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上学后,顾夏回到餐桌,见陆靳北在帮她剥橘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她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
“你总盯着我,我会觉得,是我昨晚没伺候好你。”他勾起嘴角,揶揄看她。
顾夏脸上一红,想到昨晚的画面,脸上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正经点,陈放今天没给你打电话?”一大早的,她就已经接到陆老已死的消息。
陆靳北摇头,“没有,他现在有什么事情都先找你汇报才来问我。”
“那你知道,陆老已经死了吗?今天执行的,我听说他死的很惨。”
“惨?怎么会?”现在的死刑不都是一针下去就结束了所有痛苦,相比于枪决已经很轻松舒服了。
“是陆申,我听说是陆申昨晚特意申请到同一间房,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医生说,陆老身上多处骨折,内伤,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一样。”
陆靳北皱眉,淡淡道。“嗯,意料之中。”
陆申对陆家人都恨之入骨,尤其是知道爷爷害死了陆荣升,把他能够出去的唯一机会也给斩断了,按照陆申的个性,断不会放过老爷子。
顾夏见他没有什么伤心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难过?”他看向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她刚才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他,是出自何意。
“是有点担心,但见你这反应,应该是没事。”
陆靳北无奈的笑了,“我没什么感觉,可能说出来会让你觉得我冷血,这些年来,我与他的爷孙之情早就断了,我每日都必须筹谋,也必须小心应对,不知道他下一步又要如何算计我,在这样的相处关系里,就算是年幼时的一点感情,也早就消耗殆尽了。”
“再说,我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心软之人,那些对不起我的人,我断不会给第二次机会,更不会为此难过。”
他的字典里,没有饶恕。
顾夏吃着他拨好的橘子,“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陆靳北皱眉,非常严肃,“你应该没机会。”
“为什么?”
“你老公这么英俊多金,又疼你爱你,时间长耐心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完全就是在逗她。
顾夏的脸刹那就红透了,她瞪他一眼,把手里的橘子都塞他嘴里,“多吃东西少说话。”
她忙起身走开,免得他一会又说出什么惊人言论。
陆靳北见她耳根都是红的,眼中笑意更深。
****
医院。
连着两日,翟若凌都等不到钟一铭的任何消息。
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可对方似乎真的不把翟氏放在眼里。
难道要看着他死?
这日,翟若凌再次来到钟家。
助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开门后,恭敬道,“请吧,翟先生。”
翟若凌入内,见钟一铭在一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助理把翟若凌领到门口,见他正拿着香,在点香,准备祭拜死去的姐姐。
灵台上放着女人的照片,二十几岁,正值花样年华,可她的生命永远都停留在那里了。
翟若凌就站在门外,不好进去。
毕竟,他对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善意。
可是,钟一铭回头看他,“不进来上根香吗?”
“我?”翟若凌一愣,让他上香做什么?
对不起她的人是翟越,又不是他。
“这不太合适,我在客厅等钟先生吧。”
“且慢。”
钟一铭开口,“还请翟总,为我姐姐上根香。”
他执意的要求,并且这一次很明确的提出了,让人不知道如何拒绝,翟若凌虽感觉很奇怪,而且不太情愿,但他同时也知道,若他拒绝,可能今天就没机会再谈下去了。
罢了,就当做是替翟越上的香吧。
翟若凌入内,点上香,随便祭拜了一下。
他转回身看钟一铭,“这样好了吧?”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执意要让你上香?”
翟若凌苦涩一笑“你觉得我翟家亏欠你姐太多,就算是让我给她磕头,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终于逮住机会报复,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是人之常情罢了。
可钟一铭却摇头,“你三番五次来求我救翟越,如果我告诉你,照片上那个女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还希望我救他吗?”
翟若凌怔住,“你……你在胡说什么?”
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在胡说?你的左后肩有一颗红痣,你小时候,我抱过你,所以我很清楚你的身世。”
翟若凌错愕,“不可能!”
“是不可能,还是你不愿意相信?你不愿意相信,你从小就怀恨在心的女人是你亲生母亲,对吗?翟若凌,我告诉你,当初翟越执意要害死她腹中的孩子,为的就是不影响他的前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意的悄悄生下你,就在生下你的第二天,她自杀了。”
钟一铭的眼中尽是红血丝,“是我把翟越的孩子换了的,不,准确而言,是你自认为是亲妈的女人,她生下一个夭折的孩子,为了能继续留在翟越身边,她拿钱要买一个孩子,而我只是抓住机会,把你带到了她身边。”
“后来,她应该是能发现你的身份,所以才会对你那么冷淡,她每日每夜的对一个孩子说自己的痛苦都来源于另一个女人,你觉得是何居心?”
那个女人真的就无辜吗?
她不知道翟越是为了事业娶她?
她明明已经查到了翟若凌的身份,又为何要找各种机会,让翟若凌发现钟晚晴的存在?然后让他去恨自己的母亲?
是何居心?
翟若凌摇头,“不可能,你不想救他就直说,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故事来骗我?”
“如果你觉得我骗你,那你大可以拿着我和你的DNA去验,看看你身上是否也流着我钟家人的血?”
“不可能!”翟若凌不愿相信,“钟医生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若不救,那就不救,没必要用这种玩笑来诓骗我。”
他撂下话要走,却听见钟一铭说:如果你承认你是钟家人,你让我救,我就救。
翟若凌没有回答,迈步就走。
他心不在焉的开着车,突然,前方转弯就迎来一辆车,对方不停的按喇叭,眼看着要撞上了,翟若凌才回过神,急打方向盘,车子撞到山体上,这才停下。
车烟冒起,翟若凌握着方向盘,脑海里还在不停的重复:如果我说照片上的女人才是你亲妈呢?
关于小时候的种种回忆涌上来,那些细小的片段涌现,他越发觉得可疑,如果钟一铭说的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他真的从未感受到父母的疼爱?
翟越也就算,他以工作为借口,几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态。
可母亲呢?
那个女人,经常把他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是出自什么样的心理?
他一直都觉得,母亲的不幸,是父亲的贪婪造成的,如果他不那么贪求胜利,如果他不把那女人记在心里,又哪里会有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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