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与赵葵骑马来到虎牢关下,窥视城头防御。
这虎牢关赵泰还是比较熟悉,一年多前,赵泰兵临虎牢关,只是没有攻关,而是堵住关前,不让蒙古人出来。
如今骑马来到关前,当初留下的营盘、矮墙、壕沟,还有迹可循。
赵葵扬鞭指着关城,“这关城高大,城前有护城壕,本官轻装而至,令将士们攻了几次,都没打下来。本官听说国瑞攻城有一套,你看这个关城,该怎么打!”
东路宋军希望破牢关,与襄阳北上的宋军,对洛阳形成钳形攻势,迫使蒙军让出洛阳。
赵泰想着若是宋军占据河南,能够为自己分担压力,三齐就只需防守北面,便有意帮助宋军破关。
这时赵泰仔细打量一遍,发现传统的攻城手段,想要攻破关隘十分困难,于是沉声道:“我有一策,只是耗时颇多!”
赵葵询问道:“什么办法?”
赵泰道:“挖掘一条地道,只接通到城下,然后以火药崩塌关城,大军一拥而入,当可破关。”
赵葵去岁听人说起,赵泰特别善于使用火药,赵泰指着的震天雷,他也见过,“这个办法要多久?”
赵泰估计虎牢关下估计不太好挖,沉吟道:“半个月!半个月,我给相公炸塌关城!”
听说要半个月,赵葵皱起眉头,“半个月太久,蒙古骑兵速度快,半个月他们足以从洛阳南下,击退襄阳北上的人马!”
赵泰见此,沉声道:“那就只有大起砲车,以震天雷蒙轰,然后挥军强攻了!”
赵葵颔首,“只能如此了。”
当下宋齐联军,加紧赶造器械,赵泰和赵葵等人,则在营帐内,商议攻城的细节。
众人围着沙盘,谈到天黑,而就在这时,营地外却忽然一阵喧哗,赵葵不禁皱眉,“何事喧哗!”
一将挑帐出去,片刻后又回到帐内,急声禀报,“相公,虎牢关好像走水了。”
赵葵等人闻语,大感惊讶,众人连忙出帐,来到营寨边上,眺望虎牢关,果见关内燃起熊熊大火。
虎牢关内,崔立骑马驻立,看着士卒将堆在关门后的柴火点燃,大火冲天而起,将夜空照耀得通红。
“大帅,可以撤了!”一名千户将火炬丢到房屋上,然后奔驰过来。
崔立微微颔首,然后扯动马缰,沉声道:“撤!”
当下,两万多蒙军,便拿着兵器,赶着车辆,向西撤退。
一路上蒙军步军手持火炬,跑步而行,宛如一条巨大的火蛇,蜿蜒的向洛阳而去。
联军营地内,赵泰等人看着虎牢关内火光冲天,全子才道:“相公,关内有两万多人,走水火势不可能这么大。我看这像是故意纵火啊!”
赵泰闻语,表示赞同,“这确实应该是纵火,关内敌军可能已经逃了。”
赵葵眉头一挑,当即挥手,喝令:“探马立刻去虎牢关查看!”
一队骑兵疾驰着,离开营地,直接奔驰到虎牢关下,城头完全没有反应。
宋军斥候见此,随即翻身下马,冒险摸到城下,然后爬上城头,只见上面空无一人,而关门之后,则堆满了柴草,燃烧着熊熊大火。
“启禀相公,关上空无一人,敌军纵火焚烧屋宅,已经从虎牢关撤离。”探马回来,大声禀报。
赵葵听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这必然是中路军取得进展,蒙军见洛阳守不住,所以匆匆撤离!”
一众宋将闻语,立时激动起来,蒙军若是从洛阳撤退,那么宋军便等于收复了整个河南。
这可以说是,宋朝南渡以来,再军事上取得最大的胜利,参与的众将都将获得莫大的功绩。
全子才道:“相公,蒙军撤退,我们当立刻追击,一鼓作气,拿下洛阳和潼关。”
赵葵神情激动,当即挥拳,“传令下去,大军立刻追击!”
赵泰看着虎牢关内的大火,却感到有一丝不真实,在他的印象中,蒙军十分强大,可他们这次出兵,却有些太顺利了。
赵泰沉声道:“相公,是不是先派人联络一下,中路大军!”
赵葵捋了捋胡须,“自然要联系,不过眼下先控制虎牢关,打开进入洛阳的通道再说!”
当下宋齐联军连夜出动,士卒翻越城墙,将城门后的大火浇灭,然后打开城门,直接开进关内。
崔立让人点燃了营帐、仓库和屋宅,阻滞联军的追击,联军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涌入虎牢关。
联军上下,原本以为蒙军会死守虎牢,然后南下击退中路军,再挥师增援虎牢。
不想每等联军发起强攻,没有付出上万伤亡的代价,就轻易进入了关内。
虽说夺取关城的过程,与将士们想向的不一样,但是夺取虎牢关的宋军士卒,还是士气大震。
此时东路宋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收复了归德、汴京,现在又打开了前往洛阳的通道,马就要收复三京,宋军将士各个兴奋无比。
当大火扑灭,赵葵等人进入关内时,占据关城的宋军立时高举兵器,发出声直入云霄的欢呼,“万胜!万胜!大宋万胜!”
赵葵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挥鞭示意,回应着将士们的欢呼。
此时联军拿下虎牢关,就打开了前往洛阳的大门,蒙军面对两路大军的进攻,再加上还有西路军进攻关中,蒙军必然不会守卫洛阳。
因为他们守在洛阳,会有被宋朝三路大军围歼的危险。
若是东路宋军,控制洛阳之西的虎牢关,中路宋军出襄阳后,拿下南阳,并北上控制洛阳之南的伊川,西路军进入关中后,直扑潼关,蒙军就会被困在洛阳。
因此赵葵从崔立放弃虎牢关来判断,蒙古多半准备,放弃洛阳向西撤入关中。
这样一来,蒙古只要守住潼关,就能够挡住宋军的东路和中路大军,他们便只需击退西路军,便能稳住关中。
有了这个判断,宋军各部不禁都摩拳擦掌,想要抢夺到收复洛阳的首功。
四月,赵葵担心中路军,先进入洛阳,随即派遣全子才,率领三万宋军,离开虎牢关,向洛阳进军。
一路上,全子才一边进军,一边派遣游骑进行侦查,并未发现蒙军,宋军收复巩县、偃师,都没遭受蒙军的阻拦,大军很快就抵达洛阳东郊。
这时全子才,见天色以晚,原本准备下营,放出去探马却回报,洛阳城门大开,城内已经没有蒙军。
宋军一路行来,并未遇见蒙军的抵抗,让宋军认为蒙军已经全部撤离。
不管怎么说,城池肯定比营地安全,全子才随即下令,大军进入洛阳过夜。
当下宋军奔至城下,果见城门大开,城内不仅没有蒙军,连百姓也不见人影,整个洛阳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相公,城内没有蒙军,也没有百姓,蒙古人这是将城内,能够带走的都带走,只给我们留一座空城,我们来迟了!”部将禀报道。
全子才微微皱眉,“蒙军攻陷洛阳时,进行过屠城,城中本就没什么百姓!眼下既然入城,就先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再追击敌军!”
看洛阳的情况,蒙军估计真的选择了果断放弃河南,退保关中。
当下宋军进入洛阳,遂即埋锅造饭,四门派人守卫,另外谨慎期间,依旧派探马出城警戒。
三万宋军一路追击,步军全靠两条老腿,将士们追了两三百里,都十分疲惫,入城后便埋锅造饭,匆匆吃了一顿,便纷纷睡下。
此时,在洛阳城外的树林里,一队蒙古斥候,看见宋军入城,遂即向西奔去。
窝阔台听说宋军三路北伐,担心洛阳和关中安危,火急火燎的拿下开封,灭了金国便立刻撤军。
他令崔立镇守虎牢关,自己率兵回到洛阳,准备应对南宋的中路军。
据窝阔台了解,南宋川蜀、荆襄、两淮三大军区,就实力而言,川蜀最强、荆襄次之,最弱的是两淮。
川蜀有当年撤入大散关的西军做底子,荆襄当年有岳家军。
现在荆襄方面,有名将孟珙,他若率军北上,对洛阳将构成巨大威胁。
窝阔台撤到洛阳,本以为有一场恶战,可放出去的探马,却根本没有发现,中路宋军的踪迹。
窝阔台起初还以为,中路宋军神出鬼没,要搞偷袭,可后来却发现,确实没看见中路宋军,最后他探知,中路宋军根本没有北上。
这让窝阔台有些吃惊,想不通南宋中路军,为何放弃这样绝佳的机会,为何按兵不动,不过想不通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他们没有北上就行。
当下在得知荆襄的宋军,还在邓州一带打县城时,窝阔台立时有了一个计划。
蒙军汗帐内,窝阔台端坐,斥候禀报道:“启禀大汗,宋军前锋已经进入洛阳!”
窝阔台闻语,面露残忍,当即挥手,“好!传令下去,大军回头,给本汗围住洛阳!”
是夜,天上一弯新月,在沉沉夜幕的掩护下,数万蒙军疾速向东行军,意图折返回洛阳,包围入城的宋军。
蒙古骑兵来去如风,他们在宋军进军洛阳时远远躲开,现在只用半夜,又接近洛阳了。
洛阳周围都是平地,一路上是大片抛荒田地,有利用蒙古骑兵行军。
他们一路奔驰,到三更天时,距离洛阳已经只有十余里。
“大汗,已经接近洛阳了。”速不台用马鞭指着前方:“再往前十多里,就是洛阳城!”
窝阔台闻语,随即勒住战马,招来诸将,吩咐道:“宋军已经入城,切莫让他们跑了。现在本汗令你们在此分为四路,每路各堵一门,将入城的宋军困住。”
速不台等将齐齐点头,速不台冷笑道,“大汗放心,让他们追击,让他们猖狂。这次我们定叫他们后悔!”
窝阔台微微颔首,沉声道:“宋军哨骑一般外放三十里。你们先到三十里外等候,待五更天敌人睡得最死时,各部便齐齐向洛阳逼近。这时你们被哨骑发现,都无须理会,给我直接突进到城下,组织宋军出城。”
速不台等人领命,遂即大军分为四部,向临潼摸去。
五更时分,各路蒙军按住计划开始向洛阳急进,他们按时出发,同时疾驰到洛阳城下。
三十里的距离,对步兵来说,要走小半天,对骑兵而已,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蒙军骑兵飞速疾驰,直接冲到城下。
城内,全子才正熟睡时,屋外的门却忽然被急促的敲响,一个声音惊惶的连续呼唤着,“相公,相公,大事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全子才被抄醒坐起,他听见屋外属下的声音,惊坐而起,连忙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相公,城外忽然出现数万蒙古骑兵,他们把城给围了!”外面属下说道。
全子才大惊失色,惊得如坠冰窖,吓得瞬间睡意全无。
他猛的从床上下来,匆忙穿上鞋子,只披着一件外衣,便打开了屋门。
他的亲兵急忙冲进屋子,拿了盔甲,急忙给他穿上,然后并牵来战马。
全子才匆匆来到城门,登上城头往下一看,只见外面都是蒙古骑兵,瞬间脸色铁青。
城外蒙古骑兵打着火炬,一队骑兵翻身下马,于城外布置拒马、长枪,将城门的出口封锁住。
全子才知道中计了,他在城头看了一眼,便询问道:“其他城门什么情况?”
“回禀相公,都有蒙古骑兵,我们是不是中计了!”部将满脸惶恐。
全子才闻语,并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懊恼的一拳砸在墙垛上。
蒙古骑兵疾驰到城下,城内的宋军,无法出城,只能带在洛阳,期待援兵解围。
天亮时分,城上的守军,看得更加清楚,只见城外密密麻麻都是蒙军,宋军顿时士气大泄。
这时刚赶到的窝阔台,打马来到城下,不禁笑道:“洛阳是座空城,城内一粒粮食都没有,宋兵追得急,想必也没带粮,看本汗如何困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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