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晚与苏瀚在半山躲藏之时,宁亦已经将洛城北戎军的将领骂了十八遍狗血淋头,就差直接拿龙鳞砍了他们的脑袋。
几名洛城将领跪在地上,脑门顶地谁也不敢抬起来。
白子仙在宁亦身边想劝不敢劝,想管不敢管,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些将领被骂。
“混账!你们连苏瀚带的女子的身份都没有查出,就敢向她射箭!谁给你们的胆子!”宁亦将桌上的茶壶狠狠砸碎在那北洛将领的身上,他现在恨不得拿龙鳞在他们身上戳几个窟窿,“她若是有一点损伤,我要让你们各个提头来见!”
这几人虽然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可心中委屈不已。明明是宁王殿下亲自下令,客栈内所有人员尽数斩杀一个不留,怎么这会儿又为突然出现在客栈里的一名女子发如此大脾气?而且明明都说了全杀一个不留,也没说让先核查身份什么的。他们接到命令执行就是了,谁还管核查那客栈里的人的身份呢?宁王殿下这火发的莫名其妙,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就算再委屈,这几人也不敢说出口。宁王殿下如此盛怒,他们面临的不是丢掉官职的问题,而是性命能否保住得了。
“你们几个也真的是……抓人不行,杀人不行,找人还不行!北戎军里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一帮废物!”白子仙也被这几个笨蛋气得够呛,“现在人都出城快半天了,他们两人一匹马,其中一个还受了伤,怎么就找不到?!”
地上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壮着胆子回答道:“白军师,不是小的们不想找,实在是洛城周围全是山地,密林丛生的,他们若是进了林子,可真就不好找了……”
“啪!”宁亦将桌上全部东西一抱而起,直接砸到了那将领头上,其中还包括一大块砚台,砸得那将领头上鲜血汩汩外流,头昏眼花。
“废物!你们现在派出所有人都给本王去找!如果找不到她,你们就做好被灭九族的准备!滚!”宁亦嘶吼着,整个人如地狱炎魔般暴戾。
那几个将领吓得屁滚尿流,爬在地上倒退着出了宁亦的营帐。
宁亦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整个洛城守军全部撕碎。
白子仙看他气得七窍生烟,又急得魂不守舍,硬着头皮劝道:“殿下,如果苏瀚带着的女子真是秦妃娘娘,以娘娘之能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刚刚他们也都说了,守城侍卫确定逃脱的两人中那名女子没有受伤,所以你放心……”
“不,这不是她有没有受伤的问题。”宁亦紧紧蹙眉,“我当时没有回援应阳已经让她失去了信任。今日死局般的设伏击杀,以她的性子,怕是很难让她不联想到我为了除掉苏瀚,连她的性命也不顾。如此误会,若再不当面给她解释,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白子仙无奈地摇摇头,他心里也十分明白,秦妃娘娘的性子淡漠疏离,戒备心极重,很难对谁敞开心扉。别说几句花言巧语,就连给她送上性命都不一定能让她接受什么感情。可是她向宁王殿下打开了心门,当下却伤了心,别说补救,怕是她连再见的机会都不会再给殿下了。
宁亦咬牙沉思,继而对白子仙下令:“传本王诏令,封锁北戎全境前往西狄的关卡,所有试图过关的人全部严查,一个人都不要放过!势必要把晚儿给本王找回来!”
……
另一边,待苏瀚恢复些体力,秦晚就搀扶着他向洛城南方的沛郡郡府颍城出发。
颍城位于沛郡的最北部,与洛城一山之隔,直线距离不足三十里。但由于其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山道狭长难行,秦晚他们走了一天一夜才最终抵达颍城大门下。
“还好,沛郡这里查得不严。”秦晚看了看城门守卫小小松了口气。
她小心地摸了摸苏瀚的额头,微热的温度让她又皱了眉头:“苏瀚,你已经开始发烧了,我们得快点进城。”
苏瀚虽然疲累不堪,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弱,但他还是对秦晚乐观地笑了笑:“没事,为夫我撑得住。”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秦晚也不忍心再骂他,她抬眼看向城门口茶楼,随即有了进城计策。
她用手镯跟老板娘换了两件沛国民服,和苏瀚换上之后,让他闭上眼睛遮盖湖蓝色的眸子装成瞎子进城。
城门口的守卫中的一人看到秦晚他们二人,觉得有些古怪:这个男子高大强壮居然一头棕色的头发却是个瞎子,女子虽然瘦小脸上皮肤白皙不像普通妇人,两人穿着破烂与他们的长相明显不符。
于是心有疑问的守卫带着审视的目光上前询问秦晚道:“喂,你们是哪儿的人?”
秦晚心中一惊,怕露出马脚,赶紧说道:“小女和夫君是应阳城人,一路逃难来到沛郡,想要投靠这里的亲戚。”
那守卫不信,又问道:“你们可有身份文书?”
秦晚心里起了毛,她的脑子飞快旋转,拼命想着如何应对。
可是,就算她能说上两句应阳方言,苏瀚绝对是一句也不会,而是一口标准的西北腔调,一张口肯定要露馅。
正当秦晚有些心急时,一位守城老兵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标准的沛国方言问道:“王二,这俩人有么问题?”
秦晚一听他说话,口音与鹿子义鹿老将军如出一辙,立刻判定这个老兵肯定是老沛国人。
盘问他们的守卫对老兵道:“师父,属下觉得这两个人身份有问题,她说他们是应阳城来的人,来颍城投靠亲戚。”
那老兵看了看秦晚,又看了看苏瀚,问道:“你们的名字,籍贯,来颍城来做什么?”
她心下一横,决定赌上一赌,于是对老兵客气地笑了笑说:“官爷您好,小女子姓万,名安,是沛国人,不过自小被带到应阳城长大。如今应阳城破,小女和夫君无家可归,千里跋涉来到颍城,是来投靠一位姓鹿的伯父的。”
老兵听后脸色一惊,反问道:“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万、安。”秦晚低声在老兵耳边说道。
那老兵忍住惊异看向秦晚,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强忍着心惊对那守卫道:“这里交给我,你去看着那边。”
那守卫有些纳闷,却也没多想,遵命离开了。
秦晚看那守卫离开,转过背对老兵,迅速撩开颈后的头发,“万安”两个沛国古体字在她后颈上清晰明显。
“公……”老兵惊讶地刚想叫出声,秦晚听到赶紧用手比划了个“嘘”。
看着秦晚的模样,那老兵整个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三个月前,万安公主战死于应阳城的消息传到了沛郡,整个沛郡陷入了一片悲鸣。颍城百姓自觉挂上白布哀悼,甚至连过年都是一片素白,春联全部变成挽联,红灯笼换成白灯,就连城中要办喜事的家族都将婚宴推迟……所有沛国旧人因秦晚的离世而悲痛,人们在城内烧纸祭拜了七天七夜,这期间哭声不曾断绝。
此时,老兵竟然欣喜地看到秦晚活着出现,激动的心情难以控制。
可他知道秦晚这般低调模样出现,定是遭遇了不得了的祸事。他竭力保持平静,低声问向秦晚:“夫人,您可是要去城南鹿家,老夫愿意亲自护送您过去。”
秦晚一听,立即感激地点点头:“嗯,多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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