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将军在带着将军府的一干人从荆周动身回阳州之际便差人去监视着顾府的动静,时时回报。是以在听见顾宣入狱时知晓天子这是要预备动顾府的意思,更为担忧安离母女的处境,而后闻见顾青元大张旗鼓上了白元寺时便也立刻转道跟了过来。
将军府的几个小辈被先行送回了府里头。
安将军膝下不过两儿一女,安离早年丧母,她嫁给了顾青元之后,安将军便也没有再娶,将军府里做主的女主人便是二少爷安之行的妻子许氏。
大少爷安之亢原配去世的早,膝下已有一双儿女,便不曾再娶,至今后房空无一人。他的大儿子便是安冽,比起顾明绣尚大三岁,生的眉清目秀,却较为寡言;小女儿安亭比顾明绣大上两岁,便是被安将军养的疯了些,全然没有女孩子的模样。
许氏膝下的儿子跟安亭同岁,性子也颇为相似,顽皮而不懂事,说乖巧也乖巧,不乖巧却也不乖巧,倒是幼女阿薇比这个哥哥懂事的多。
阳州的府邸一直都有人在打扫,是以转回之后并未有多少繁忙,将物件放好了便清闲了下来。此时先被送回来的两个少年少女便好奇的聚在后院,一边喂鱼一边谈论着他们的两个小表妹。
漫不经心的将鱼食撒下去,少女偏过头有些不耐烦的询问:“爹爹他们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曾回来?”
少女生的十分娇俏,长发全部束在脑后绑了个马尾,瞧着便英气十足。
那少年浓眉大眼,笑起来便跟安之行有七分相似:“听说姑姑脾气倔得很,指不定不肯跟祖父他们回来呢。你瞧,祖父把爹跟大伯都找了去,说不定是等着姑姑不肯回来的时候把她绑回来呢。”
“你瞎说。”安亭秀眉一挑,轻轻嗤笑了一声,“我听二婶说了,是姑姑她们在顾家受了欺负,这才要把她们接回来呢。”
“你那是偷听的。”安陵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撒了下去,白了安亭一眼。
安亭没有理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抢食的鱼儿:“我着实好奇那两个小表妹,府里头都没有女孩子,阿薇又太小了,都没人陪我玩。”
“我可不信你们玩得到一起。”安陵撇了撇嘴,摇摇头提醒她道,“那顾大人做的可是文官,两个小表妹也定然是学什么琴棋书画啊,诗词歌赋的,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才不会跟你一样想着上房揭瓦。”
被他那么一讲,安亭不由得想起那些个娇滴滴的姑娘,蹙起了眉头:“啊….那多无趣。”
她看着手中的鱼食,顿时失了几分兴致。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让二人都侧目望去。安亭一眼便瞧见自己的父亲抱着个人匆匆往自己的院子里的走去,不由得跳起来:“爹!我在这儿!”
然安之亢只是瞥了她一眼,脚步都没有顿一下便直直入了她的院子。
安亭怔了一下,她回头跟安陵对视一眼,二人连忙拍拍衣服跟了过去。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两人还没有走到院子里,安之行的声音便匆匆忙忙的响起。拉着大夫的男子脚步也没有顿一下,瞧见她们也只是匆匆吩咐了一句,“莫要到这里胡闹,现下没空理会你们。”
安陵瞪圆了眼睛,小声道:“莫非是真的把姑姑绑回来了?!”
“去去去,瞎说。”安亭推了安陵一把,瞪着眼睛道,“你没瞧见那个人身形那么小,一瞧便知道不是姑姑。”
“那是你们的表妹,你们姑姑的长女绣儿。”
许氏忙完了那一头带着顾离依赶了过来,便见两个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着让开身后的顾离依:“这是你们的小表妹,依依。”
安亭跟安陵被那么一拍肩,都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便瞧见了许氏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身侧还带着一个脸生的小姑娘,脆生生的跟他们问好:“表哥,表姐。”
面前的小姑娘生的倒是十分清秀,五官瞧着也十分舒适,倒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般,或是一副趾高气扬瞧不起人的模样。
“表妹好。”安亭打量了一下顾离依,心中颇有好感,转着眼睛问,“里头那个表妹怎么了?”
“绣姐姐她….她身子不太好。”顾离依轻声回答,她说完眼圈便微微红了红,瞧着便委屈慌张的很,极度不安的小声询问,“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绣姐姐?”
“去吧去吧。”许氏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莫要太拘束。绣儿想来只是方才受了刺激,”她蹙了眉头,有意转移话题道,“那顾青元太无耻了,简直不能称为一个父亲。”
安亭二人见状,对方才的事情自然十分好奇,然看现下的气氛也并不是好询问的时机。安亭连忙挽住顾离依的手臂,带着她往里面走:“小表妹别担心,我们这就去瞧瞧表妹。”
顾离依点了点头,跟着她往里面走,心底想的却是方才那个人。
仆人没有多拦她们,只是忙着按照大夫开下来的方子去抓药。
安之亢坐在床边,正蹙着眉头跟上面的人说话:“我确是不曾想过你的身子竟然这般弱,在顾府你却是不曾好生受过照料?那顾青元这般欺负你们,阿离竟然还让你忍着。”
“舅舅,不是的。”
柔柔弱弱的声音,如清风拂面。
“小姐的病原就是需要静养,在崇明寺那几年本该将底子养的强上一些。只是回了府里头被那么瞎折腾一顿,白白浪费了之前的底子,莫要说现下这昏一昏,倒一倒算不得什么,若是再不好生养着,那老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收拾着药箱的大夫是上次给顾明绣瞧病的那个,此刻听安之亢问便不由地轻哼一声:“老夫早先就跟小姐说过,须得养着,静养,切莫劳神伤心才是。”
不听还好,这一听便是吓了一大跳。安亭抓着顾离依,转眸便瞧见这个小表妹脸色白的吓人,便是不管不顾跑上前,小声唤道:“绣姐姐。”
安亭二人便也跟着凑了上去。
床上的小姑娘已经醒了,此刻靠在软枕上,静静地听着大夫说话。她的肤色极白,比安亭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白上三分,只是微微有几分憔悴。少女半垂眼眸,长睫如蝶翼一般颤了颤,攸然抬起,落在她们几人身上。
“亭表姐,陵表哥。”少女微微一笑,柔声唤道。
安亭怔了怔,便是一旁的安陵也是看呆了片刻。
“绣儿,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么?”送走了大夫后,许氏上前握住顾明绣的手,担忧的询问。她打量了顾明绣的神色,忽而笑了笑,“南院那间院子给绣儿住吧,那里空了许久,如今我瞧着倒是给绣儿住正好,同阿离也离得近些。”
南院那间院子是间风致极好的地方,安亭早早便瞧上了,只是许氏却不曾同意她换过院子,如今倒是一下子给了顾明绣。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安之行倒是没有意见,只是盯着顾明绣雪白的脸蛋,十足的不满意:“顾青元到底怎么当爹的,你身子这样差他都不管管?”想起之前的听闻,安之行脸色更加难看,蹙眉道,“绣儿,他打过…他打过你,罚过你多少次?”
顾明绣眨了眨眼睛,缓缓垂下长睫:“.….我记着这些做什么。”
闻言,安亭忍不住出声道:“你父亲….那个人竟然还打你么?”她幼时便没了母亲,倒是有许氏疼爱她,安之亢虽不常笑,但是从来不曾严厉对她,更谈不上什么打不打的了。
许氏踩了一脚安之行,状似无意:“行了行了,让绣儿休息一下,你们都先出去。”她将人都赶了出去,扶着顾明绣重新躺下,柔声道,“好了绣儿,莫要想那么多了。从今以后,将军府才是你的家。”
顾明绣微微一笑。
出了门哄着几个小辈先离开,安之亢才蹙眉瞪了一眼安之行,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绣儿面前怎还提那些事情,方才大夫说了要静养,不许她有所伤神,你却还提这些糟心事。”
安之行自知不对,心底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你瞧见绣儿那个模样了没?那个姓顾的怎么忍心这样对她,我看依依说得对,他就是想要整死绣儿!我呸!真恨不得拿起刀劈了那个家伙!”
他想起安离的模样便觉难过,低声道:“你看,阿离都没怎么笑过,她以前多喜欢笑啊。绣儿才多大,她才那么点一个小姑娘….大夫却说她可能随时都会——”将“死”字吞进去,安之行恨恨道,“阿离背地得多难过啊!”
沉默的听着安之行的话语,安之亢待人说完才缓缓开口:“我未曾说过要咽下这口气。”他冷淡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微微冷了声音,“顾青元不是十足宝贝董清给他生的那一对儿女么,我记得顾宣现下在牢里,你把董清送进去陪陪他吧。”
“今天抓的那个人,总能撬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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