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思睿、冷弥香和曈昽都为此吃了一惊。
虎亲王甩甩爪子,说:“不小心的。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是不小心的。你知道,老虎的力度不好控制。”
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虎亲王摆摆手:“送他去医院吧。说好的,医药费算我的。”
说着,虎亲王又感叹:“我真祂妈宅心仁厚!”
冷弥香却说:“可是他醒来之后指控虎亲王暴力抗拒执法,还打伤了他,这会不会有问题?”
曈昽却道:“人的记忆力和反应力没那么好。刚刚虎亲王的一击如此迅速,他大概率根本没反应过来,加上立即就昏倒了,醒来基本上不可能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昏倒的,只要我们众口一词地说他是自己忽然昏倒的,就不会有问题。”
冷弥香却说:“可是他头上应该有撞击的痕迹,医生会看到的。”
“那我们就说是他昏倒的时候撞到了头。”曈昽不假思索地应答,“横竖医生那边不会检查得那么细的。”
虎亲王拍了拍曈昽的肩膀,说:“我一直都觉得你办事很有水平。不错,不错,怪不得大家都称赞你。”
冷弥香也不想加剧执法部门那边和人妖办的矛盾,只得同意曈昽这个“糊涂”做法,让这件事情糊里糊涂地过去。
温皓星被送到医院,醒来之后,被众人告知他是自己昏倒,还撞到头了。虽然他觉得这个事情很蹊跷,可他头昏脑胀的,也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了,只得先去找武顺覆命,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冷弥香是如何装聋作哑、虎亲王是如何仗势欺人的。武顺听了倒不生气,原来武顺叫温皓星过去人妖办也不是为了抓拿崇思睿的。他知道虎亲王一定会力挺崇思睿。就像是“虐猫嫌疑”这种事情伤害不了武顺一样,“涉嫌擅闯民宅”也伤害不了崇思睿。武顺只是想试探他们的反应。现在崇思睿一行人的表现心虚,便证明自己的“把柄”并没有被崇思睿发现,那他就放心了。
因此,他安慰了温皓星两句,便说:“我也知道你尽力了,可是那帮禽兽是不好对付的。这次事情没办成,也不怪你!”
温皓星还对武顺感激不尽。
但是,武顺不放心的是温皓雪。看当时温皓雪的表现,武顺推断温皓雪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了。武顺便埋怨自己太过不小心了,居然让温皓雪去了那个“洗手间”。那是他用来“处理”温皓月的地方。虽然他觉得自己处理得挺干净的,但还是有些担忧,所以才马上去找温皓雪,告诉他这个洗手间不能用。没想到温皓雪表现却很奇怪——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吗?
当然,比武顺更关心温皓雪下落的是崇思睿。
崇思睿也察觉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思无没有留下任何气味的痕迹,这也让思无变得难以追踪。
更奇怪的是,他也无法追踪温皓雪的气味痕迹。
像是,温皓雪和思无身上的气味同时停止了散发一样。
这么说来,温皓雪很可能是被思无带走了。
当崇思睿提出这个疑点的时候,虎亲王却说:“这个好像是阿芙斯丹那边最新研发的成果,咱们这边也有在做的,只是都在试验阶段,准备投入军用的‘吸味石’,带在身上可以吸附自己身上的气味信息。这个用在军用用途,可以躲避嗅觉灵敏的妖兽的侦查。”
“我明白了。”崇思睿点头,“那么说,思无一直像是‘隐形人’一样飘荡而无人察觉,靠的就是这个吸味石来掩藏自己的?”
虎亲王却另有忧虑:“他为什么会得到这个吸味石呢?这是很秘密的技术啊!难道他和阿芙斯丹的军方在合作?”
这也引起了崇思睿的担忧。
阿芙斯丹与本国刚刚休战,但关系依然非常紧张。更何况,当初崇思睿和思无都隶属于对抗阿芙斯丹的部队,如果现在思无真的归顺了阿芙斯丹,是不是证明他当初确实叛变了?
一方面是他那桀骜不驯的亲哥,另一方面是他那闹离婚的亲老婆,这两件事似是两条绳子拧在一起,在他的脑子里打了个死结,叫崇思睿半天解不开。
但不知为何,这个思无就算是多么的素行不良、形迹可疑,崇思睿还是选择保护他、倾向于信任他。
“你确定不要动用妖兽部队去追查他的踪迹吗?”虎亲王问道。
“就算动用了也不一定有用,说不定会有反效果。”崇思睿摇头。
虎亲王却说:“那你不担心你老婆在他手上会出事吗?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很讨厌人类的!”
说是不担心温皓雪是不可能。
崇思睿还是不打算动用其他势力,他明白这样只会刺激性子像炸药一样的思无。他决定用“老办法”联络他的哥哥。
崇思睿默了半晌,便说:“亲王,我想要暂时化形的权限。”
“可以的。”虎亲王说,“你现在写个报告——你赶时间的话,不写也行,我待会儿让秘书写个报告再盖个章,备案下来很快可以搞定。”
崇思睿点点头,又看向墙上的挂钟,道:“我是时候吃抑制剂了。你能给我一份吗?”
虎亲王皱眉:“这玩意儿啊?我让秘书待会儿一起给你吧。”
崇思睿得到了抑制剂之后,又按照规定戴上了任务记录设备,便化作了大白虎的形态,跑到了离本市最近的一座山里。
凭他的对思无的了解,思无应该还是会选择住在山上的。因此,大白虎崇思睿窜到了山中,跑到了山顶上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朝那森森皓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虎啸,这声音,震动了整座原本在暗夜中静默的山林。
虎啸过后,是比原来更安静的寂静。
原本在山林中细碎私语的其他动物都登时安静了,连小鸟也收起了羽翼,变得小心无比。
安静的气流如同一股泉水,越流越深,深到夜的尽头,却是忽然爆出了另一声虎啸,如同凌厉的剑刃划破了夜的寂然——
这是思无的回答,崇思睿确信。
崇思睿伏在了山石之上,等候他兄弟的到来。
思无的速度并没有辜负崇思睿。他很快就到达了,同样是以兽态——蓝色的眼珠,白色间着黑纹的皮毛,姿态优雅,步伐轻柔如鬼魅,不带一丝声响。
思无说:“你还吃抑制剂吗?怎么不听劝?”
崇思睿说:“这是规定。”
“呵,只有你一个在遵守吧!”思无嘲讽地笑道,“连那只看起来循规蹈矩的警犬都没吃。”
崇思睿有些惊讶:“谁?你说……曈昽?”
“什么同笼不同笼的?”思无也不认得那个黑背叫什么名字,他也不关心,便又说,“我的弟弟,你可以学着聪明一些了吗?停止犯傻好吗?规则制定者都不遵守的东西,你倒是老老实实地执行着。这只会让你吃亏。”
崇思睿说:“我不是遵守他们制定的东西,我只是想减少犯错的可能。”
“哼,犯错?”思无冷笑,“发狂,你指的是发狂,对吗?”
崇思睿说:“是的。”
思无仰天而笑:“你真傻!”
崇思睿不想与思无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永远无法达成共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阿雪呢?他在你这儿吗?”
思无淡淡一笑:“你结婚了?真叫人意外。大家都很惊讶吧?”
“可能吧!栖先生说我是‘温柔是无情的’,而你是‘残忍而多情的’。或许他是对的。”崇思睿有些忧伤,“我从未学会怎样去爱。”
思无听到“栖先生”三个字后,浑身那散发着光泽的毛都要炸开了。可是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栖梧桐?”
这个冷不防的提问让崇思睿惊讶万分。
崇思睿决计回避这个话题:“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少来这一套。”思无根本不打算让崇思睿回避,“告诉我!一个名字!我就将温皓雪还给你!”
崇思睿沉吟一阵,说:“官方报告写的是真的,是我。是我发了狂,杀害了他。所以我要赎罪,我吃抑制剂,我接受电击治疗,我甘愿接受一切的惩罚——”
“够了!”思无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是猫爪刮砂纸一样。
崇思睿也很惊讶于思无态度的突然转变。
上一分钟还有有商有量的思无,现在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身体也伏低,似随时要袭击对方一样。崇思睿被他的姿态所威胁,也发出了低声的嘶吼。
思无沉静半秒,声音恢复了一贯的低沉:“他们对你的惩罚是电击?是鞭笞?是让你长期服用抑制剂?这些对你来说其实都是不痛不痒的吧。”
“嗯?”崇思睿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无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
“是的。”崇思睿沉声回应,“你怎么说都好,请实现你的承诺,把阿雪还给我。”
“当然会的。”思无笑了,“你在家等着吧。很快。”
说完,思无就一跃进了丛林里,消失了踪影。
崇思睿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视线里就失去了思无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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