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牛?你与丁牛是何关系?怎么称我掌教老爷?”
黄虬一连串询问。
“禀告掌教老爷,小人原是岷山雪峰中一精灵,只因摘了一盏雪莲得罪了岷山派,喊打喊杀,被拿住要炼成丹药,幸得丁牛相助逃得一命……”
雪山童子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番:“后来我便暂居丁牛命盘神府,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忽一日丁牛来找我,告诉我一个重塑肉身的法子。”
“小人暗暗高兴,不料却是被丁牛哄了,他将我弄入这丹中,每日来烧,来炼,将小人折腾的七荤八素, 苦不堪言。”
“丁牛却告诉小人,此乃是以天地为炉, 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炼成先天道体,要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人觉得他很有学问,讲的有理,又有远大前程,便也强自忍受,又不知炼了多少时日,几个日月,还是未成,我便抱怨几句,丁牛反骂小人少不读书,难怪不能开窍!”
雪山童子满肚子委屈:“丁牛可欺负人, 我天生地长, 哪里去读什么书?丁牛好欺女道姑,专哄小孩童,不是好人也!”
……黄虬怪道:“丁牛又怎么好欺女道姑了?”
雪山童子告状道:“丁牛每日来炼我,小人便也习惯了。忽一日久久没有动静,小人算好时辰,左等右等,还是不来,又见天穹暗暗,小人觉得有些气闷憋的难受,便想出来透气。运起一气,偷偷顶开玉匣,不料正好撞到丁牛与一名女道姑一上一下,在那扑腾,小人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
说起此事,雪山童子便拍着肚子愤愤不平:“这丁牛平日,老是骂我赤膊果体,不讲礼义廉耻,不料自己在暗地里还不是如我一般?此乃假道学也!”
“小人又见到那女道在他身下哼哼嘤嘤,很是难受,便知道丁牛在欺负人, 若非小人被丁牛炼成一粒丹,力所不逮, 不然定要跳出去打抱不平!”
……黄虬不由重重咳了一声,打断这个童言无忌:“此事的确是丁牛……不对,你再说说,他如何哄你了?”
雪山童子涕泪横流:“掌教老爷,你可得为小人做主!丁牛当日信誓旦旦,说要帮小人重塑肉身,是先天道体,小人才被他骗到这丹中来,不料来来回回不知道炼了几次,总是不成!丁牛却反咬一口,怪小人目不识丁,不懂他手法奥妙,不懂配合。便叫小人在这丹内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小人又一次相信他,便在这丹内跋涉,翻山越岭,也曾走过雪峰沙漠,见过红尘气象,知海之大,山之高,炎之热,每日又是读书识字,学做人的道理,乃是丁牛告诉小人的,天地恩亲师!”
哦?黄虬来了兴趣:“何谓天地恩亲师。”
“禀告老爷,乃是敬天法地,心怀感恩,孝亲顺长,尊师重道。”
黄虬暗暗点头,便再问道:“丁牛教你做这些,也不算差,他怎么就哄骗你了?”
“老爷,乃是丁牛后来亲口告诉我,他久炼我不得道,恐怕哪里还有缺漏,他暂时无能为力。便跟我说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他继续炼我,终有一日定能给我炼出一个先天道体,二是给我谋一个出路,把我献给掌教老爷做一个道童,请掌教老爷完善这颗万色丹,赐我一个道体。”
……黄虬一时无言。
雪山童子紧接着道:“丁牛专爱哄我,我被他日日炼,不知道奔头在哪里,小的读了书便也开了窍,知道人心险恶这四字!小人估摸丁牛不是好人也,便选了第二出路,他便告诉我,有一日有一个仙风道骨,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道人来到我面前,便是掌教老爷,要我殷勤伺候,不得怠慢,这才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
“我左等右等,在这丹中昏昏不知道等了多久,不料不久前来了个糟老头儿,偷偷摸摸也是,看着可不威猛,也不英俊,便被小人骂了一顿跑了。小人生着闷气,还以为又被丁牛哄骗,不料今日老爷到来才知道,果然是仙风道骨、玉树临风,威猛无比,老爷,你终于来了!”
黄虬不由哈哈一笑:“你这小童,哪里学来的马屁?怎么就会这三句?”
雪山童子纳头便拜:“掌教老爷,小人等你等的好苦啊!”
掌教黄虬呵呵一笑:“丁牛有无跟你说,等我完善这一颗万色丸,让你得了先天道体,要你告诉他如何做到?”
雪山童子瞪大眼睛:“老爷真乃神人也!”
“哼,我早知丁牛不老实,想要从我处偷学真法,不过看你伶俐,又是会拍马屁的,的确是个跑腿的好料,丁牛也是有心了…也罢,我便收下你,你为何又叫丁爽?可是丁牛给你取的名字?”
雪山童子得逢喜事,喜气洋洋:“乃是小人自己取的,那一日我偷看丁牛与那女道士扑腾,听他高兴之下连道数声爽,便觉得此字定是好字!小人福至心灵,给自己取一个爽字,小人感念丁牛救命之恩,故此便姓了丁,因此叫做丁爽。”
……黄虬哭笑不得,告诫:“这事再不要玩外说,我赐……罢了,以后你便叫爽真子罢,与丁牛同辈可好?”
丁爽便高兴大叫:“多谢掌教老爷!以后我便叫爽真子了!”
黄虬点点头:“你且在此地再多呆一段时间,等我得空再来完善这万色丹。”
这边应付了这个天地精灵,黄虬心中,则开始观察着丹中气象。
天地为熔炉,阴阳为炭火,以这丹为鼎,将一百零八风色锻成一块成就先天道体,属于丹鼎同体,这等思路,难怪宝气大师多加赞赏。
不过思路虽好,于实际处却遇到了困难,丁牛的本事,恐怕还无法驾驭丹鼎同炼的思路,修为也是不够,这才迟迟不能成功。
不过这小子倒是机灵鬼,顺水推舟将这丹鼎连同这个先天之灵献上,表达孝心,亦是准备偷学他的手法。
黄虬暗笑此人鸡贼,不过对门下弟子他向来不小气,丁牛愿意进步,他也是欣赏,顺手培养,而他心中,有着更深的主张。
这些考虑,不过瞬息之间,黄虬心中一动,便已从万色丹内退出。
他的主要精力,仍在殿内的会晤之中,方才一心多用,并不影响与其他的人的交谈。
众人见他微一分神,瞬间恢复,便知他已探知一切,笑着询问:
“黄掌教,这丹……鼎究竟如何?”
黄虬便道:“门下弟子的试验之作,能力不及还有些缺憾。”
“哦,能力不及,怎么得的第一?”在场诸人,都是眼高之辈,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要说黄虬说出些优点,倒也就听听算了,但他只说缺憾,反而好奇。
黄虬不准备细说,一个天地精灵虽稀罕,对他而言却也是唾手可得,算不得特别珍贵。
不过这个雪山童子经历奇特,丁牛借天地之色给他重塑肉身的思路,不要说武夫境、先天境,即便是霸者境的人实施起来有极大困难,然而对人仙境而言,亦不是难以办到。
只因人仙再往上一步,便是脱去肉体凡胎的金仙,乃是一个寻根溯源的过程,于变化之道已有深刻认识。
丁牛送他这样一个童子,既是帮这童子重塑肉身,又能助他验证变化之道,丁牛本人又能通过童子的口述,窥探到人仙境的一些端倪,最后,又借这个童子,与自己建立紧密关联。
如此一来,此人的言行,按人间的说法,便是能够直达天听。
一举四得。
此子的谋划,令黄虬心生感慨。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目光长远者,方得始终。
此子仅凭送礼一事,已向他展现了决心和志向以及……本事,并积极向自己这个掌门靠近。
任谁知道了,都要道一声门派中坚。
而他觉得丁牛那一句:读万卷,行万里路,不止教育雪山童子那么简单。
凡此种种,都不便细说。
黄虬便道:“此丹鼎用心精巧,当得第一。”
“难道没有别的神异?”其余人都是不信。
黄虬自然不说:
“即是祝寿,用心第一,你我这般修为、地位,难道还真的在意弟子所献何物?”黄虬朗笑一声:“心意……第一。”
“……此言也是有理的。”其余诸人便也不再纠缠,而是笑道:
“等天上之宴,定要好好看看这一个牛真子,不知这异军突起的弟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哈哈,少年出英才,也是常有之事。”
说了几句,便又转向天上之宴的席位之上,能分到他们这些外山之人多少席位,到了每个门派,具体又有多少,到了这个问题之上,此间的气氛便变得紧迫。
这是一轮漫长的磋商,直到天上宴开始之前都还有商谈的机会。
黄虬已半分了神,任由真龙殿内嗡嗡。
明日开始,斜月山上便开始大摆宴席,持续到二十八日,用以佐餐的,除了各色珍馐灵食、异果仙蔬,便是这天门九道之上,弟子辈上演的挑战之宴,供师长佐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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