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痛苦的莫过于死者的父母,曹夫人这阵子,整日流泪不止。曹玉祭奠完曹梦柔,回来府中,亦是唉声叹气的!
“柔儿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去了!怎么说,她也是将门虎女,身子骨哪有那么羸弱,先前宫中派人来说,皇后娘娘病了,也只是普通的小病,这仅仅几个月时间,说没了就没了!
老爷!您身为大顺王朝的元帅,难道就没有怀疑,其间有什么蹊跷?咱们梦柔先前虽然对咱们凉薄了些,但是,她到底是咱们嫡亲女儿,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算计致死?
难不成咱们元帅府中的人,就是软柿子,任人欺负吗?”曹夫人声泪俱下道,母子连心,曹梦柔突然病故,她心里头难以接受,总觉得有人容不下女儿,在背后算计了女儿。
“阿爹!阿娘!妹妹健在时,孩儿听闻妹妹的药膳中,被宫人动了手脚。只是妹妹知道时,已经晚了,毒性蔓延全身,妹妹自知命不久矣!
心里担心阿爹阿娘替她操心,卷入阴谋的漩涡中,便不让孩儿告知双亲,先前不孝的行为实属无奈,望阿爹阿娘能够原娘她。”曹其佑带着悲伤的语气说道。
“柔儿虽有些不孝,但她在宫中,日子过得顺畅的话,多多少少都会照着点咱们娘家的人。如今,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咱们在宫中的大树倒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那些墙头草迟早会欺压咱们!”曹夫人道。
“你真是犯浑了!皇后宫中竟然有如此龌蹉的白眼狼,你为何不早说?皇后娘娘不让你说,你便不说!”得知曹梦柔病故的真正原因后,曹玉手中青筋暴露,冷不丁“啪”的一声,甩了曹其佑一个大耳光。
“阿爹息怒!并非孩儿要刻意向阿爹隐瞒此事,而是此事关系甚大,妹妹当时已经病入膏肓。
团圆宴席的鳝鱼肉事件,陈王府的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妹妹,若不是圣上刻意把此事给压了下来,那陈王府的人,早就坐不住了!
妹妹若是身子康健,倒是能够应付自如,可鳝鱼事件没多久,妹妹便被宫人给算计……”曹其佑用手捂着耳朵解释道。
“我看那圣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专宠那刘修仪,若不是柔儿挡了道,恐怕圣上恨不得把皇后之位拱手给了那刘修仪!”曹夫人道,作为一名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宫中,平平安安的过着安稳的日子。
飞来的横祸,女儿的病故,令年过半百的她无法接受。原本苍老的脸庞,又多了几道皱纹,无论用多么好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这几道苍桑的皱纹。
“阿娘!您说话小声些!担心隔墙有耳,纵然在咱们府中,说话也得小心翼翼些,若是哪个喂不饱的白眼狼,把阿娘辱骂圣上的话语,给传了出去,那咱们家离满门抄斩不远了!”曹其佑见阿娘气糊涂了,口无遮拦的当着府中下人的面,辱骂圣上,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皇后娘娘突然薨逝,他心里也很悲痛,曹梦柔怎么说,也是他的同胞妹妹,小时候二人感情可好着哩!他们时常一同在池塘边捉泥鳅,在大树下用塑料袋,套在铁圈上捉树上的知了……
她纵然有负家人,也仅是阿爹犯事那次,表现的有些凉薄,事后也道了歉,阿爹也原谅了她。
只是他心里一直不肯原谅她,一直不愿意同她好好说话,直到她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之后,他们兄妹二人才促膝长谈。
“啊……”经曹其佑这么一提醒,曹夫人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巴,她也是呈一时口舌之快,嘴巴却忘记把门。
这多事的时候,万一府中的哪位下人,不安于现状,想过更好的日子,把她说的话,给传了出去,到圣上的耳朵里,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到那个时候,她可要成了曹氏家族的千古罪人,曹氏家族被满门抄斩,可不是她一个妇人家能够担责的!
“你呀!嘴巴怎么总是跟一副大炮似得!唉!圣上宠爱刘修仪是不假!但后宫的嫔妃晋升,规矩可多着哩!
圣上不可能为了给刘修仪晋位,破坏太祖立下来的规矩!故,柔儿挡没挡他们的道,与此无关!”曹玉责备道,女儿的性子随了夫人,雷声大,雨点小。他真不应该贪图荣华富贵,把曹梦柔送进宫中,葬送了她后半生。
“老爷!您也别怪我心直口快,咱们不能坐着吃这哑巴亏呀!不然的话,咱们宫里头没了靠山,谁都可以欺负上门。
老爷您若是对此事不闻不问的话,其他人还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从今往后有什么屎尿盆,全往咱们头上扣呢!”曹夫人虽然心直口快了些,但是在她的心里头,总有一杆称,以为凡事总得评个理。
“夫人!我也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不好受!可咱们不论怎么折腾,柔儿是活不过来了!这其间个中缘由,咱们虽然不能咽下这口气,但夫人也不能把此事写在脸上,闹得人尽皆知吧?”曹玉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他在界牌关的时候,庞指挥使曾向他千里送书函……
“阿爹!阿娘!你们二老也别互相埋怨,咱们如今应该好好的合计下,如何替妹妹讨回公道。
孩儿手中有一张程御医替妹妹化验药物时的报告单子。”这张单子,是他入宫探望皇后娘娘时,皇后娘娘屏退左右,偷偷地塞进他手心,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兄长千万要替本宫寻出下毒之人!
之后,她便借故冲他发脾气,用茶盏砸他,撵他离开坤宁宫。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他们兄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快拿来看看!”曹玉两眼放光,顿时激动了起来……
翌日,赵宗钰同刘素娥在兰情阁用过早膳后,便去了御书房。
他坐在案前批阅完奏章,便开始不停的打起喷嚏来。这杨春三月,天气并不冷,他身上的着装,也并不是很单薄。这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一直打喷嚏,打个不停呢?难不成是夜里没盖好锦被着了寒?
“柳爱卿!”赵宗钰冲御书房外头唤了声。
“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去办理的?”候在御书房外头的柳公公,慌忙进来。
“你去一趟御书房,给朕端一碗姜汤过来!这大清早的,不知为何,朕突然打喷嚏,一直打个不停!”赵宗钰道。
“是!”柳公公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可没过一分钟,又进来了御书房。
赵宗钰见他折了回来,便问道:“柳爱卿有事?”
“启禀陛下!曹元帅求见,此时在御书房候着呢!”柳公公道。
赵宗钰老半晌没有说话,御书房里一片沉静,他同柳公公“眉来眼去”的,过了好一会儿,方道:“唤他进来吧!”
“吾皇万岁!万万岁!”曹玉见到赵宗钰后,立马行礼道。
“爱卿平身!”
“谢陛下!”
“不知曹爱卿,今日前来御书房寻朕,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赵宗钰心里头尽管明白了,此番曹玉前来御书房寻他的缘故。但是他刻意不挑明,装作不知其事。
“皇后娘娘病故,臣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人祸?”曹玉见赵宗钰装傻充愣,他亦揣着明白装糊涂,同赵宗钰打起了哑迷。
“曹爱卿何故出此言?莫非曹爱卿查到了一些线索?”赵宗钰道。
“臣手中有一张单子,请陛下过目!”曹玉从衣袖中,摸出一张单子,递给了赵宗钰。
赵宗钰不知道曹玉要同他卖什么关子,但他见曹玉一副气势昂扬的样子,虽然未曾看到单子上,写了什么内容,心里亦明白了几分。
程梧德给曹梦柔药渣化验时,查出了有人在汤药里下毒一事,想必曹梦柔怀疑是他暗中命人下毒的,便刻意留了后手……
“你说这张单子呀?”赵宗钰冷着脸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内容后,便对曹玉说道:“这张单子,是程御医替皇后娘娘问疾时,开出来的单子。
朕得知此事后,也是异常的愤怒,早已暗中命人调查此事。可查来查去的,居然是皇后养在身边的白眼狼整得好事!
这坤宁宫出了此事,死了几个宫人并不打紧。可此事要是传扬了出去,不仅丢了皇后的脸,整个皇族也会颜面扫地!
朕迫于无奈,也只好把此事给隐了下来!待到皇后薨逝,朕寻了个由头,让整个坤宁宫的人殉葬!
既然这些奴才照顾不好皇后,留着吃白食,有何用?还不如让他们去那边,继续侍候皇后娘娘呢!曹爱卿!你说说看,朕这么安排是否妥当?”赵宗钰龙颜大怒道,曹玉上门来向他讨公道,那他身为一国之君又该向谁讨公道呢?
见圣上发怒,曹玉瞬间额头直冒冷汗,哪还敢挑赵宗钰的刺头?这会儿,他心里头巴不得早些离开御书房,哪里还有心思要赵宗钰替他做主,帮他讨回公道呢?
“陛下英明神武!如此安排甚是妥当!”曹玉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心里害怕赵宗钰一个不高兴,寻个由头,也让他去那头侍候皇后,便赶忙说些恭维的话,试图讨好赵宗钰。
“既然曹爱卿难得来朕的御书房一趟,就陪朕聊几句呗!”赵宗钰盯着曹玉,声音冰冷如霜,容不得曹玉寻借口拒绝他。
“臣乃一介武夫,哪懂国家大事呀!”御书房的气氛异常的诡异,曹玉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来御书房触这眉头。 一时半会儿,他也无计可施,便赶忙推脱道。
“朕今日不同曹爱卿聊国事!只同曹爱卿唠唠家常。”赵宗钰似笑非笑道。
既然曹玉来御书房寻他,他也不会让他白来。至少,不会让曹玉空着双手回去。
曹玉见推脱不得,明知要他留下来唠嗑,没什么好事,也得硬着头皮留在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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