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一百零四年冬,屠戮将军秦不平率兵攻打沛国国都颍城,围困皇宫。沛国国王、王后自焚殉国,阖宫上下被屠杀殆尽,仅留下一名女婴幸免于难。
据说秦不平将军发现她时,她正裹在襁褓里躺在皇宫御池的王莲叶片上,仰着头看着远处宫墙上的火光嬉戏作乐。
秦不平命人将其从莲池中抱起,那女孩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闪着灵动的光辉,看到冷面的秦不平不仅不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秦不平发现女婴颈后有些血渍,遂命人将她翻过身查看,只见她颈后竟刺有“万安”二字,不禁唏嘘,小小婴儿被刺字却不啼哭,反而自得其乐,这样的孩子定有不凡之处。
于是秦不平将她带回大梁收作义女,取名秦晚,养在将军府内,直到十五岁及笄后,将她送入皇宫,成为大梁皇帝元沉之妃。
可就在封妃典礼之上,元沉与丞相刘长山合谋,鸩杀秦不平,而秦晚也在当天被打入冷宫寒微所,一关就是整整三年。
秦不平死后,大梁军队分崩离析,军心涣散,丞相刘长山一家独大挟持元沉帝,号令群臣,结党营私,贪污舞弊。整个大梁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大梁一百廿一年九月,北方戎国起兵南下,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大梁军队根本无力抵抗,接连溃败。
戎国摄政王宁亦亲自领兵杀入大梁都城应阳,攻陷大梁皇宫宫门。戎国士兵搜遍大梁皇宫,未能找到梁帝元沉。后有宦官交代,早在应阳城破之前,元沉就已经从密道逃离,至今不知去向。
宁亦得知此事,勃然大怒,遂命人将应阳皇宫众人严刑拷打逼问元沉下落,拒不交代者尽数处决。
当夜,应阳皇宫内血流成河,哀嚎悲鸣之声不绝于耳,阖宫上千人三日之内被屠杀殆尽。
宁亦坐在皇宫正殿龙座之上,睨视着大殿上数百大气都不敢出的大梁官员,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大梁丞相刘长山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笑盈盈地双手奉上大梁玉玺。
至此,大梁国灭,领土并入戎国版图。
宁亦命令戎国驻扎在应阳城,而他自己也暂居宫内,处理军政要事。
梁国皇宫,庆云殿。
“宁王殿下,刘长山那个老匹夫刚刚入宫,说宫里不能没有伺候殿下的人,专程挑了八位美人送了来。”宁亦身边一名白衣白发的紫眸少年,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眯眼笑着说道。
书桌旁的宁亦看着手中军务奏章,似乎没有听到。
白衣少年见宁亦无动于衷,接着说:“我听说这些个美人都是刘长山专门请人调教的,全都姿态婀娜,容貌倾城,且都是玲珑处子,人间尤物。殿下现在可有兴致,瞧瞧那些个美人?”
被打扰的宁亦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兴趣,全杀了,喂狗。”
“哎呀呀,可别呀,”白衣少年抱着猫瞪大了眼睛,“好端端的杀了做什么?您不喜欢女人,有的是人喜欢,杀了不可惜了了。”
宁亦继续看着手中军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让你找的人没找到,还有心思让本王挑女人?白子仙,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子仙抱着怀里的白猫,语气略带委屈道:“宁王殿下,我已经带人把整个应阳城角角落落翻了一个遍,威逼利诱、刑讯逼供、严刑拷打该用的招儿全都用过了,可根本没有人知道您说的那个什么沛国公主。沛国亡国都已经十八年了,要我说只有把秦不平从墓里挖出来才能问出那公主的下落。”
宁亦放下军报,脸色冷了冷,自带威慑力的眸光看得白子仙不寒而栗。
白子仙怀里的白猫感受到了宁亦的不满,蹭地一下跳到地上,撇下白子仙溜了。
白子仙心中大骂猫咪不仗义,丢下他一人面对宁亦。他硬着头皮对说:“殿下,您说您现在有兵有权,干嘛非要找那么一个传言中的公主,说不定这公主早就死在颍城的战火里,只不过是人们幻象出来的人物,为的是让沛国那些亡国之人心中有个念想罢了。何必当真呢?”
宁亦蹙眉:“沛国流民虽无国无家,但人心向齐一心复国,其中不乏能人异士可堪大用。若本王能得其人心,以沛国公主之名汇聚沛人,对本王统领九州之大业有诸多益处。”
“那您随便找一名女子说她是沛国公主不就完了?”白子仙耸了耸肩。
虽然他认同宁亦想要得到沛人助力的想法,但是满大梁找一个十八年前就没了音讯的公主,这可比登天还要难。
宁亦从书桌旁站起时,狠狠瞪了一眼白子仙:“沛人都不是傻子,假公主虽可瞒过一时,但若有一日被沛人发觉本王欺瞒他们,你自己想想后果!”
白子仙醍醐灌顶,一下想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
“不可能,哪怕她人是死了,你挖地三尺也得把她的骨头给本王挖出来!”宁亦背手而立,站在窗前眺望远山,眼神里没有一丝犹疑。
白子仙不敢再多说,只能领命。
宁亦这性子,认准之事,十头牛都拽不动。
白子仙暗自叹气,他不是不想找到这位沛国公主,可秦不平死后,整个秦府被诛九族,该杀的人一个都没留,被焚烧成灰烬的将军府里更没有留下这位公主的一丝线索。他从入城开始就派手下所有人搜遍了整个应阳城,连沛国公主的一片影子都没找到,随后又不眠不休翻遍了整个皇宫典籍,也找不到关于这名公主的只言片语。
白子仙揉了揉眉心,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与其让他大海捞针一般找什么沛国公主,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正当白子仙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庆云殿殿外宫墙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一个人影从墙头哗啦啦地跌落到院内。
数十名侍卫的佩刀“哗”地一声齐齐抽出刀鞘,将那个人影围在了中间。
宁亦和白子仙同时看向殿外地院子里,只见一名女子全身脏兮兮的,头上全是尘土瓦砾,乱蓬蓬的头发胡乱绾着,胳膊上还因为从墙头跌落划出了长长一道血口子。
见到这么多把刀对着自己,女子脸都吓白了,一边嘶嘶地吸着凉气,一边将双手举过头顶,低声求饶道:“各位大哥,别,别杀我……我只是路过,不是什么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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