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心想:“那也不叫融入这个世道,只是历史的进程的罢了。”
“前辈,它们是每个夜晚都会出现吗?”
女菩萨摇头:“起初我来时,它们是隔一两日才出现,最近才越来越频繁。我必须得在鬼节前,渡化寺中入魔中邪的僧侣,否则过了鬼节,它们中必然会诞生一位无心法师,不但没法渡化,而且极难杀死,成为有极高智慧的邪魔,以修行人道心为食物,祸乱世间。”
沈墨心中一动,“以前出现过所谓的‘无心法师’?”
女菩萨:“出现过两个,每次俱是一场修道人的劫数。你刚才见到那人皮经书了吧,其实那并不完整。真正人皮经书的源头仍被镇压着,跟你手中的鬼画一样,当然,摩诃寺内的人皮经书力量要比你手中的鬼画要强。你已经炼化鬼画了?”
沈墨点头,“是的。”
女菩萨微微一笑,“我们这些人,一旦动手,难免动静很大,拉扯间,凡俗的衣物容易毁坏。我刚才收集了一些魔气,你拿去炼化入鬼画里,正可以将它变大,弄成一件法衣穿,今后搏杀时,衣物便不容易坏了。”
沈墨:“多谢菩萨。”
女菩萨打趣:“你个臭小子,没好处的时候,前辈前辈地叫着,有了好处,倒是叫起菩萨来,比先前可礼貌不少。”
沈墨:“……”
那女菩萨对着沈墨一指,他顿时感受到一股魔气滚滚奔腾而来,好似江河呼啸,哪里是一些,这也太多了。
沈墨立时口鼻喷出元灵真火,就地炼化魔气。
在元灵真火的灼烧下,魔气的邪性魔意去掉不少,流入黑色的鬼画中。女菩萨说的没错,鬼画吞噬魔气,果然开始变大。
但这好处也不是白拿的,因为沈墨等于帮女菩萨处理了这些魔气,免得它们又散落在摩诃寺里。
难怪老婆子先前要让他先去僧房里参悟炼化鬼画之事,等她驱走邪魔,再交待摩诃寺的事情。
说事情是假,免费使动沈墨这个劳力是真。
不过这事情对沈墨有好处,着实是互惠互利的事,挑不出理来。
果然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已经活成人精了。
还有那千年的聊斋,哦,千年的黑狐王,能屈能伸,也是让沈墨大开眼界。
只是运道不好,赶上鸠摩罗什这蠢秃驴,误入摩诃寺,否则今后指不定能玩出多少花样来。
鬼画吞噬沈墨元灵真火炼化过的魔气,等于这魔气打上了沈墨的印记,更难以摆脱沈墨的控制。
随着鬼画不断吞噬魔气变大,最终变成一团浓郁的阴影,凝聚后成为一件法衣披在沈墨身上,大小如意,十分合身。
沈墨身着黑色的法衣,有淡淡的魔意外露,一般人再看他,即使看到他的面目,也仿佛有一层雾气笼罩,看不分明。
女菩萨看着他,心想:“本是崂山上清宫嫡传,玄门正宗。如今在卖相上,却越来越往魔道靠近。果然没有取错的外号,难怪要被叫‘邪君’。将来这小子要是彻底入魔,老尼着实罪过不浅。只是等他成长到那一步,我未必还在了,关我屁事。”
女菩萨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她赞道:“果然是仪容清俊,相貌堂堂。早几十年,我那徒儿若见了你,也不会失身给阎罗殿主。”
沈墨颇是无语,女菩萨重回青春之后,性格也变了,这也能联系到一起。
“多谢菩萨赐下魔气。”
好话不嫌多,万一还有好处呢。沈墨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人,尤其是女人。
夸一夸又不少一两肉。
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一味的硬,一味的软,都不合适。这叫太极,刚柔并济!
沈墨以前就是靠着对敌人重拳出击,对金主卑躬屈膝,才走到一天这一步的。
当然,那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早已随着他破而后立,死而后生,随风飘散。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崂山上清宫弟子沈墨干的事,关他邪君沈墨什么事?
女菩萨叹口气,“时候不早了,你赶紧下山去吧,我得休息了,明天怕是还得继续辛苦。”
沈墨:“嗯,那就不打扰菩萨了。我想带走那黑狐王,可有什么妨碍?”
他知道这菩萨仗着琉璃佛塔的阵法之力,对摩诃寺内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刚才的事,瞒不过人家。
女菩萨白他一眼,这个臭小子,着实不要面皮,前一句不打扰,纯当放屁。只是善缘已经结下,没必要跟他生恶,否则前面的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女菩萨:“它是被那人皮经书盯上了,中了迷魂经文,才一直逃不出摩诃寺。它这种东西,本来极难杀死,只是遇上人皮经书,想要吃掉它,才不得不投靠你。我原本也是驱虎吞狼的打算,想借人皮经文之手,了结它。既然你收下它,那便随你去。
我等神通之辈,有时候总以为是话本的主角,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其实真不是这一回事。独来独往,遇见邪魔外道之流还好,可怕的是遇见自以为正道的同道,人家真要弄你,可不兴单打独斗,往往都是招呼好相熟的同门同道,届时给你安个罪名,来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即使你修成三头六臂的神通,能打几个?所以立下教派,培养传人弟子,一是为了传下道统,二是为了年老气衰时,遇到仇家报复,还能有帮手。
你既然脱离崂山上清宫,又是幽冥教的眼中钉,这些事须得做打算。如今的世道,走捷径的人越来越多,虽说得长生难,但他们要获取力量,却比以往要容易太多。
所以你的做法,确实很对。你若是往后瞧得起水月庵,不妨拉她们一把,我水月庵也是感恩图报的,必不会令你失望。
好了,你把那黑狐王关进鬼画里,便可带它出去。这区区摩诃寺,还拦不住你手中的‘刀’。”
“多谢菩萨指点,今后的事,晚辈说不准。但是晚辈向来是,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三尺的。”
沈墨拱手告辞,飘然离去。
女菩萨一会,回过神,暗骂一句,“真的皮。”
原来一丈十尺,“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三尺”岂不是大占便宜。
只是许久没有人能和她这样说笑了,女菩萨还是觉得新鲜。但若沈墨没这份修为,便是大大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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