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惊堂,众人抓耳挠腮,看孟思文走下厅台,这才不得不带着遗憾走出去。
听书就是这样,说书人总是爱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让人不得尽兴。
人们去春风楼,好歹还能哆嗦几秒,享受享受。
这说书人,忒可恶了。
可恶归可恶,听书的人可都没走。
这要是走了,明天再来,这中间剧情可就连接不上。
孟思文停止说书,茶楼里也开始人声鼎沸,讨论刚才剧情。
郭腾走到二楼一处雅座,让店小二满上茶楼好茶,拼盘四个。
便叫他去将孟思文叫上来,言故人相见。
“噔噔噔。”
脚踩楼梯声音。
孟思文身形缓缓出现。
朝二楼观看,这才发现落座一处的郭腾。
“郭小。。。”
“郭半仙。”
孟思文这话把郭腾逗乐了。
“孟先生切莫这样,还如从前,唤我郭小哥便可。”
“郭半仙,不是太好听。”
郭腾又不是半仙算命,被称呼半仙,不太雅致。
“那就依郭小哥。”
和郭腾相见次数不多,孟思文也知道郭腾是怎样的人。
当下坐在郭腾对面,端起酒杯,敬向郭腾。
“三年前,闻郭小哥陆地半仙,本该向郭小哥敬酒道贺。”
“然三年时间,未曾再见郭小哥。”
“今日,孟某以茶代酒,向郭小哥庆贺。”
孟思文仰头,将茶水喝完。
郭腾陪孟思文一起喝完。
“三年不见,不知郭小哥这些年,又曾精进否?”
茶水喝完,孟思文又关系郭腾三年近况。
只是话语问出来,见到郭腾脸上微微一笑。
“只是向前一步。”
“还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落下。”
郭腾说的婉转,孟思文没有听出其中含义。
他只当郭腾武学又有精进,又慌不忙敬茶庆贺。
“孟先生三年间,过的又怎样?”
孟思文这三年,过的应该比以前好。
这点,但从他衣着光鲜就能看到。
“周游四处府县,为百姓说书。”
“学得一些话本,又学会断章吊人。”
“这三年,吃过不少苦,日子总归还是向上的。”
孟思文说的感慨,让郭腾不禁沉默。
从势上看,孟思文这些年,有所得。
但更多的,还是吃苦。
“今日相见,并非忆苦思甜。”
“我这有好酒,咱们痛饮。”
见茶桌上氛围尴尬,郭腾伸手一挥。
桌上拼盘茶杯消失,出现四冷八热,美酒两壶。
尝了一口菜肴,又品一壶酒。
郭腾皱皱眉头。
初次凝物,只有形色,却无内在。
这滋味,差了许多。
“小二。”
小二走到郭腾面前。
郭腾复又出手,掏出百两黄金。
“去,把八通县各大酒楼招牌菜式,镇楼美酒,都给我买来。”
“今日,我与友人不醉不归。”
小二见到郭腾出手,黄金百两。
眼睛瞪的老大。
“是是是,客官,我这就去。”
小二提着百两黄金,快步跑下楼。
郭腾回身,看到孟思文扭身,看着小二下楼。
眼睛中对金色恋恋不舍。
郭腾顿时会意。
“孟先生,当年穷困,向你询问事情,手中拮据,在外吃酒吃菜,去的也不是闻名酒店,吃的也不是有名美酒。”
“每每想来,甚觉难堪。”
“今日一见,不知未来何时才能再相遇。”
“这有黄金千两,赠与孟先生。”
“还请孟先生,莫要推辞。”
郭腾将十方百两金黄,推到孟思文面前。
孟思文一怔,又将回神。
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说不出推辞之言。
他好财。
说书,也是为了日后购买一方宅院,结婚成家。
如今,他年近三十,手中余财不足五两。
房屋更是不见。
结婚成家,更是难难难。
见到桌上黄金,木讷嘴唇,咽咽嗓子,没有说话。
郭腾知道孟思文情绪复杂,也从势知道他的想法。
伸手抓来他背负东西肩带,把黄金放进去。
只是这肩带,顶多能装载十斤重黄金。
剩下九十斤,放不下去。
“小二!”
郭腾又是一声呼喝,但见掌柜跑上来。
“客官,有何吩咐?”
掌柜一脸笑容,看向郭腾。
八通县五十年都看不到郭腾这么出手阔绰之人。
一出手,就是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胜银百两。
见郭腾样子,也不像是收下剩余钱财之人。
等会和小二分分银子,今年也是一个好年。
“我问你,你这茶楼,多少钱?”
“啊?”
掌柜没想到郭腾问出这番话。
他这茶楼可是传家茶楼,历经四代。
要问多少钱,可真没算过。
掌柜估摸着,他家茶楼,应该能值白银一百二十两。
“作价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是吧。”
郭腾从桌子上划拉出二十两黄金,推到掌柜面前。
“黄金十二两,买你茶楼。”
“剩下八两,为聘请掌柜钱财,还请掌柜继续在茶楼掌事。”
“你可同意?”
掌柜看看郭腾,再看看桌上黄金。
“我去给您拿地契。”
掌柜一路小跑,向后院奔去。
“郭小哥这是何意?”
见郭腾要把茶楼买下,孟思文不解。
郭腾还需要茶楼不成。
难道,这茶楼,是赠给我的?
“的确是赠给孟先生的。”
“钱财太重,不如地产。”
“有间茶楼,孟先生也不用到处奔波游走。”
“径直在自家说书便是。”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遇到恶客污言,孟先生也不再避讳掌柜脸色。”
“径直让小二把他赶了出去,不也很好吗。”
黄金太重,而且容易遭人眼红。
哪怕孟思文亮出身份,道出他为郭腾友人。
也难敌他人窥探。
他人不伤孟思文,把孟思文绑了起来,把钱财偷走,孟思文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如换了茶楼地产,县外田地,也能舒服一生。
“郭小哥。”
孟思文眼眶红润,不知道该说何言。
“切莫女儿作态。”
“孟先生以前对我知无不言,这对我来说极为重要。”
“你我见面虽少,却如同多年老友一般。”
“孟先生要谢我的话,日后再见我,请我吃酒,如何?”
一番话语,让孟思文潸然泪下。
这些年,他游荡四周,却从未见过郭腾这样对他关切之人。
回想以前初见,又对比现在。
“敬郭小哥。”
孟思文站起身,端起酒杯,向郭腾敬。
一口满饮,醉意上头
一切恩言,尽在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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