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尼也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卫月舞,脸上的惊骇再难保持住。
卫月舞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带着蝶翼般的倦怠,那股子倦怠几乎是从骨子透出来,然后落在眉梢,声音很轻,但这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院子里,却显得空旷:“先皇最得宠的贤妃,是北安王的生母,据说曾经直逼太后的位置,北安王谋反,贤妃监禁起来,跟着一起监禁的还有其他几位嫔妃!”
“据说这几位也牵涉在北安王谋反的事故里面!之后宫里似乎便没了贤妃的消息,之后先皇病故,皇上继位,但贤妃依旧在宫里活着,而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贤妃的宫殿荒芫了,曾经名动一时的贤妃也消失了。”
卫月舞说的很轻缓,脸上的几乎没有一丝表情,她的头微微的低头,从女尼的角度,只看到半张苍白的小脸,但既便如此,也依然看得出美丽中透着疲惫。
“贤妃娘娘其实是早早的逃离了皇宫的吧?宫里的人还以为贤妃娘娘是被太后害死了,所以没传出死迅,只不过是太后不想人知道罢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贤妃的声音暗哑了起来,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也疲惫起来。
“贤妃娘娘当日离宫的时候,是不是正巧宫里大乱,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能让宫里大乱,必然是出了大事,所以说晴阳姐姐……没了!”卫月舞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那个在自己记忆中消失的小姐姐,对自己才有骨肉亲情一般的爱护吧!
现在她的记忆依旧有些缺失,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尚小,一方面是受了那么大的惊吓。
“这事……是个意外!”这话贤妃答起来很困难,但却又不得不答。
“意外吗?”卫月舞呵呵笑道,但声音却没有半点喜欢,只透着浓浓的悲伤,“贤妃娘娘既然能出宫,应当还是暗中有一部分人手的吧,而且这人手还不少,晴阳郡主身体不好,受不得大的惊吓,贤妃做为祖母应当也是知道的吧!”
“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贤妃不急着救助晴阳姐姐,却利用这么一个机会逃了出来,以晴阳姐姐的性命换了你的性命,贤妃娘娘可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卫月舞的笑声越发的嘲讽和悲凉起来。
眼角不自觉的缓缓挂落下一颗珠泪。
真相,有时候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再想之后人,便串联了起来,任谁想到晴阳郡主最后之所以出事,是因为她的亲生祖母,心里都不能接受。
如果当时贤妃可以抽出一点人手来救助晴阳郡主,晴阳郡主可能就不会死……
如果当时贤妃娘娘可以多顾及晴阳郡主一些,晴阳郡主这会或者还好生生的活着……
而她当时却为了自己逃出宫,完全不顾晴阳郡主的生死,或者还是利用了晴阳郡主的事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偷偷出宫的。
“那是个……意外!”贤妃娘娘咬咬牙道,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晴阳的身体一直不好,既便能够活下来,也活不久的!”
“所以,你就可以不顾她的生死?甚至利用她的生死,她是你的亲孙女,是你的骨血,你居然对她都如此冷情吗!”
卫月舞的眼眸片一片幽深,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愤怒,既便是贤妃也不由的移开了眼睛,这个女孩子的眼中写满了太多负面的情绪,乍看之下,竟令人不敢正视。
“你错了,这当初真的是个意外……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待到离开,因为太后终于不能忍我了,要对我下手……所以,我那边没时间,所以迟缓了一些!”贤妃有些艰难的解释道。
只这样的解释落在卫月舞的耳中,却是苍白无力的。
“你是她的祖母!”
“是,我是她的祖母,但我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祖母,我要考虑的更多!”贤妃被卫月舞吼的羞恼起来,当下脸一板,也怒道。
“你不会跟我说是三皇……不对,现在是四皇子的过错了吧?是因为四皇子,你才顾不上晴阳郡主,是吧?”卫月舞气愤的道。
她是真的气愤,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几乎要冒出火来,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枉顾他人的性命呢,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孙女,这得如何的无情,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是他,是其他人!”贤妃这次倒是平静了下来,定了定神,摇摇头道。
“你不会说,北安王还有其他的私生子女养在外面,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卫月舞冷笑道。
“他没有,你错了!”贤妃摇了摇头,伸手托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以后会明白我到底是为了谁的,但晴阳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如果我能救,又怎么会不救她,是太后下的手,是她引了你和晴阳过去的,目地就是想打乱我的计划。”
“我和晴阳姐姐?我的份量可没有晴阳姐姐那么大!”卫月舞毫不客气的讥嘲道。
“你有……”贤妃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卫月舞欲言又止。
“我有?我可真想不出我哪里能让太后和贤妃如此重视,居然还成为了争斗的棋子,我当时不死,估计还是因为我身体比晴阳姐姐小一些,或者也是因为晴阳姐姐护着我。”卫月舞道。
“你……你当然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了?或者又是贤妃的推脱之言吧!”卫月舞淡淡的道。
“你当然不一样,你是……”贤妃被卫月舞一再的嘲讽,这会也难掩住心头的愤怒,红着脸便要往下说。
“还请贤妃住口,舞儿只是我的女儿而己,对于你和太后来说,没有半点作用,除了她可以把晴阳郡主引过去。”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紧闭的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卫洛文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门在他身后又无声的合了起来,之前跟着贤妃过来的女尼依旧守在门外,没有进来。
“父亲!”卫月舞站起了身,对于卫洛文的到来,也颇觉得有几分意外。
只是父亲既然叫对面的女尼是贤妃,应当也是听了一阵子的,那位守在门外的女尼一看就是有身手的,居然没有发现父亲过来吗……
“我来给你娘祭拜,听闻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想不到居然遇到了贤妃娘娘!”卫洛文大步的走了过来。
“贤妃娘娘还是请回吧,纵然您逃得了性命,但这会太后就在旁边,若让她发现你的行踪,恐怕于您大没有好处!”卫洛文又转向了贤妃娘娘,头一低,淡淡的道。
“我才出来一会儿……”贤妃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既便只是一会儿,太后那边也可能查察。”卫洛文脸色阴沉的道。
“可是听闻静德郡主要说太子殿下的事,我……才急急的过来探听的!”贤妃颇有几分不满卫洛文的态度,但还是站了起来,斜眼看了卫月舞一眼,冷声道,“你还是多劝劝你的这个女儿吧,太子殿下的事,还是不要多管,必竟那是一国的诸君,至于现在的这位大皇子,那也得有实力跟太子争!”
这话说的极有意思在里面,但卫月舞一时间却是品不透,只微微皱起柳眉,细品她话中未完的含意。
方才原本差点己经激得贤妃要开口了,却被父亲正巧打断。
父亲来的怎么那么巧,几乎就是在贤妃要说出真相之前,卫月舞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让贤妃说下去,必然又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之前看到贤妃的时候,其实她也吃不准,只是瞎蒙了一下。
待得贤妃没否认,有些事就己经自动的在心里串了起来,一时间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
但还有一些是隐晦不明的。
所以才故意一激再激,那料想父亲居然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出现了……
“这事我会和舞儿说的,贤妃娘娘请!”卫洛文后退一步,做出让客的举止。
这样的举止却让贤妃很不高兴,脸色愤怒的瞪了卫洛文和卫月舞一眼,这次再没有说话,戴上披风的帽子,气冲冲的走出了院子。
院门再次无声的合上。
“父亲……”卫月舞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贤妃离开,这会低低的道。
“舞儿,坐下吧,我跟你说一些事情!”卫洛文叹了一口气,在石凳上坐下。
卫月舞让羽燕收拾了贤妃的杯子,又重新换过一个杯子过来,然后伸手替卫洛文把茶倒上,苍白的樱唇却紧紧的抿着,不发一言的坐下,盯着卫洛文。
被女儿的澄净的眼神一看,卫洛文莫名的觉得不安起来,拿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低下头:“舞儿,这是贤妃,的确是北安王的亲生母亲,你以后看到她必竟尊敬她,她……其实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为什么?”卫月舞没有多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卫洛文,她相信之前的话自己不必重复说,父亲必然是听了不少的。
“这……其实真的也是没办法,谁也没料到晴阳的身体居然弱到这种程度!”
“如果我也弱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我也会死了!也不会有人顾及到我?”卫月舞眼一红,声音不自觉的悲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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