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雾里看花爱不留
同在一个办公室，隔着两部电脑，风和云对面而坐，隔着一块透明玻璃，雪在他俩左方。
风仿佛在专注地看着他的电脑屏幕，然而，雪知道，他的视线常在不经意间绕过两部电脑落在对面的云身上。
云也在专注地看着她的电脑屏幕，仿佛对风的注视一无所觉，然而，雪却知道，云常在风终于移开目光的时候偷偷地瞅他一眼。
风是策划，云是美术，雪是他们的项目小组长，也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
他们的工作需要他们经常沟通。
风是爱说爱笑的男生，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云是安安静静的女生，爱笑但不常说话；雪兼有他俩的特质，侃劲一来比谁都多话，沉思的时候比谁都入神。
风是雪的大学同学，云是雪的闺中好友。
雪常想，如果当初不把风介绍给云认识，风也许不会进这家公司，她坐在这里的时候也许会快乐一点。
雪暗恋风，而且一恋就是五年。
风喜欢这份工作，因为这里有云和雪，云的微笑是他工作的动力，只要有云在，加班再晚也不觉得苦。
雪是好上司，易于沟通，常常给他的策划添加新亮点。
云喜欢这份工作，就像喜欢风和雪一样，风幽默的语言常让她打从心底笑出来，只要有风在，就会有阳光。
雪是好上司，没有架子，懂得欣赏她作品中的美感。
圣诞刚好是周末，风起了个大早，鼓起勇气给云打电话，云在电话那端笑得很甜，她告诉风，她正在北京看雪，北京的雪和她想像中一样漂亮。
风沮丧地直叹气，责怪云去北京为何不叫上他？
让他平白错失一个欣赏北京美女的机会。
云微笑，她说，我会照雪景回去给你看的，至于美女，留点空间给你想像。
风孩子气地撇撇嘴，他只愿意想像有云在的雪景。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风说。
好呀！云喜欢听风讲笑话，他能把老笑话讲出新意思，很平常的一句话经过他的渲染都能成为一个绝妙的笑话。
风于是很卖力地讲起了笑话。
从前有只兔子……笑话讲完的时候，云已经在王府井街头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云，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笑声戛然而止，云舔舔干燥的唇，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也是一个笑话吗？
雪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街头到处洋溢着圣诞的气氛，橱窗里摆满圣诞礼物，有个女孩左手牵着一个男孩，右手抓着十几个开心气球，笑得像个可爱天使。
雪羡慕地看着他们，男孩呵护地牵着女孩过马路，男孩微笑着欣赏女孩的美丽笑靥……不及多想，雪下了车，很快地走到女孩面前，可以把你的汽球卖给我吗？
女孩与男孩都愣了，不解地看着眼前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美丽女子。
我……我买来送人的。
雪忽然没了下车时的勇气。
送给男朋友吧？
女孩子笑得眼睛眯起来，很幸福的样子，这汽球是我男友送的，我不能卖给你，但是，我可以把我们的幸福送两个给你。
谢谢！雪接过两个汽球，开心地仿佛十七岁少女终于买到那条自己梦寐以求的花裙子。
祝你们幸福哟！走远时，雪还听到女孩子诚挚的祝福。
雪一手抓着汽球，一手拔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风很温馨的一句圣诞快乐！
我有话对你说，有空出来吗？
雪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手中的“幸福”。
圣诞过完了，风仍然在做策划，云依旧在做美术，雪还是他们的项目小组长。
风的视线不再绕过两部电脑看云，他很专注地做着他的工作。
云会偷空瞅瞅风，北京街头听到的真是笑话吗？
雪开始安静，出奇地安静，她在和风、云办公室相隔的透明玻璃上加了一块灰蓝的窗帘，一块布，隔开三个世界——不笑的风，迷惘的云，沉默的雪。
将近年尾，雪负责的项目完成了，公司为他们开了个小小的庆功会，宴会上，风和雪各自沉默，云在角落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沉默。
风低头在喝闷酒，雪望着桌面在发呆，云皱着秀气的眉，不明白生命中的两颗太阳为什么就这样落了山。
她还没得及给风看她在北京的照片，也没来得及和雪说她在北京的快乐。
他们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讨论过公事以外的话题了。
没有过多的交谈，宴会结束了，云告别离开的时候，听到风对雪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一句之前，云还听到雪对风说，风，我不够好吗？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仿佛有沙子飞进眼中，云揉揉眼睛，很用力地，眼泪随着沙子一起流出眼眶。
转眼就是春节，乙酉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云把辞呈放在了雪的桌面。
雪看着同样憔悴的云，张了张嘴，终究只说出两个字：保重！
你也保重！云掩上门，从此走出风和雪的世界。
丙戍年的阳光和乙酉年没有什么不同。
雪拉开灰蓝的窗帘，隔壁的办公室坐着两个尚显陌生的年轻男孩，他们工作积极，热情高涨，一如当年的风和云，他们一个是策划，一个是美术。
风走了，走的时候告诉雪：圣诞节那天，我向云告白了，只比你早了半小时。
雪愣住，问风，如果我早半小时，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风没有回答，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回答。
风走了，离开了上海，跟着离开的，还有雪的心……
初春的北京街头，雪已开始融化，有风轻拂，晴朗天空上，云卷云舒，女孩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回头给身后的男子一个美丽的笑容。
云，你真美！男人温柔地看着她，我喜欢你，云，做我女朋友吧！
依稀仿佛，数月前，在王府井街头，她也听过另一个声音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的回答是：我不知道，让我考虑……然而，她却没机会开始考虑。
甩甩头，甩去过往，云笑着回答：好！
耶！男人高兴得像个孩子，冲上来一把抱住云在原地猛转圈子，幸福的呼声传到很远很远……
人是情感动物，这一点，我一直坚信。
爱情，自古是被人说得最多的一种。
一见钟情常有，日久生情更常有。
我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就像我也不知道爱情到底算是什么东东。
没有生死相许，不是刻骨铭心，我原以为，爱情只是构建生活的一种材质，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我不知道爱情有没有答案，正如我也不知道风、云、雪的故事有怎样的一种结果，也许，也许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明天，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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