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光很快过去,吕布在严氏的轻唤声中醒来。
“喊我起这般早做什么?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吕布睁开眼看着严氏,显得有些不满。
昨天他夜以继日的操劳,连番好几次,一直到鸡叫三遍,才算是开始睡觉。
此时看天色,应该天没亮太久。
若是以往,这正是自己补觉的大好时光,自己夫人也知道自己劳累,不会打扰自己。
怎地今日却这样的反常?
“夫君莫不是忘了,昨日相国那里下来了通知,今日让前往长安城外,迎接华……华雄……”
严氏咬着牙说出华雄名字,说完之后,立刻就软着腿边上移动几步,拉开和吕布之间的距离。
果然不出严氏所料。
原本看起来很是困倦的夫君,在自己说出这话之后,瞬间是勃然大怒。
“迎接?我迎接他个屁!!”
吕布出声怒骂。
火气腾的一声,就上来了。
“他算什么?竟敢让我去迎接?!”
如此骂着,便要起身,伸手去拉严氏。
结果刚起了一半,身子却又随之倒了下去。
只觉得浑身无力。
严氏见此大惊,再顾不得腿软,连忙跑过去扶吕布。
“夫君,夫君!你这这么了?”
“我让人去找郎中!”
严氏满脸关切,着急的都快要掉眼泪了!
她夫君一向龙精虎猛,是一个铁打汉子,何曾出现过这等情况?
结果现在,竟是一副脱力的样子,这如何不让她为之担忧?
“不必!”
吕布出声喊住严氏。
他用力的攥攥拳头,又用力蹬蹬腿,发觉力量逐渐回来,心中的惊忧也逐渐消退。
“应该是我没有睡好才导致的,之后多睡一会儿也就是了!”
吕布望着严氏说道。
严氏还是担忧。
之前吕布身体没有出什么状况的时候,她倒也不曾留意。
这个时候吕布身子忽然出现了问题,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夫君居然是消瘦了这样多!
整个人看起来,也费外的疲惫。
“夫君,要不……还是找医者来看一看吧。”
吕布摇头:“不必,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什么事。”
说着就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
这已经是吕布来到长安之后,换的第三张床榻了。
“夫君,您还说您没事,您照照镜子看看……”
严氏带着哭腔说道。
并将铜镜捧来。
吕布接过铜镜一看,之见镜中自己头发撒乱,皮肤暗淡,双眸无神,脸颊消瘦,颧骨凸起,眼窝发青。
不由的为之大惊!
这……还是自己吗?
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吕奉先吗?
何时自己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吾被酒色伤矣!今日起戒酒!!”
吕布将铜镜抛在床榻之上,带着决绝。
严氏闻言,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道:“夫君,您…您最近虽然也多有饮酒解闷,但喝的并不算太多。
仅仅只是戒酒,只怕……只怕于事无补。
不若今日起,妾身就与夫君分房睡……”
吕布闻言,看了看严氏,发现自己夫人红光满面,体态丰盈,与自己形成很大反差。
当即便从善如流的道:“行,自今日起,我也要戒色!
想我吕布何等英雄,这一副铁打的身躯,乃是在战场之上争锋所用,岂能被斩在了床笫之间?!”
严氏见此,也欢喜点头。
这终于是能好好的歇息一下了!
然后望着吕布道:“夫君是再稍微歇息一下,还是就此起床?”
吕布道:“与我更衣吧。”
吕布之前虽然将话说的极度硬气,说什么不去迎接华雄什么的。
但实际上他还真的不敢这样做。
毕竟是董卓那里专门交代下来的,他也只能是这样说说而已。
起床洗漱之后,吕布忽然间发现自己女儿,今日看起来很是不一样。
觉得自己女儿,比以往漂亮了许多。
穿衣这些,都比以往讲究了很多。
吕布见此,不由的暗自得意,不愧是自己的女儿,这才十二岁,就已经出落的这般漂亮了。
若是再长上个几年,岂不是更加动人?
便是那些顶级人家的女子,也一样是能够放一起比一比,不会被比下去!
只是,旋即想起自己的女儿,已经是与华雄那个贼厮定下了亲事,全便宜了这厮
吕布的好心情瞬间就无了。
比吃了苍蝇都难受。
吃过了饭,吕布牵过赤兔马,提着方天画戟就要出去。
前去董卓那里汇集,然后随着众人一起到长安外面,去迎接他最不待见的人。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女儿,也伸手去牵马。
吕布觉得事情不妥起来。
“玲绮,你要作甚?”
吕布转头望着吕玲绮道。
吕玲绮显得有些心虚,但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
“阿爷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嘶~”
吕布闻言,顿时牙疼一般的长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
怪不得今日自己女儿看起来大不同,精心打扮一番,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原来竟是为了去迎接华雄那贼子!
不论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其余的立场上,吕布都觉得异常难受。
“不许去!在家陪你娘!”
吕布对着吕玲绮瞪眼。
吕玲绮没有想到自己阿爷居然在这个事情上,拒绝自己拒绝的这样干脆。
不由一愣,然后又觉得委屈。
“就许阿爷你去迎自己的女婿,就不许女儿去迎接得胜归来的夫君!”
“嘶~”
吕布再次抽了一口凉气。
只觉得胸膛要爆炸。
这能一样吗?!
女婿个屁!
华雄是谁女婿?
他堂堂吕布,岂能有这样的女婿?!
造孽啊!
要不是董卓那里下达了命令,让我去做这件事情,真以为我会去迎接?
那华雄的脸就这样大?
我这里是被迫的好不好。
怎么到了你眼中,就变成了我巴巴的去见得胜归来的金龟婿了?
“不一样,我是奉命前往,今天去的都是重要人物。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前去不好……”
吕布耐着性子解释。
“我……我与他有婚约在身,自是与别人不同……”
听着自己女儿口中说出来的这话,再看看自己女儿说这话之后,面上一闪而过的红润,吕布只觉得自己心非常的痛。
像是被人拿着三尖两刃刀,使劲的扎了一刀一般!
这都是什么事!!
“不成!!”
吕布面对女儿之时,面色少有的严肃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虽已与之有了婚约,但终究还是不曾结亲。
此时这样多的人,你便去与之相见,这成何体统?!
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笑话我吕家没有家教?”
说到这里,见到自己女儿泫然欲泣,眼中没了光彩。
心中又有些不忍:“你还小,今后日子长着呢!
与那……公伟结……结亲之后,有的时间去厮守……”
忍着满心的难受,说出这话之后,吕布就看到自己女儿满脸都是红霞。
“阿爷,你……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什……什么长相厮守什么啊……”
吕玲绮满是羞涩的说着,用脚在地上忍不住的跺着,然后一路飞快的捂脸跑掉了。
吕布直觉得的自己心里面,被三尖两刃刀,再次给狠狠的捅了一刀。
“啪!”
牵着赤兔马往外走了几步,女儿已经跑回去不见了踪影,周围没有什么人,吕布气的伸手对着自己的嘴巴,抽打了一巴掌。
造孽啊!!
不过还好,终究还是被自己打消了念头。
岂能让华雄这贼子,见自己女儿?
但吕布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没多久,之前满是害羞跑回去的吕玲绮又出来了。
来到门口探头朝外悄然看看,见到自己阿爷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前去马厩解了缰绳,牵着属于自己的那匹母马出了门。
也不去找吕布了,自己翻身上马,一路朝着长安东门而去。
对于镇东将军华雄,将会从哪里回来,她已经是打听好了……
……
华雄这一次带兵归来,被弄得极为荣耀。
李儒亲自带着人,一路迎接到长安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文优,让我自己回去就成,不必这般隆重,不过是打了一些不起眼仗而已。”
华雄一边随着李儒往回走,一边摇头对着李儒这样说道。
但说是这样说,从他的神态以及其余种种上面能够看的出来,对于这些,他还是很受用的。
“我也是说不必这样麻烦,但相国不听,非要这样做。
说公伟你是他手下的头号大将,如今又立下这样大的功劳回来,不好好的让你荣耀荣耀怎么能成?”
华雄闻言,嘴巴顿时咧到了耳朵后。
“相国对我真好!!”
李儒闻言,满意的暗自点点头。
事还是那个事,但被自己这样用话一说,顿时就变得更加不一样了起来。
往前又行进了十里地,景象又变得不一般起来。
司徒王允,带着朝中诸多大臣,都候在道路旁。
见到华雄前来,以王允为首的人,都对着华雄拱手行礼。
口中道:“恭迎镇东将军得胜归来!”
话说的恭敬,礼节上面也是丝毫不差,但这些行礼的众人之中,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被气的肝疼!
他们什么身份?
都是朝廷大员!
身份尊贵!
可是现在,居然是出城十里,候在道路两旁,对着华雄这样一个不曾被他们看在眼中的蛮子,一个**行礼问候!
对这厮进行迎接!
这可当真是气死人!
偏偏他们还反抗不动,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他们知道,这绝对是董卓那厮故意,用这样的事情来压他们一头,折折他们的威风!
用这样正当的、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让他们做这等事情!
只能是忍住心中的无尽屈辱,对着华雄低头躬身行礼。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要炸裂了。
被董卓华雄联起手来,凌辱了一遍又一遍……
华雄看着这些高高在上,从骨子里的看不起自己这等武人的人,在自己面前俯首,只觉得很是爽快!
原本华雄觉得,此番事情,到了此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毕竟王允等一干朝臣,都来到十里之外迎接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
来到长安东门这里之后,发现董卓居然是乘坐着撵车,亲自在此迎接!
见到董卓之后,华雄没有再如同之前,面对王允那些人那般的托大。
还有几百步远,华雄就立刻从战马之上跳了下来,一路快步的朝着董卓撵架而去。
“相国,我回来了!
此番不负相国信任,将逆贼朱儁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华雄对着董卓行礼,嘿嘿直乐。
能够看得出来,对于董卓弄出来的这一出,他很是喜欢,也很是感动!
董卓见此,也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
“回来就好!”
华雄说着,就让人将朱儁、郭太等人的脑袋一一带上来。
将这些被腌制过的脑袋,送给董卓。
并奉董卓命,拎着这些脑袋,给董卓一一介绍都是谁。
董卓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公伟在,我无忧也!!”
他如此说着,就让人将朱儁等人的脑袋挂上了城楼,用来震慑宵小之辈。
“公伟做出此等大事,立下此等大功,必须要大赏!
老夫做主,升你为征东将军,爵位封为温县侯!!”
董卓望着华雄,大声宣布。
说完之后,就拿出了天子诏书,也懒得读,直接就给了华雄。
温县侯?
温侯?
温侯吕布变成了温侯华雄?
华雄忍不住的为之一愣。
之前通过李儒之口,他就已经这一次董卓给自己的封赏不会少。
李儒卖了关子,不曾告知具体都是什么。
对此华雄也是多有猜测。
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直接给自己来一个温侯!
华雄拜谢,然后从董卓手中接过天子诏书,以及征东将军和温侯的印绶这些东西,高高的举在手中,以示荣耀。
然后目光,忍不住的往吕布那里飘。
自己成为了温侯,这吕布……
吕布此时,看着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华雄,心中格外的羡慕,也分外的复杂。
他总觉得自己活在了华雄的阴影里!
怎么逃都逃不掉!
见到华雄举着天子诏书,以及印绶这些朝自己望来,心中怒哼一声。
什么意思?
这是在向自己炫耀?挑衅?
吕布将脑袋扭到一边,不想看华雄。
然而这一转头,目光却变得更直了。
他看到更不想看到了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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