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悦才缓缓开口:“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左欣欣还是从中听出来颤抖和不敢置信。
话说到最后,秦悦情绪也开始有一点失控,她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情绪。
而左欣欣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接受是一回事,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上次她只是稍微提起了一些关于胎儿的事情,秦悦的情绪就变得异常激动,所以左欣欣现在只能等她自己把情绪平复下来。
这是秦悦再次开口,问的却不是很重要的问题:“琴姐,她还好吗?”
左欣欣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秦悦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她还是把保姆的情况告诉了秦悦。
秦悦听了以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挺好,挺好……”
秦悦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没有掉下来,左欣欣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两个人的气氛好像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况。
过了会,似乎心情平复了不少,秦悦看了眼左欣欣,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怀孕期间,琴姐一直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说着,秦悦的目光再次放到电脑屏幕中,眼中多出了一种莫名亲切的感情:“所有人都觉得我肚子里怀的是宋家的长孙,身份尊贵,所有人都来讨好我,但是琴姐不一样,她只是让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在她眼里我的孩子就只是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身份。”
“在我眼里,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一样,后来孩子没了之后,我非常想让她继续陪在我身边,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得知包括他所有人都被解雇的消息。”
说着,秦悦看了一眼左欣欣,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独女,是母亲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琴姐并没有把我当做主顾,她把我看作是她的妹妹,所以我对她十分亲切。”
虽然左欣欣不知道秦悦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只是要她开口了,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所以左欣欣一直静静地听着。
而秦悦说到这里,也就没有继续再说有关保姆的事,
左欣欣倒是没有想到,秦悦对琴姐的感情非同一般,看来他们找到保姆来证明这个药材,是走得最正确的一步。
这时,秦悦话锋一转,道:“你费尽心思调查这么多,应该不止是想告诉我,我的孩子不是宋潇下的手吧?”
左欣欣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之前说过,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老二家做了什么,我们现在或许只是摸到了冰山一角。”
秦悦愣了一愣,似乎知道左欣欣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继续问,而是点了点头:“好,我愿意相信你,那你现在调查到这一步,另外还有什么线索吗?”
此时此刻的秦悦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左欣欣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憔悴和疲惫。
旧事重提带来的不只是深深的无力感,还有被欺骗这么多年的怨恨和愤怒,大起大落后,好像只剩下了麻木淡漠的麻痹感。
现在的秦悦,就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种感觉的呈现。
左欣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直接:“齐医生说单单是马齿苋不会直接导致流产,你当初还有没有什么察觉异样的地方?”
现在再听到这个问题,秦悦的情绪不会再像上次那么激动,而是微微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从我怀孕开始吃的药都是经过医生和专家检查过的,这些炖品药材是孙梅带过来的,如果是她下的手,应该就只能在这些药材里。”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左欣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孙梅在药材中下了手,而你们只检查出来了一种。”
左欣欣点点头,也不否认她这个说法:“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还是偏向齐医生的说法。”
秦悦猜测他们也有过,但是左欣欣总是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孙梅和宋唯风不单单会在药材里动手脚。
按照这段时间左欣欣对这两个人的了解来说,他们目标明确,手段狠辣,一定是谋划了很长时间,而且不会给对方留任何挽回的余地。
如果孙梅在药材上动的手脚太多,就算他们计划的再谨慎,也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左欣欣还是偏向他们是做了几手准备的。
秦悦道:“我怀孕期间除了孙梅拿的炖品药材,其余的药都是从医院药房取的。”
而医院的药房如果要取药的话,是必须经过医生开单,也是要经过检查再三确认才能取回来给病人使用。
更别说像她这样身份尊贵的孕妇。
况且她怀的是长孙,宋老夫人格外重视,找的医院也是湘城最顶尖的医院。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漏洞。
于是,药材这条线就只能到此为止。
左欣欣微微颔首,再三观察秦悦的情绪稳定,才缓缓道:“你还记得我上次问的一个问题吗?”
秦悦微微睁大眼睛,随后苦笑一句:“你想问孩子生产后的特征?”
刚才在视频中齐医生也问了左欣欣这个问题,所以左欣欣现在提起来,她当然知道是想要问什么。
听到秦悦的话,左欣欣点了点头:“没错。”
之前她就说过,秦悦能够提供的线索都是十分关键重要的,毕竟她是当事人,也是与孙梅接触最多的一个人。
如果她愿意配合事情就可以继续调查下去,所以左欣欣现在很庆幸事情在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话又说回来,提起当时的场景,对秦悦来说是一种残酷。
“上次是我太莽撞了,这次……”
不等左欣欣把话说完,秦悦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当时我整个人意识模糊,到现在为止,我想起来的时候大脑还是一阵一阵的疼。”
血崩,对于一个产妇来说这是很大的危险。
当时,看到源源不断的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秦悦整个人都快要吓疯了。
她一边拼命地按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捂着肚子祈祷自己的孩子不会出事。
而之前还跟她吵的面红耳赤的宋潇,那个时候也彻底呆愣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再后来,就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医护人员,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医生和护士交流时焦急的语气。
她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失去意识前紧紧抓着医生的手,一直重复的一句话——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医生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安慰她的护士说了什么,她也根本没有理会,那一刻她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又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紧接着,她就伴随着一阵嘈杂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小腹平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呢?
说到这儿,秦悦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不过不是像家宴那次的激动,而是悔恨和自责的泪水。
秦悦捂着嘴巴,眼泪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我应该提高警戒心,如果我发现孙梅图谋不轨,我一定不会去和那些汤药,还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了她的鬼话。”
孩子没有了,没有人能理解当时的心情,所有人都很悲伤,但是那种悲伤也只是一种惋惜。
而对于她来说,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而是这么多时间以来她精心孕育的一个生命,那是她和宋远怀爱情的结晶和传承。
左欣欣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起身坐到秦悦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接受孩子的突然离去,那是一种打击,是一种崩溃,一种坍塌。
哪怕过了20多年,哪怕有宋南至,还是没能弥补秦悦受到的沉痛打击。
所以她才把这种怨恨转移到送宋潇身上,因为在当时看来,没有宋潇,她根本就不会失去这个孩子。
毁灭性的打击让她无暇思考其他的东西,这才导致留下了这么多年的心病。
秦悦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左欣欣,嗓音有一些沙哑:“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左欣欣摇了摇头,说:“事情已成定局,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调查清楚真相,找到更有利的证据,为你的孩子,因为我的母亲,让他们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既然已经跟秦悦说开,她肯定也猜到了左欣欣这般费尽心思调查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左欣欣这番话,秦悦点了点头,目光中逐渐透出一股坚定:“你说得对,我的孩子绝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我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秦悦像是想起了什么,苦涩一笑:“亏我当初还以为她是好心好意,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布了这么大的局,等着我跳进去。”
左欣欣默然。
看她这个样子,秦悦忽然握住她的手:“欣欣,虽然我跟你母亲互相看不惯,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恨极了她,但是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因为这件事去报复你母亲。”
她扯了扯嘴角,眼中黯然:“说到底,我也算是当过母亲的人,也尝过了失去孩子的滋味,我怎么可能再让她去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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