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千亦可真了解!”
苑清禾突然觉得,看似吊儿郎当的顾璟西其实挺温柔贴心的。可是,还不等苑清禾开口夸他一句,顾璟西又恢复了没正行的常态。
“那是,她往地上一蹲,我都知道她要拉什么……”
还不等他说完,林千亦就一杵筷子,嫌恶的大喊了一声:“顾璟西,吃饭呢,你恶不恶心!”
顾璟西咧着嘴笑:“你看,她也了解我,我一张嘴,她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就是传说之中青梅竹马之间该死的默契。”
林千亦翻了个白眼,“是冤家聚头的必要了解!”
“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蓦地,梁意欢突然淡淡的开口,跟几个人交代了一句,就站起身走了。
林千亦望着梁意欢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问了一句苑清禾:“她好像不大开心呢,没事吧?”
苑清禾想了想,确认梁意欢身上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不由得猜测道:“可能是训练累着了吧!意欢好静,平时就喜欢在家里弹弹钢琴,都不会出去参加什么运动和聚会,今天上午一直在地上打滚,估计她累得不轻。”
“意欢那么喜欢弹钢琴?”林千亦满眼惊奇。
“嗯。”苑清禾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她从小学的,弹得可好了。意欢家里有一个柜子,装得满满的都是这些年获得证书。”
“怪不得她的手长得那么漂亮。”林千亦忍不住夸了一嘴,心里暗暗琢磨,梁意欢再三夸奖许纾言,或许因为两人都是学音乐的,之前早就认识了。
梁意欢去了好长时间之后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眉眼带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轻快。这时候,在座的几个人已经吃完了午餐。
她似乎不大好意思让大家等着自己,快速的收拾着餐盘,“正好,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
苑清禾一愣,“你还没吃多少呢!”
“饱了。”梁意欢态度很坚决,众人也没再说什么。
林千亦打量着梁意欢额头上迸沁的汗珠,悄悄琢磨着梁意欢眼底快要溢出来的喜色,心里暗暗嘀咕,她似乎对众人藏下了什么秘密。
如果不是下午训练时苑清禾突然中暑,被她和梁意欢送去了医务室,林千亦恐怕永远也猜不到,梁意欢中午借去洗手间之由,悄悄去做了什么。
下午温度骤升,空气憋闷。
操场上的砂石已现出了胆怯的光亮,地面被烤的发烫,仿佛冒起了烟。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都被热的打不起精神来,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林千亦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似的,马上就要和巧克力一样融化掉了。
她听见站在身旁的苑清禾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不禁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她。
苑清禾脸色煞白,丝毫没有半点血色,一双迷离的眸子半闭半睁着,眼中早已是雾气昭昭。
下一刻,她便身子一歪,倒在了林千亦身上。
林千亦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扶住她虚软的身体,顺着她下沉的力道一同坐在地上。两人的举动不轻,队伍中很快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清禾,你没事吧?”林千亦轻轻拍打和她的脸颊,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苑清禾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我好晕……”
“倪教官,苑清禾晕倒了!”梁意欢见状,朝着倪宝家喊了一声。
倪宝家快步走过来,半跪在地上,打量着苑清禾的脸色,问了一句:“你还能站起来吗?”
苑清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答了一个字:“能。”然后,在林千亦和梁意欢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倪宝家起身,看了看林千亦,“她应该是中暑了,你们两个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吧。”
林千亦没有答话,搀着苑清禾就走,似乎对倪宝家冷漠的态度有些不满,倒是梁意欢,像是要解围似的,在她身后补了一句:“那教官我们就先过去了。”
倪宝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视线停留在林千亦的身上,悠悠的轻笑了一下。
医务室。
“你吃完了吗?可以走了吗?”许纾言微微蹙着眉,站在顾璟西旁边,脸上是隐忍的不耐。
顾璟西斜靠在椅子上,轻轻抖动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细嚼慢咽着,看上去很是悠哉。
他斜了许纾言一眼,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你着什么急啊?等我,再吃一块!”
许纾言打量着顾璟西的神色,看见他那张脸面色红润,表情很是舒适惬意,他不由的眸光一沉:“顾璟西,你是在装病吧?”
许纾言不仅恼顾璟西诓骗教官让自己带他来医务室,也不耻他贪图安逸的作为。
“你没听见肖医生说,我这种症状是低血糖吗?”顾璟西的话语平常,但眼角眉梢上多少沾些得意。
“肖医生是说,你叙述的这种症状是低血糖,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有一点儿毛病的样子吗?”许纾言的言语中不见厉色,语气却有些阴沉。
“怎么没有?”顾璟西皱起眉,手捧着胸口,装出一副难受虚弱的样子,“我现在心悸、乏力、满满的饥饿感、衣服里都是汗,这些我体会得到,你又体会不到!”
许纾言没说话,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顾璟西,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顾璟西终于不再装了,他望着许纾言,“你陪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不好吗?非要着急回去吃苦受累?”
“你这是在偷懒,逃避训练!”
许纾言眼中渐渐涌现出的怒火,分明是不吃他这一套,顾璟西开始耍赖,“我又没说不回去,教官让你带我过来,又没说见了医生就立刻回去。我要是跟你回去又晕倒了,你还不是要陪着我再折腾一趟?”
见顾璟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许纾言转而搬救兵:“肖医生,您还要继续纵容他吗?”
校医肖昱宁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端端正正的坐在问诊台里,专注的翻阅着手中埃克的著作《说谎》。
他分明也是毕业了一年的本科生,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不少,说他是顾璟西和许纾言的学长也会有人信。
他的眼中一片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两个学生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我就算是不赶他走,他也不可能永远待在我这里。”
不等许纾言反驳,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医生,我同学刚刚晕倒了……”
“顾璟西?”林千亦和梁意欢扶着苑清禾走进来,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禁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些鄙夷的说:“你又在偷懒?”
“我是低血糖……”
林千亦抢过他的话,“得了吧你,壮的跟头牛一样,你还会低血糖?”
“我身材好就不允许我偶尔虚弱一下了吗?”顾璟西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一脸谄媚的说:“你要不要来一块?可甜了!”
梁意欢看见许纾言也在这里,眸光闪了闪。
她本想开口跟他打个招呼,奈何许纾言只是瞥了一眼她们,又转向了顾璟西,她只好将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谁看病?”肖昱宁合上手中的书,抬头望着进门的三人。
林千亦指了指苑清禾,“她,她刚才晕倒了。”
肖昱宁点了点头,示意道:“坐过来,我看看。”
顾璟西突然拉住了林千亦,满眼期待的说了一句:“吃一块吧,真的好吃。”
“真的?”林千亦犹豫了,梁意欢见她停住脚步,就一个人扶着苑清禾坐了过去。
“嗯嗯嗯!”顾璟西连连点头,将手中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就在林千亦伸手去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许纾言的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与其说他是说给林千亦听的,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发泄一下心中不满的情绪罢了。
“你说谁呢?”顾璟西陡然间来了怒气,许纾言怎么说自己不要紧,可他不该迁怒林千亦。
“你说呢?”许纾言淡淡反问了一句。
林千亦也不是善茬,当即便瞪着他,不卑不亢的回了句:“许纾言,你骂他就算了,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就算你看我不顺眼,意欢和清禾也惹你了吗?你开口就骂!”
许纾言微怔,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梁意欢,转头问肖昱宁:“肖医生,你这里的烫伤膏多少钱?”
肖昱宁边给苑清禾写病历边回了一句:“二十八,你哪里烫伤了?”
许纾言没回话,只是静静走到梁意欢身边,小声说了一句:“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缓缓敲击在地面上的脚步,仿佛一下下扣在梁意欢的心门上,让她的心底涌现出一阵难以平复的激动,像是涨满了一团团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无法平息。
梁意欢的大脑有一瞬间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站起身,低着头随许纾言走了出去,留下室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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