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取来了,倪土一一查看,验校了药材,这才将药材平分为若干份包好。
随后取出一份来,让老王拿去煎药。
药来了,老王婆子扶着王宁氏微坐起来,端着汤碗要给王宁氏喂药。
倪土制止了。
“百度, 你来喂你阿母。”
刚开始的一勺有些烫到了王宁氏。
王宁氏眉头紧皱。
王百度这才想起喂药前先吹凉了一些。
看着王百度一勺又一勺喂着王宁氏,站在一旁的老王夫妇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喝了药,又让王百度站在一旁陪着,防止王宁氏将汤药呕吐出来。
一刻钟的功夫,觉得没事了,这才让王百度将王宁氏躺好,给盖了很厚的被褥, 以便发汗。
觉得这个屋子太过凄凉了,甚至比外面大太阳地还冷。
倪土便吩咐老王拉一些土坯过来。
选择了靠南窗的地方, 挪移走了那里的一个长条茶几,倪土便开始垒砌土炕。
凿穿墙壁,作为烟道。
王百度很是用心,扯了两个屏风过来将工地和床铺隔离开来。
他一面时不时照看着王宁氏,一面给倪土搭把手,一起垒砌土炕。
老王换了衣服也前来帮忙。
他还指派其他仆人在外面和稻草泥。
一刻钟的功夫,灶台便砌好了。
打扫干净了土炕顶部,倪土便开始点燃稻草引燃木柴。
老王却制止了。
请来灶神,供奉了一番后,才说道:“吉日已到,点火!”
土炕燃起,热气渐渐升腾起来。
整个屋子的温度也渐渐起来了。
此时,王宁氏出了一身透汗,再加上室内温度上来了,她竟然很是舒适地睡着了。
看着王宁氏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又请来疾医把了脉搏,见到疾医笑着点了点头, 王百度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等到下午,土炕烘烤地彻底干燥了。老王便吩咐人将土炕上铺盖好了席子,厚实的褥子。
收拾停当,便有人搀扶着王宁氏挪移到土炕上。
王百度一直守在身旁,时不时蹲在跟前,王灶膛里添木柴。
用过稀粥,少卿又用过汤药的王宁氏又出了一身透汗。到傍晚时分,终于缓醒过来。
手儿抚摸着王百度那憔悴的小脸蛋,很是爱惜地痛哭流涕。
老王夫妇不忘哭着诉说王百度的种种孝顺,又把王宁氏惹得痛哭一场。
倪土受不了这种氛围,也就躲到王百度的书房里查看他家的藏书。
竟然发现了不少从未逢见的兵法。
倪土很是爱惜地贪恋品读起来。
光线逐渐黯淡下来时,王百度颠颠地跑来,笑脸盈盈地喊道:“土兄,我把之前答应你的事跟阿母说了。”
“何事?”倪土想不起来他要求王百度答应他什么。
“就是把我阿母许配给你啊!”
“滚!”
倪土抄起地上的靴子就朝王百度打去。
王百度吓得转身就开溜。他边跑边大声喊道:
“真的,我阿母没反对,貌似同意了!”
“滚!你的家我没法呆了!”
为了避免误会,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会重伤王宁氏,不如把话当面说清楚了。
王宁氏自然是对倪土的搭救一番感谢。
当倪土说起王百度的玩笑之话时, 王宁氏羞赧地垂下头去。
“土儿的心思我明白,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王宁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倪土心下叫一声不好。
他急忙解释道:“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也万万使不得,于夫人名节是万万不好的。”
说出了这句话才知道后悔了。
王宁氏一下子抬起了头。
一向傲慢的贵妇人,经过一场疾病,变得柔弱无骨,此时又增添了一份异样的情愫,让她如风霜中的蕾花,格外骄人可爱,楚楚动人心。
两人正四目相对,忘乎所以。
老王却突然在门外大呼一声:“不好了!”
吓得两人才从这失魂中惊醒过来。
“老王,怎么了?何事?”王宁氏将愤怒快速收敛起来,又迅疾地转换为平日里的贵妇气质。
这份快速变脸的拿捏让倪土甚是敬佩。
起码这份做派比前生的顶级演员还厉害,心下对王宁氏还是有了一些疏远。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免得陷入泥糟,拔都拔不出来。
“不好了!”老王颤抖着身子推门迈步进入屋子。
“何事?”王宁氏的眉头皱得愈加厉害了。
“今日您生病了,没有打搅您,本以为我们下人处理便是了,结果到现在,事情已经恶化了。”
“怎么了?详细说来!”
“事情是这样的。河南郡公的孙儿褚祔大婚之日临近,褚家大夫人七日前在我们丝绸庄订制一批江南丝货,要求按照她的要求在上面纹绣褚郡公手写的双喜字,要九九八十一条,自从您交代我此事后,我便召集了五十余名巧手妇人赶制,按照工期与人人的分配,七日限期前必然完成,没想到自昨日起我没有去监督工事,今日下午去了,却见到三个妇人在忙碌,其余人等皆未到场。询问了才知道,她们的夫君要被征调去西方战事,都去送行了。”
“你再去征调些其他人手啊,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这桩生意做好了。”王宁氏焦急起来,“我千方百计努力揽下此活,为的就是要疏通与褚家的关系。去年因为从江南运送丝织时,捎带来半船茶叶,本想着给权贵大户们送礼用的,没想到茶税太过高昂,为了抵消这损失,便寻了买家卖掉了。不想却因为茶品质太好,惹怒了褚家的茶庄,以此与他们交恶。”
“我一直琢磨着借以缓和关系的机会,却苦于无门。这次她孙儿的婚事总算是被我抓住了机会。本来吧,这缝制郡公书法的差事就非易事,而且要用金线,非常难做,很多丝绸店都不愿意接手。我是上杆子去求来的。当日还夸下海口,不但分文不取,还会尽力做好。褚家见我实诚,便提供了金线,其他的便没有提及。我自当是送她一个人情,给她孙儿的婚事助兴了。”
“没想到啊……竟然会做不好,反受其害。”
老王哭丧着脸说:“今日他们派人来验货时,发现才织造了一半,三日要想织造另一半,我还要去寻新的巧手妇人,谈何容易啊!”
“不如你去告诉那些妇人,加双倍价格请她们回来?”
“本来就赔钱,还要多搭上钱,太不划算了!而且也不是小数目!”
“这可怎么办!”
王宁氏和老王都皱紧了眉头,努力地苦苦思考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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