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要见有时间便来看看,没什么愿不愿意。”我轻声说着,站在病房中间没有动,没有和之前一样进来就找位置坐下,“宁太太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清雨沉默片刻,抬手轻勾了下耳边的发,抬眸看向我,“徐医生,有考虑过换份工作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明白傅清雨为什么突然间会问这个。
想了想,我老实说:“我是学医出来的,没想过换别的工作。”
“嗯。”傅清雨点点头,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肚子,“我听小烟说徐医生是国外名牌医学院毕业出来的,依照你的学历,三甲医院完全不是问题,徐医生有考虑过换家医院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压下心底的异样,轻声说:“三甲医院竞争太大,我还是喜欢留在这里。”
竞争越大,是非越多。
这家一甲医院里的是非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跳去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我想要的工作环境很简单,只要够简单就可以了。
“看来徐医生是个喜欢安逸的人。”
“是。”
离开病房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着刚才傅清雨的那番话。
思来想去得不出个结果出来,恰好黎晓惠回来了,我干脆喊她过来,小声喊她说了刚才的事情。
“笨!”黎晓惠食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贴唇在我耳边同样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傅清雨的意思,是让你离开这家医院。”
我愣了下,傅清雨让我离职?
就因为宁泽言?
也是,这种事情放谁身上,谁都放心不下。
下班离开,走出楼道,我便看见宁泽言迎面走来。
我的心紧了紧,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要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从宁泽言身旁走过时他忽然扣住了我的手腕,清浅的声音传来,“离傅清雨远点。”
我的心忽然一阵钝痛,稍稍用力挣脱开宁泽言的手,倒退几步冷眼看着他,“宁医生说笑了,只要她一天在住院部住着,都是我的病人。”
换而言之,在我眼里她首先是我的病人,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宁泽言眸光轻动,还想上前来拉我。
恰好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的脚步顿住。
料想他不会再过来,我没再看他一眼,快步离开。
先是傅清雨让我离职暗示我远离宁泽言,现在又是宁泽言刻意过来找我让我离傅清雨远点。
多恩爱的一对夫妻啊。
上了公交车,找到位置坐下后,我悄悄用手抹了下眼角。
扭过头瞪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想不要想想多了会很难过,千万不要想。
可尽管心里建设做得很好,回到公寓关上门那刻,满腔隐忍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河坝,倾泻而出。
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我捂住嘴巴,慢慢的蹲下身,无声又用力的哽咽起来。
世上没有那么多尽随人愿的事,情绪也不可能说控制就控制得住,某些事情更不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
我很难过,很难过。
……
失眠整夜,第二天我强撑着打起精神去了医院。
去穿好白大褂,回到办公室才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是条信短信消息,发信人又是一串我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到楼道来
看着这条短信,几乎是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宁泽言。
我正打算删掉信息不做理会,那个号码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上去抱你走
这种事,我莫名的相信宁泽言绝对做的出来。
现在院里除了我和黎晓惠,还有远在门诊的顾云初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傅清雨的身份,多少让我没那么难堪,还能坦然面对其他同事。
如果宁泽言真的上来……抱我,其他同事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若是传进傅清雨耳朵里我该怎么自处,我的良知和道德又该如何自处。
我默默的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和其他医生说了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踏进安全楼道那刻,我的心不由得紧了紧,隐隐的还有种慌乱感。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望着我,“听说你要离职?”
我不明所以的回望他。
什么我要离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职了。
许是见我不吭声,宁泽言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他朝我逼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躲开我?”
我没弄明白他的火气是打哪儿来的,又是打哪儿听说我要离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晃神间,下巴被挑起。
他的脸在我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下一瞬,我都唇触上了一片冰凉的柔软。
反应过来,我的瞳孔剧烈缩起,浑身僵住。
他闯进来那刻,熟悉的气息顷刻间盈满我的感官,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瞳,我的眼眶忍不住发烫,鼻头也酸溜溜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委屈,还夹着道不明的难过和难堪,朝着心脏的位置蜂拥而来。
犹如数万支无形的针,扎得我全身发疼。
他凭什么啊,有老婆有孩子了还来招惹我。
是我看起来好欺负,还是以为我还像当年一样可以为了钱做他的情人。
我拼尽全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用力在他的唇咬了下,趁他吃疼闪躲之际迅速将他推开。
没有了宁泽言阻挡视线,我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
一抬眼,就瞧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处大腹便便的女人。
对上她冰凉的目光,我的心如坠冰窖之中。
寒意传遍全身,铺天盖地的恐惧以及绝望袭入脑子里,我眼前有片刻的漆黑。
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识将它拂开,噙着泪难堪的瞪了那只手的主人一眼。
宁泽言双眸暗了暗,偏过身,朝着楼道口望去。
上面,傅清雨神情冷冷的看着我们,眼底没有怒意也没有讥讽。
我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心里分明知道不该来这一趟,可我还是过来了。
因为宁泽言的威胁,也因为我想看看他要说什么。
眼下说再多,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情不自禁不是借口,有些底线是人性情感都无法轻易触碰的。
错了就是错了。
宁泽言是有妇之夫,我也有男朋友。
我们这么做,在道德上是犯错,在法律上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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