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城西面这一段城墙之上,基本上很少见到守城的兵卒。
这当然不是因为当初华雄箭射朱儁之时的余威依旧存在,震慑的城中朱儁麾下兵卒们,现在不敢在这段城墙之上防御。
而是因为城墙外面,土山已经筑成。
堆积的比中牟城墙还要高。
上面立下一些防御措施,然后有着两百弓箭手,每日站在那上面,朝着中牟城墙,以及中牟城池之内射箭。
居高临下。
一开始的时候,朱儁那里,也曾组织人进行还击,但他们是从低处往高处射,处于不利局面。
被射死了不少的人。
导致士气低迷。
所以到了后来,朱儁索性就也不怎么往这段城池之上,安排人了。
只让人少数的人在上面持着盾牌猫着,观察敌情。
其余人都在城墙根处躲藏。
一旦发现华雄这里开始攻城之后,才会让这些兵卒们立刻涌上城池进行防御,不做过多的牺牲。
朱儁也不是没有尝试着派出兵马出城,去除掉土山之上的那些弓箭手。
但派出去之后,就被高顺带着北军被拦截了。
土山还没有到,就被打的无比凄惨的回来了。
这场出击战,打成了防守战不说,还差点被高顺顺势将城门给拿下来。
自从那次之后,朱儁一下子就变得老实了。
就在城池之中,老老实实的待着,做起了宅男。
再不想着出来的事情。
将希望都放在了白波贼的身上,期盼着白波贼能够截断华雄粮道,让华雄那里,彻底变乱。
他这里忍一时之辱,之后反败为胜。
围城之时,被围困的一方,最容易经历的一件事情,就是士气低迷!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现在,华雄兵马,每日在外面喊杀,天天不时往城墙和城中射箭。
他们打也打不过,只能在这里躲着。
而此时,南城之外,也有人在修建土山……
这种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让城中之人,只觉得处处都是杀机。
天地虽大,他们这里却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成为了孤零零的存在。
似有无边的铁幕,朝着中牟这里笼罩而下,将整个中牟都化作了一座囚牢,将他们都给笼罩在了这个囚牢之中!
朱儁自然觉察到了这种情况。
但对此他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到了此时,朱儁其实也有些慌了,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他表现的,还是非常镇定,谈笑自若,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他为带兵老将,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这個主将,绝对不能慌。
一旦自己慌了,那城中兵卒,就变得更慌。
不过他虽然有些没底,但心中,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发展,还是有着极大的信心。
他知道白波贼的实力,那当真是悍匪。
当年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其中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农夫,根本不会打仗。
许多人饿都饿了一个半死,兵甲武器这些全无,主要就是人多。
论起来精锐程度,连十八路诸侯之中的孔融、刘岱、桥瑁等这些人所带领的兵马都不如。
但白波贼则不同,里面许多都是有着诸多战斗经验的老贼。
中间还有于夫罗这个匈奴流亡单于,与麾下精锐匈奴兵马。
这是一支极为可观的力量。
由他们前去断华雄粮道,是十拿九稳之事!
接下来华雄粮道一断,求援的兵马一到,那时候自己再带着兵马自城中冲出,如此以来,必然能够取得巨大胜利!
将华雄斩首!
优势和有胜利,都在我手!
朱儁是这样想的,同时也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一些人,让他们悄然传播,用来安定人心,给手下兵卒们希望……
再然后,就有华雄这边的兵卒,带着几个匣子,来到城门之下,出声高吼给朱儁送礼品了。
前来送东西的,是华雄擒拿下来的白波贼中的一员。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被收编了。
让原来的白波贼,带着白波贼首领的脑袋前去送礼,这事情也就华雄能够做的出来。
这事情,让手下的将领,或者是麾下的兵卒去做,华雄舍不得。
这是一个危险的活计,华雄怕朱儁见到郭太他们的脑袋之后,恼羞成怒,将送脑袋的人给砍了脑袋。
所以就让收编的白波贼中的一员去做。
这人也不是华雄强迫他的,而是在华雄对他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自报奋勇的去做的。
不论何时何地,都有一些不顾危险,想要向上爬的人。
华雄其实,最想让孙杰做这个事,让朱儁恼羞成怒的将孙杰给砍死最好。
但孙杰这人,士人出身,为王允等人阵营之中的人。
朱儁和关中士人关系不错,之前关中士人还在保他的家人。
在这等情况下,想要朱儁将孙杰给斩杀了,是不可能的。
反而容易让孙杰和朱儁之间产生联系,说不定还会弄出一些幺蛾子……
朱儁得知了华雄给自己送礼的消息之后,心为之一沉,顿时升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显得有些慌。
带他还是让人放下箩筐,将那代表华雄,前来送礼的人以及礼品都给拉上来……
……
“见了我为何不拜?!”
朱儁望着那昂然而立的兵卒,出声呵斥。
“我为华将军帐下兵马,华将军奉天子诏书讨伐不臣,我为华将军使者,也为汉天子使者,你不过一谋反一逆贼而已!
我缘何要拜你?”
朱儁愤怒:“我为汉室老臣!起兵乃是为了匡扶汉室!!你才是逆贼!”
“既自称汉朝老臣,我今日代表汉天子而来,见了我缘何不拜?!”
朱儁被噎的说不出话。
“狗贼,安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这便将你给斩了!!”
朱儁如此说着,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目光如刀,逼视此人。
这兵卒亦是带着愤怒,还有一些高高在上与鄙夷。
“朱儁!你欲杀汉天子使者乎?
还敢说你不是逆贼?!”
朱儁一时间被这一小卒,给呵斥的说不出话。
手中长剑握了一阵儿之后,最终也没能斩下去。
朱儁收剑归鞘。
“你并非华雄身边小卒吧?
是华雄故意将一才智之士扮做一小卒,前来这里羞辱与我的吧?
这西凉野人,果然不安好心!”
这小卒道:“非也!我就是华将军帐下一小卒。
才到华将军账下不足七天。”
“不足七天?愿闻姓名。”
“河东贾逵,先前受白波贼胁,无奈从贼。
华将军前几日大破河东白波贼,我弃暗投明……”
这小卒昂然出声,气势不凡。
他这话出口,朱儁的心像是被人给狠狠的攥了一把一样!
朱儁站在这里,稍微停顿一下,随后道:“你从白波贼那里,投到华雄那里,是舍了小贼,从了大贼,哪里来的弃暗投明?是弃黑从了更黑!”
小卒贾逵道:“只他斩了狗匈奴流亡单于,所有匈奴狗不许投降,尽皆斩杀这一点,就值得我弃暗投明!!”
朱儁闻言,再也顾不得和看上去不知道有没有十八岁的贾逵,争论弃暗投明之类的话,开始询问河东白波贼的事情。
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贾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三个匣子送到朱儁跟前。
“你且看看镇东将军所送来的礼物,就知道白波贼的遭遇了。”
朱儁看了贾逵一眼,随后将匣子打开。
他看起来从容不迫。
但贾逵却有留意到,朱儁在做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手抖。
朱儁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三个匣子中的三个人头,出声道:“这三人是何人?”
他此番虽与白波贼有联系,但以往并不曾见过这些人,因此不知他们长什么模样。
“此为狗匈奴单于于夫罗,最先被华将军斩杀。
此为白波贼中极为重要的贼将李乐,这一个则是白波贼贼首,黄巾余孽郭太!”
贾逵伸手指着三个首级,一一诉说。
朱儁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攥了一下。
“呵呵……以为我傻吗?随便砍了三个人的脑袋,就冒充白波贼首?你觉得我会信吗?”
贾逵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朱儁一眼:“我觉得……你信!
白波贼想要截断华将军粮道,华将军带一千二百铁骑连夜悄然出发……”
贾逵在这里,与朱儁说起了华雄的壮举。
说到后来,双目之中的有着光彩绽放出来。
明明华雄打出这些战绩的时候,他还是白波贼中的一员,这个时候却仿佛他当时也在跟着华雄一起在攻打白波贼一般!
“呵呵,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将其与我逐出去!
便是郭太等人真的死了,又能如何?
还有诸多援军前来,与我共同讨贼!”
朱儁出声呵斥。
贾逵对着朱儁拱拱手,转身昂扬而出!
……
“朱儁那里如何?”
华雄望着眼前的贾逵,出声询问。
贾逵就将入城之后的种种,说与了华雄听。
华雄听完之后,望着贾逵道:“你觉得那朱儁接下来该如何?”
贾逵道:“私以为朱儁口中说着不信,其实已经慌了。
若是所料不差,只怕朱儁很快就将会弃守中牟城,选择突围!”
华雄闻言,面上露出笑容。
自己这一次打白波贼,是捡到宝了!
原以为没能将徐晃给擒拿住收在麾下,为一大憾事,哪能想到,却极其意外的发了贾逵。
经过这一番试探之后,华雄终于确信,这个少年贾逵,就是历史上曹魏之中很有名声的贾逵!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你被提拔了,升官了,为我行军参谋,今后跟着军师做事情。”
贾逵闻言,面露激动之色,然后对着华雄郑重行礼,倒是不曾说出什么话。
贾逵的待遇,让不少一起投降、被华雄收编的白波贼心中大为后悔。
后悔为何之前在华雄找人做事情的时候,没能将胆子放大。
若不然,此时一步登天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华雄在高兴的同时,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谋士,先是贾诩,今天又来了一个贾逵。
自己这是和姓贾的有缘吗?
如此想着,华雄觉得有趣。
随后就开始安排兵马。
其中,将孙杰安排在了中牟城北门之外一处地方,让他在晚间带兵,在那里设伏。
高顺伏于东门……
孙杰这个王允伸出来的爪子,也该动动手将其除掉了!
不然这家伙老在跟前晃悠,也挺膈应人……
……
贾逵离开之后,看上去面色如常,强装镇定的朱儁,很快就破了功。
“不要慌!白波贼死了,还有其它人!”
朱儁对着身边之人出声说道。
但真正最为慌乱的,其实是他自己。
随后朱儁开始暗中召集信得过的人手,定下今夜弃城而走的计策。
“朱公,您不是还要继续坚守,等到援军的吗?
您送出去了那样多的求援书信……”
朱儁摇摇头道:“那是我故意说给那贾逵听的,为的是让华雄那里,误以为我等还要继续死守。
我等好在今晚出其不意的行动!
不能守了,再守下去就是死!
白波贼输的这样凄惨,许多援军都没了……”
……
夜色之中,朱儁带着兵马,悄然出了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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