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期果然算得分毫不差,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充满江南风情的汴京,汴京城中有一条汴河,将这个城分为东西两边,东边全部是小楼小院,西边则是成片的商铺。为了能近距离地靠着满春院,在路人的提议下,他们选了一家靠河的客栈。楚妙尔习惯性地上楼便将窗户打开,傅云期见了无奈地摇摇头。从楼上窗户望过去,入眼可见船上的渔火与两岸的灯光互相映照,溢彩流光。
“云期——”楚妙尔忽然来了兴致,轻声唤道,“快来。”
见她眼里眉梢都带着笑意,傅云期也扬起了唇角,走过去顺势将她抱在怀中,这样下巴也刚好能放在她的头顶上。
他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姿势,楚妙尔忽略头上喷出的细微热气,指着河对岸的纸醉金迷的小楼说道:“那位小哥的确没有骗人,竟然离满春院这么近,你看那门口好热闹啊。”
感觉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你有什么想法?”傅云期轻笑出声,相处这么久,他哪能不知道楚妙尔的小心思。
楚妙尔莞尔一笑,她确实有个大胆的想法。
“王爷,王妃,热水已经备好了,”白桃乖巧地行了一礼,“奴婢先下去了。”
说着便准备转身退下去,楚妙尔急忙转过身来唤道:“先等一下,我有事情同你商量。”
白桃停下来站在原地,低头问道:“王妃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就是了,要说商量可不是折煞奴婢了。”
这个傻丫头,真是傻,楚妙尔抬头看了眼傅云期,见他眼中带着笑意,心想他应是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抬脚走到白桃跟前笑着说道:“明日我跟王爷要去满春院,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一路跟着他们南下,白桃当然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听王妃这么问,她皱着眉点头,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嗯,奴婢知道那是青楼。”
知道就好,那就不用多费口舌了。楚妙尔掩嘴而笑,“明日亭风定是要跟着一起进去的,但是青楼可不会让女子进去哦,除非,”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意有所指,“除非是夫妻一同进去才可以。”
“奴婢与他?!——”白桃轻呼一声后立马脸上飞满了红晕,激动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奴婢觉得不太合适。”
“不然你独自待在客栈我可不放心,你一个弱女子,若是遇上了同杨姑娘一样遇上了劫匪,那......”说到这,楚妙尔故意拉长了音调,“我看,不如让亭风留下来陪你吧,这汴京繁荣似锦也有些看头,他陪着你我多少也放心些。”
“奴婢......”
白桃看上去很是又羞又急,很是犹豫,楚妙尔却不给她机会,“你说呢,王爷?”
一旁的傅云期附和着点点头,站在那儿,光是笑着也不说话。
“好,那就这样安排了,你明日尽管玩,王爷,亭风的银子可要给足哦,”楚妙尔笑着眨眨眼,转头笑看白桃,“那你下去吧。”
“是。”白桃得了令,头也不敢抬,逃似的跑出了房门,恰好与准备进门的亭风撞了个满怀,当下更是害羞得急了眼,“走路怎么也不看路,哼。”
“欸——”亭风见她足下生风,还没回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摸不到头脑,低声喃喃自语,“这白桃,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哎。”
边说边迈进了屋。
“王爷您找我。”亭风拱手行礼,刚直起身就迎面飞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亭风眼疾手快地接过,竟然是个钱袋,他拿在手中掂了掂,攥在手中心中却满是不安,王爷何时这么大方了。
“亭风啊,”楚妙尔轻笑着说道,“刚刚我们和白桃商议后,想了想,既然是白桃的意愿,便遂了她的愿吧,你明日陪她逛逛汴京,这些都算是王爷给你的赏银,不从月俸里扣。”
她将“白桃的意愿”几个字咬得尤其重,生怕他听不清似的还提高了音量,只是她的满心期待依旧落了空。
亭风光是听到“赏银”两字,便咧开了嘴,其余都没有往心里去,大概就是陪白桃逛一日就能得到这么多银子,那敢情好,这可比保护王爷王妃的安全轻松多了,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故意装作有些失望的神情问道:“王爷王妃明日不和我们一起吗?”
“这些你不用管,只管陪着白桃就是。”傅云期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多问。
“多谢王爷王妃,亭风定不负使命,明日定然呆在白桃身边寸步不离。”这些日子在外面骑马风吹日晒的,亭风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黢黑,早就没了以前的奶油白面,“那亭风就不打扰王爷王妃就寝了。”他嘿嘿一笑,转身出了门顺便将门轻轻带过。
回想起亭风的神情,应是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方才说的什么。
“哎,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明显吗?”楚妙尔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白桃的心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怎么亭风就偏偏看不出来呢。
“这么犯不着忧心,”傅云期满脸笑意,笑道,“他从小就是榆木脑袋,在这些事上尤其是不开窍,白桃天性活泼开朗,兴许能让他有转变。”
楚妙尔点头叹息,亭风虽是脑袋木了些,但为人忠厚老实,关键是护犊子,若是白桃跟了他,有她和傅云期在也总归不会吃亏。
“但愿吧。”
近日劳顿加上身体刚好,挨着床楚妙尔便沉睡了过去,这一夜无眠养足了近身,所以次日楚妙尔老早就醒了。
昨夜看似近在咫尺的满春院今日看来却遥远得很,她兴匆匆地与傅云期过了河往西边走了不久,清风将鼓乐笙箫之声缓缓送到他们耳边,远远地便看见一座朱檐碧瓦的宅楼。门口站着几名小厮,他们身穿的衣服样式很是特别,不太像大金的传统服饰。
楚妙尔忍不住回头对着傅云期眨眨眼,傅云期含笑着牵她一直走到满春院门口。一位小厮打量了一番后带着笑脸迎上来,弯腰行礼:“爷可有相熟的姑娘,小的可以帮您带路。”
“不曾,你们谁的琴艺能与湖音相比,我就见谁。”傅云期未有停留,边走边沉声说道。
那小厮略微一愣,陪笑着说道:“爷可真是好眼光,我们满春院姑娘的舞艺是各顶各的好,可若是要说琴艺的,那还只有一个,只是,她今日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傅云期闻言停下脚步来,盯着他冷冷说道:“不便见客?如今区区满春院的艺伎都如此横行了?”
见他周身的气度,还有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寻常人家,那小厮继续陪笑着说道:“红玉姑娘确实身感风寒,爷若想见她的话不如过些日子再来,小的一定先给您预约好,再说,今日您身边带着位姑娘,也不太方便进去。”
“这是我夫人,有何不方便,”傅云期从身上取下一块莹润光泽的玉佩,递给他,淡淡说道,“带路吧。”
出手如此阔绰,看来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小厮喜笑颜开地将玉佩接过,连忙低头应和道:“谢爷的赏赐,小的这就带爷和夫人过去,只是红玉姑娘今日不能留客,赏琴倒是无妨......”
这小厮莫不是脑袋被门撞了,哪个男子去青楼会带着自己的夫人一起来,听他们说了这么久,楚妙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只是想听听琴,谁要留宿她这儿了!”
那小厮被突然这一吼吓得怔住,忙点头应道:“是是,夫人说得对,夫人如此天仙绝色,爷自然是看不上这些风尘女子了,是小的胡说八道,小的该死!”
傅云期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笑意。
这时红姨刚好路过瞧见了他们,见眼前男子有些面熟,犹豫了会儿便上前笑着上前。
“这位爷——”
他们二人见小厮转身,也好奇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烟紫色纱裙的妇人摇着团扇,徐徐朝这边走来。半老徐娘,摇曳生姿,这定是红姨无疑了。
“红姨。”那小厮笑着唤道。
“嗯,”红姨轻轻嗯了声,视线却在傅云期身上转了又转,而后抬头笑着说,“这位爷可有同胞兄弟?”
傅云期猜到了她想问什么,却轻轻摇头,淡淡回道:“家中无兄弟姐妹。”
“原来如此,”红姨慢条斯理地摇着团扇,偏头问,“这位爷和夫人去哪个姑娘房间?”
那小厮谄笑着回道:“去红玉姑娘房间。”
“红玉倒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有天赋的琴女,”红姨笑着点点头,又抬头向他们解释,“方才晃眼一看以为见到了一位故人,如今看来爷却与他没有一丝相同的,真是打扰爷和夫人了。”
说完行了一礼,又摇着团扇笑呵呵地走了。红姨果真如湖音姐姐所说,对她也是心怀挂念的吧。
红姨走后,那小厮带着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华美的房门前,轻声叩门道:“红玉姑娘,有客人前来听曲。”
“请客人进来吧。”屋内传来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些气喘。
这红玉在满春院的地位倒是不低,屋内装潢精美,还有熏香绕梁,眼前女子正低头理着古琴琴弦,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衣,玲珑曲线隐约可见,头发绾成了朝云髻,仅有一串圆润珍珠插在发间,看上去不像是青楼的艺伎,倒像是达官贵人家的清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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