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真的被他问烦了。
压着火气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姓李,木子李,十八子的李。”
“哦!”
他有些颓废,似乎很失望。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没了神采,摆摆手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来家玩儿。”
苗普都惊了。
寒守义的臭脾气,别说老鸹沟,就是在飞云堡也是相当有名。
向来一副严肃的面孔,从没主动邀请人到家做客,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
“你说,寒老头是不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做上门女婿。”
路上,伍三丁不忘拿这件事情开我的玩笑。
我没接话。
寒守义表现得那么奇怪,一定和鱼头纹有关系。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难道是因为我姓李。
如果,我能说出他满意的姓氏,会不会知道一些秘密。
可惜,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姓什么。
我把小莉分手的理由说给了苗普。
他都给气乐了。
只说兄弟苗忠可怜,莫名其妙背了一个二婚的名声。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老鸹沟的不祥林。
他说知道。
飞云堡的迷魂沟,老鸹沟的不祥林,都是这一代的禁地。
从小家里人都说,天下之大,什么地方都能去,唯独这两个地方绝对不能去。
苗忠从小乖巧,不太可能去过不祥林。
回到飞云堡,已是傍晚时分,大家累了一天,草草吃了些饭食,睡了下去。
大约在晚上九点,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拍熟睡的伍三丁说:“老丁,别睡了,陪我去一趟不祥林。”
夜探不祥林这个计划,早在白天我已经盘算好了。
如今,只有这个地方还没找过,所以我怀疑苗忠就在那里。
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出了村子。
不祥林虽然属于老鸹沟地界,其实介于老鸹沟和飞云堡之间,距离不过五六里的路程。
快点走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
只是,如果要抄近路,中间需要爬一座小山。
这点,下午已和苗普打听得很清楚了。
晚上十点钟,我们爬上了小山,往下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不祥林的位置。
“起雾了。”
伍三丁指着山下渐渐升起的白雾,担忧起来。
今晚的月亮光线本就不足,如果进了雾里,能见度将会更低。
“要不咱们先回去?”
荒山野岭,在雾中行走让伍三丁觉得很不安全。
我摇摇头让他回头看看。
雾气是围着小山往上升的,这个时候下山一样会被困在雾中,所以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我和伍三丁打开指南针,一头扎进雾里,摸索着向前走。
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的草怎么越来越高,已经没到了膝盖。
要知道,老鸹沟附近的土壤碱性很高,按理说是长不了这么高的草。
而且两边的地势也抬了高许多,如果没猜错,我们正身处于一个峡谷中。
不可能!
既然方向没错,就不可能走到峡谷里。
“会不会走偏了。”
伍三丁担心起来。
荒郊野岭地,又在雾气中,走偏是很致命的。
我使劲拍了拍指南针,确定没有走错。
“谁?”
就在这时,伍三丁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记铁珠打了过去,发出一声闷响。
忽然,雾气中出现两团红光,晃晃悠悠地向这边飘来。
“是灯笼!”
伍三丁眼神好,认出红光是两盏灯笼。
不过,这灯笼与昨天见到的不一样,是两盏红色的宫灯。
随着灯笼的接近,七八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白面人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拿拨,有的拿鼓,有的拿锣,还有的举着唢呐,居然是个鼓乐队。
伍三丁都乐了:“啥意思,乡村重金属,要给咱俩吹一段。”
我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你老确实想在这个地方听一段?
还没等他回答。
鼓乐队好像忽然接到命令,滴滴答答地吹了起来,一边吹着一边向前走。
只是,这曲调实在太过悲凉,好像有什么伤心事儿似的。
“大出殡!”
我听出了这曲子正是农村办丧事时,吹得大出殡。
这个时候,雾气中支撑灯笼的物体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顶鲜红色的大花轿。
迎亲队!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居然出现了一队迎亲的。
我和伍三丁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三个字。
鬼娶亲!
“鬼娶亲,吹大出殡吗?”伍三丁懵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人家鬼,比咱明白这个道理。”我胡乱解释。
不管是人结婚,还是鬼娶亲,闲人都应该避让。
我和伍三丁退在两旁,想等迎亲队走了以后再说。
却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回头一看,是一盏白灯笼。
两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不断的扭着腰,奋力的跳着某种奇怪的的舞蹈。
两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白衣人,抬着一口沉重地黑棺材。
“我去,红白撞啊!”
伍三丁都蒙了。
大半夜娶亲已经够诡异的了,怎么还来了个出殡的。
而且,出殡的还看着那么的高兴,好像碰到了天大的喜事。
“小心了,这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眉头一紧,察觉出不妙来。
人出殡,鬼娶亲,放到哪儿都是晦气的事。
同时被我们撞见,可见这事难以善终。
伍三丁问我怎么办。
我说情况不明,先避一避,往山上跑。
“官人,请留步么!”
一声青衣戏腔过后,红轿子无风自动。
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了出来,瞬间拉的老长,直直向我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
我原地一个旋转,深深吸了一口气。
‘哼!’
一口黑气正好喷在女人的手背。
一声凄厉的怪叫后,长手缩了回去。
还没等我喘口气,就觉得头顶一黑,抬头再看,差点把尿吓出来。
只见,那顶红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头顶,正要重重的压下来。
随着一阵巨响,轿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如果要慢是一步,我已经成肉饼了。
‘呼!’
一阵风吹来,轿子帘被缓缓掀起。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人。
她交叉着双手,遮着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凤眼,正在脉脉含情的看着我。
“官人,请入轿。”
女人放下双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呲!’
一条血红的舌头,如同长蛇般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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