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采了薄荷叶后,匆匆赶回小院里,自从刚刚知夏在白桃跟前说了那些话,白桃回来时,就刻意离得亭风远远的,亭风站在左边她便走到右边去,亭风往前一步她便连忙再走几步,两人就像是闹着脾气的小夫妻,看得舒青青频频生笑。
正好新的一壶茶刚刚煮好,楚妙尔将洗净的薄荷叶扔进茶杯中,笑着递给她,说道:“小舅母尝尝,已经没有苦味了。”
舒青青将信将疑地抿了口,入口沁凉甘甜,确实是少了许多茶叶的苦涩之感。她接着又喝了口,才惊喜地说道:“妙尔在哪里知道薄荷叶也可以烹茶?”
“闲来无在书上看的,想到小舅母不喜茶是因为茶叶苦涩,便想着试一试,”楚妙尔也给傅云期倒上一杯,笑着说道,“薄荷叶清香,正好可以压住茶叶的涩味。”
舒青青向来不喜喝茶,一是因为这茶叶难煮,她性子急等不了它煮好就不想等了,而是因为茶叶一向闻着清香,入口却涩得很,所以贺牧沧在院里煮茶时她一向都离得远远的。“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小东西,还有这样大的作用。”舒青青笑得眯了眼。
几人闲聊时,温阅宁身边的丫鬟站在院外轻声唤道,说是大小姐和姑爷已经到了前厅,等着大家伙一起过去。
“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带王爷和王妃过去就是。”舒青青轻声应道,见她转身离去后,才慢悠悠起了身,看着那丫鬟匆匆离去的背影说道,“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将他叫到府上来的,妙尔,云期,咱们走吧,好歹也算是客,咱们主人家还是不要失了规矩。”
楚妙尔看了眼傅云期,微微点点头,跟着舒青青出了院里往前厅走去。
“小舅母,如今大舅母也管不住表姐夫了吗?”楚妙尔轻声问道。
这话倒是让舒青青有些吃惊,她转头看向楚妙尔,确认她不像是说笑,才缓缓开口:“昨日你非要她将章意叫来,我以为你都已经清楚了呢,结果你只是在唬她呢!”
她成亲前只知道贺润嘉虽然受了气就往娘家跑,可至少还有温阅宁在身后为她撑腰,她印象里温阅宁还因为贺润嘉的事情去章府闹过好几次,昨天看起来温阅宁对贺润嘉她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似乎也很少过问了。
“我在京都,哪有这闲工夫打听她的事儿啊,不过只是随口一问,小舅母若是不方便说也不用说,左右她过得好与不好,都是她自己找的,”楚妙尔轻笑着说道,“当年可是她非要半夜跑到章府去,弄得个‘生米煮成熟饭’的,这府中心疼她的人应该也数不出来几个。”
“你表姐这个人从小嚣张惯了,在府中对府里的人如此,去了章府对婆家的人也这样,那可怎么行呢?”舒青青微微叹道,“她若是知道服软,也不至于将章府的老太太气死,章意也不会变本加厉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你大舅母也拿他没有办法。”
“气死?!”楚妙尔惊呼道,章府的老太太说贺润嘉气死的?这个她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章府的老太太也是不太好惹的角色。她轻扯嘴角尴尬地笑笑,“她可真有本事。”
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之前外祖母在世时,她曾经一起陪同,去章府为贺润嘉做过主。那次章意在府中与一个小丫鬟睡在了一起,贺润嘉气极便下令处死了那个丫鬟,章意知晓后与贺润嘉大打出手,让贺润嘉顶着一脸的伤,哭着跑回了娘家,那也是她第一次见从来都嚣张跋扈的表姐哭得那么凄惨。
外祖母到了章府之后,好言相劝,可那个章府老太太得理不饶人,张口闭口就是说贺润嘉一直无所出无法养育之事,还说她性格乖张得罪了不少人,横竖就是说贺润嘉配不上他们的章家少爷。外祖母一想平和慈爱,听她这样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孙女,便提出让章府给一封休书,让两人和离。不过最后因为贺润嘉不松口,执意不肯和离,此事也算作罢。
“恶事做多了咎由自取吧,”舒青青淡淡一笑,转头低声提醒道,“章意八辈子没来过咱们府上来,今日来府上不知道有什么坏招,你们待会儿自己注意着点。”
外祖母去世时,章府的人都没有来上过一炷香,这时过来总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吧,男道还是自己王妃的身份好使?
“知道了,小舅母,”楚妙尔笑着应道。这章意和贺润嘉真是天生绝配,最好别和离,一辈子都别去祸害他人。
还未走到前厅,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自从那次与傅云期在湖中赏月喝酒后,楚妙尔就迷上了那种微醺微醒的感觉,闲来无事在府中常常与傅云期两人在月下小酌两口。不过他们饮的都是清酒,所以此时各种酒味掺杂在一块,闻起来浓烈得实在算不上好闻。
章意见着他们几人走来,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连忙迎上去就是一顿夸:“妙尔表妹做了王妃之后容光焕发,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了,”他将实现移到傅云期身上,拱手笑道,“这位就是四王爷吧,见过四王爷……”
说着就准备弯腰行礼,还是贺润嘉眼疾手快地开口阻止了他:“私下里不用行如此大的礼,表妹和表妹夫这次回府来,并未向外面表露身份。”
“如此甚好,甚好,”章意听她说后,也没有坚持,只是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谄媚地笑道,“听闻表妹和表妹夫远道而来,我特意命人从酒庄里拿了许多酒来,就想着与表妹夫初次见面,今日一定要喝得尽兴才行!”
楚妙尔见地上已经摆满了酒,各种样式的瓶子,又见他说话时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个不停,也大概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如先尝尝这瓶?”章意弯腰顺手从地上拿了一瓶酒来,酒塞一取,确实醇香扑鼻,闻起来也称得上是好酒,只是不知道喝起来味道如何了。楚妙尔有些跃跃欲试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运气竟然这么好,今日回府还能有酒喝。”只见贺牧沧一路大笑着从府门口的方向走了进来。
印象中小舅都是饮茶的,每日两壶茶的习惯从不断歇,来府中的几年从未见过他饮酒,怎的此时见了酒这么开怀?楚妙尔看着他顺手拿起一瓶酒来,笑着走到傅云期跟前晃了晃,“小侄女婿,托了你的福,哈哈。”
傅云期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站在原地淡淡地笑着。
“你不能饮酒的!”舒青青上前准备抢过他手中的酒,却被他险险躲过,顿时瞪圆了眼睛说道,“贺牧沧!十年前你喝酒之后差点命都没了!你忘了吗?“
十年前?经她这样提醒,楚妙尔好想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以前问过外祖母为何小舅日日饮茶,外祖母说他年轻时有次喝酒喝大了,在回家的路上从轿子上跃下,一头栽进旁边的水池中,差点没了命,所以小舅母就死活不愿意让他喝酒。开始不喝酒他馋啊,就只能每日饮茶解瘾。
见小舅母不肯动口,小舅又不肯松手,温阅宁尴尬地笑着说:“叔父许多年也不曾沾过酒了,叔母不如今日让叔父浅酌几口,解解瘾。”
“青青,这酒也不是每日都能喝到的,”贺牧沧对她使了个眼色说道,“你看看这么多年咱们府中何时有过贺氏酒庄的酒了?今日沾了云期夫妻二人的光,自然是要尝尝这自家人买酒都要排号的酒,是不是比那天庭上的琼浆玉液还美味了!”
听他这样说,舒青青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章意和贺润嘉成婚这么多年,算起来也只有成婚那一日给贺府摆了些酒,自此之后连他们想喝酒都需得酒庄排号才能得到。
“小舅母,今日云期也在,就让小舅少喝些吧。”楚妙尔也上前来游说,“不然下一次也不知是何年何时了。”
贺润嘉的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斜睨了章意,只见他一脸笑意,似乎根本没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一丁点儿都不觉着无地自容,就更加羞愤。
“表妹,灵安寺今日好像请了一位京都来的高僧,听说热闹得很,要不你同我一起去看看?”见她没有想答应的意思,干脆直接上前故作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含笑说道,“他们几个大男人在喝酒,咱们也要找些自己玩的不是?”
“我平日……”楚妙尔想说在府中她自己也常饮酒,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种话说出来还是不太好,傅云期纵容自己,可在外还是不能如此说。
“哎呀,表妹,”贺润嘉拉着她劝道,“咱们姐妹二人也几年未见了,你就陪我去逛逛吧,这么多年,姐姐也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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