着码头另一侧河面。
“算了,与其心烦,不如练功。”
双腿紧紧踩住甲板,郭腾默默运转两重南山恒玉功。
南山恒玉功7级,沸血秘术7级,恒魂法5级。
早日练到10级,就能让自己眼睛耳朵干净点。
“升帆喽!”
在船工的一声号子中。
船帆升起,船身晃动,船中游人发出低呼,楼船向顺安县移动。
郭腾运功两小时左右,饿了,掏出自己买的碱面大饼,进食充饥。
却感到船身微微晃动,向河边行驶。
“什么情况,没到码头吧?”
拿着大饼,郭腾来到楼船最顶层。
徐俊磊正在对下方大声高喊。
“快快,前方是楚王府船队,快让开河道。”
不仅是他的呼唤,郭腾看到远处河中。
三条艨艟战舰,挂着楚字大旗,呈品字在河中前进。
河道上所有商船,俱都把自己往河边移动。
哪怕有着搁浅危险,也没有停止动作。
河道很大,约有百米宽。
按照正常航运,如此宽阔水道,怎么也能让各船穿行而过。
只是眼前三艘船势力非同一般,让所有人都动起来。
见楼船移动缓慢,徐俊磊跳下船,运劲全力,踩着水,把船往河边推。
郭腾看看手里的碱面大饼,再看看下面的徐俊磊。
把大饼放在甲板上,也跳下水,来到徐俊磊身旁,一同推船。
“郭小兄弟怎么下来了?”
见到郭腾帮着一同推船,用尽全力才能让船微微移动的徐俊磊脸上一惊,又是一喜。
“搭把手,好让大家走快点。”
“沸血!”
在水中,人不好施力。
郭腾直接开启沸血秘术,狂暴姿态。
双手一推,很轻松的将船推向河岸附近。
这让使劲到面红耳赤的徐俊磊一惊。
郭腾到底哪家来头,这么牛逼。
他费劲力气,才堪堪推动楼船。
郭腾只是轻轻一推,船就移开。
你确定你是横炼家子?
“徐大哥,怎么了?眼神为什么如此奇怪。”
关闭沸血,徐俊磊瞪大眼睛还在思索表情让郭腾产生疑问。
怎么这么看着我?
“无事,无事。”
徐俊磊装作无事发生,视线转移它处。
还有一个沙船,载货太多,吃水太重。
船上没有炼神好手在水中使劲,几个锻体男子竟无法推动船。
楚王府船队距他还有不到400米。
再有几分钟就要和它相碰。
“这船家,糟了。”
徐俊磊看着远处还未曾移动沙船,嘴里发出惋惜。
“怎么了徐大哥。”
“那家船要是再不让开河道,楚王府大船就会直接把它撞碎。”
“船上货物沉江不说,就连船上之人也有危险。”
“分水河上下游,非人可不少。”
“没有大船,这船人怕不是喂了河中非人。”
“唉。”
徐俊磊声音里带着关切,可身体却不曾移动半分。
推船这事,他推自家商会楼船尚且吃力。
眼下哪有更多气力去帮助他人。
只能想着楚王府艨艟过去,他求着船家老大,帮着把人捞起来。
他本事地位低微,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谈话间,楚王府艨艟距离那沙船又前进一百余米。
再有三百米不到,那艘载货沙船,就会被撞个稀烂。
船上男子都以下船,推着沙船,尽力向河岸边移动。
留下女子和婴孩悲声从沙船上,传到附近。
其余远处楼船沙船上人,看着此景,也是只能干着急。
“沸血。”
郭腾双臂张开,重重拍击水面,溅起偌大水浪,向沙船快速游去。
红色身影,在百米宽河岸快速移动,很是惹眼。
周遭楼船,沙船,乃至楚王府艨艟上所有人都看向郭腾这红色身影,向未动分毫沙船拍击而去。
就是拍击而去。
郭腾其实是个旱鸭子,但是他知道力大飞砖,大力出奇迹。
身体浮力不足,拍!
双手用力拍击水面,水浪溅在徐俊磊身上。
七十米距离,硬是让郭腾四下拍完,扑到沙船旁,使劲用力。
沙船在众人瞪大眼神中,很轻易被郭腾推向岸边。
徐俊磊看着被郭腾推开沙船,眼睛和嘴巴同时瞪大。
你确定是炼神?而不是哪来的不凡吗?
什么时候炼神有如此之力道,水中平移重货沙船?
徐俊磊还记得,他师父号称浪里白条,不凡高人。
水中推动满货沙船,也没有郭腾这样,像是推车一样,快速推开。
“难不成我师父是个假不凡?”
徐俊磊开始怀疑他已经过世师父的实力。
楚王府三艘艨艟之上,也有人看着郭腾举动。
“那家小子,城儿可看出来历?”
艨艟船头,头戴凤冠,华丽宫装美妇,看向推船郭腾。
此人正是楚王府别院当家,楚王正妃,祁若云。
她的身后,站着自己孩子,楚王世子,嬴城。
“孩儿听到那武者低喝一声沸血,身体周身赤红。”
“应该使用的是南山武院沸血秘术。”
“此秘术燃烧气血,倍增气力。”
“可因为燃烧气血过多,损耗根基。”
“孩儿看那武者年轻,怕不是日后再无精进。”
“此世恐终于炼神,止步于不凡外。”
嬴城对祁若云回答道。
“嗯。”
祁若云沉吟一声,闭上眼睛。
“派个人去南山武院说亲,你从你妹妹身旁侍女里挑一个,送过去。”
“此等热心人才,不收入囊中,着实可惜。”
“孩儿明白。”
嬴城点点头,将祁若云的话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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