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礼连离开时听他咳了几声,可是受了风寒?”楚妙尔不假思索地说道,“今年罕见大雪封道,你自己也要注意防护才是。”
徐柠似乎有些无奈,沉吟片刻才说道:“皇婶不知道,礼连他已经接连咳了许多天了,太医开的那些药也都是我亲手喂他喝下的,可病势虽是没有加重却也不见好转。”
“那太医是如何说的?”楚妙尔平静地问道,并没有太过惊慌。受了风寒的显性症状就是咳嗽,傅礼连近日来日日操心政务又常与他父皇“据理力争”,劳心又费神,想必也没有将过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
加之气候忽然变化,受凉生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况且宫中这么多太医,若是连一个寻常风寒小病都看不好的话,怕是都要以死谢罪了,想来也是徐柠关心则乱。
“太医倒是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就是说寒气入体,别让他再受了寒,开了几幅药方就走了。”徐柠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礼连的心思都放在前朝上,日常还需要你多留意打点些,不过此事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寻常风寒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既然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就不会有事的,”楚妙尔笑着说道,“他并不是孱弱多病的身子,再过些日子自己就会好了。”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劝慰自己的呢......可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偶尔咳嗽两声确实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或许真就是自己关心则乱了,徐柠暗自思忖着。
在凉亭里面坐着离得近了些,她更加觉得徐柠倦怠之意明显。虽然极力掩饰着,不过一个人的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每每我去太后和长姐那边都会听到她们说起你,言语中毫不吝啬对你赞美之情,看得出她们对你是非常欣赏的,”楚妙尔轻拍着她的手宽慰道,“你也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若是太急功近利怕是会得不偿失,毕竟身子才是自己的。”
“刚成婚时,我确实常常手忙脚乱,毫无头绪,天天跟在母后身边谨小慎微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会惹了她不高兴,又怕自己会令礼连感到厌烦,也会担心自己不如雪妃......”徐柠捂着嘴呵呵地笑起来,“那时候每时每刻都绷着神经,有时候我都会怀疑这根筋会不会哪一天就断了?”
楚妙尔安静地汲取着杯子上的热气,就这样凝神听她细细说着。以前不觉得徐柠是这样活泼的性子,瞧着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笑弯了眉,忽然觉得她也是个有趣的人,或许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才让她迫不得已收起了自己的本性。
“你比楚羡雪更适合礼连,”楚妙尔在她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继续往下说,“虽然她确实长得比你好看些,不过天下人并不会关心太子妃有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只会注意着太子妃能不能管理好后宫事务,举国皆知,安内方能攘外。你父亲徐大人能安心辅佐礼连,显然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徐柠隐隐忍着笑,也没有出言否认。
“暂且不说别的,单就‘不结交权贵,不拉扰外戚,不结党营私,不干予朝政’这几点,楚羡雪一样都做不到。”楚妙尔侃侃而谈,说的一旁的白桃和冰兰都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人还以为楚妙尔这是在拉拢太子妃呢!
“皇婶可别再说了,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呀……”徐柠笑着打断她,“她空凭着美貌就能久宠不衰,宫中自有人羡慕她,不过……”徐柠莞尔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她,我又怎么能‘趁虚而入’呢?皇婶您说是与不是?”
见着她俏皮地眨着眼睛,楚妙尔才忽然想起来,徐柠今年也不过刚刚满十五,骨子里还留着些小女孩的心性,平日里都隐藏在端庄稳重之下,也就是无人的时候能表露出来。
两人再闲聊了些有的没的,楚妙尔也觉得在这里呆的时间应是差不多了,出宫前还得去凤微宫露个面,顺道看看楚羡雪,免得被碎嘴的人说道。
察觉到她准备离开,徐柠没有挽留,只是让冰兰快去知会太子一声。白桃前去挑开厚重的帷幔,乖巧地等着她们二人出去。
“皇婶,您出宫前是否打算去找云妃娘娘?”她站起身来,不经意地问道。
她今日可确确实实没有打算去见阿尔云朵的,再说这近一年以来,她们二人见面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徐柠怎么会如此问?这么想着,楚妙尔也就这么问了。
“柠儿怎么会这么问?”她紧跟着徐柠后面出了凉亭,那一瞬间寒风袭卷全身,纵使是披着密实的白狐大髦也冷得打了个寒噤,幸亏一旁的小宫女立刻送上手炉。
徐柠等着她并肩而行,侧首看了她一眼后笑着摇摇头:“刚进宫时,但凡有云妃在的地方就总能听她念叨皇婶您,我只是觉得皇婶与云妃相交甚好,想着云妃最近因为雪妃有孕之事失意便问了问,皇婶既然进宫来,不准备去劝慰劝慰她吗?”
她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昨日才看了阿尔云朵,人却是是消沉了些。可一只天上的鸟儿被人硬生生地囚禁在牢笼中,就算是被逼疯都在情理之中。若是说她失意,那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失去皇上的恩宠,所以徐柠这番关怀显然是自作多情了。
“我和她走得近了反而对她不利,若是可以的话,你在宫中倒是可以多照拂着些她,”楚妙尔笑着说道,“她性子野可心地并不坏,与她接触几次,我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
徐柠回想了她每每与楚羡雪吵架的场面,含笑点点头。
两人正往前厅的方向走着,冰兰忽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瞪大了眼睛一脸慌张地说道:“太子妃娘娘,四王妃,出事儿了!”
“冰兰,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怎么说话也只说一半平白惹人担忧?”徐柠蹙眉问道。
这时,冰兰才从刚才惊慌失措的情绪中反应过来,连忙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辞,一口气说道:“雪妃娘娘突然下身血流不止,太医刚刚说很有可能是小产了,现在泠宣殿正慌得不成样子……”
楚羡雪小产?楚羡雪为何会无缘无故小产?先是皇上宣告天下,再是皇后专门设宴,难这后宫中难道还有人敢轻举乱动?楚妙尔被吓得眉头一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皇后去了吗?”她连忙追问道。
“皇后娘娘正外那边去,”冰兰抿着唇点头,“除了皇后,云妃娘娘也被召了过去。”
阿尔云朵?!楚妙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难不成此事和阿尔云朵有关系?不会的!阿尔云朵不会这么傻,明知道宫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楚羡雪的肚子,还要顶风作浪。
她转头就撞进徐柠担忧的眼神中,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静地说道:“柠儿,麻烦你跟四王爷说一声,我要先去泠宣殿一趟,深宫后院他陪我终归是不妥,务必让他自己回府去等我。”
“我陪皇婶一起去吧?好歹能有个照应。”徐柠面色担忧地说道。
楚妙尔迟疑了片刻,“你不要淌这趟浑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赶着离开了。
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徐柠咬了咬唇,也转身快步离开。雪妃小产绝非小事,若是真的和云妃脱不开干系,那云妃此次必定会被幽禁冷宫之中,那皇婶此次去又是作甚?难不成是想保住云妃?徐柠越想越后怕,明明手心已经出汗,可身上却觉得寒冷无比……
赶到泠宣殿,楚芊芊正坐在长榻上满脸泪水,见着楚妙尔来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全然忘了自己一国之母端庄。她环顾四周,却不见阿尔云朵的身影。
楚妙尔急步走进内室,只见楚羡雪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合着眼,看起来了无生气。只看了一眼,楚妙尔便别开了脸,见夏荷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轻声问道:“皇上可来过了?”
“没……没有,”夏荷哽咽地说道,“皇上在殷贵人那,先前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
听说这个殷贵人和楚羡雪一样有着一双媚眼,算得上是这一批秀女中最得宠的一个,没想到,楚羡雪不方便侍寝之后倒是方便了后宫不少人。
这便是楚羡雪要死要活要嫁的天家夫君,现在她只剩半条命躺在这里,她的夫君却仍在软香玉软中迷醉。
“请不过来就不能再去请一次吗?好歹也是他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样流了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在别的……”楚妙尔也是因为生气说了句胡话,幸好及时止了口。她侧头看去,刚好瞧见楚羡雪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清泪,最后无声地隐在了枕头上。
她的语气吓得夏荷一声都不敢吭,只是低着头,默默地任凭眼泪直流。
楚妙尔看她吓得不轻,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轻声问道:“太医来看了之后如何说?”
“太医说雪妃娘娘的孩子虽然没有保住,但幸亏发现得及时大人没有什么事,”夏荷小声说道,“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只是短时间内不宜再有孕,怕会伤到母体。”
短时间不能再有孕,这对于后宫的女子简直是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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