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痛过几回,多了些修炼,路过人间,就懂得防卫,说来惭愧,人只要有机会,就又沦陷……”
秦晚哼着郁可唯的《路过人间》,坐在前往北戎白山门的马车上,自我嘲笑起来。
她觉得写歌的人都是怪物,怎么就能把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写得这般明白。
宁亦以白石道人来信,说茂山药谷长老正在白山门做客为由,坚持要带秦晚去白山门就医。这个理由极其充分,鹿陵没办法阻拦,只能答应他带走秦晚。
秦晚觉得自己生病,再有骨气也得找大夫去治,再加上宁亦如此霸道,她只能服软地跟着他离开沛郡。
“唉……丢人……”秦晚抱着膝盖坐在堆满了软被锦枕毛绒绒貂皮毯子的马车里,皱眉叹气。
萱草被鹿陵嘱托一路陪着秦晚,所以秦晚仍旧将流萤和烈馐隔离在她的马车外,不允许除了萱草外的任何人进入她的马车。
流萤为此哭了许久又求了许久,秦晚还是一副我心已决的样子,坚决不许她靠近。
可宁亦不管这一套,他白日里陪秦晚坐在马车上,晚上在客栈等处,搂着她陪她熬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你真的是不怕死。”秦晚冷着脸对宁亦道。
宁亦拉过秦晚,轻轻将她以舒服的姿势抱在怀中:“放心,本王不会有事。我问过鹿陵,身体强健之人是不会轻易被传染的。”
“万一呢?”秦晚瞪他。
宁亦深深吸气,又紧了紧胳膊将她抱得更贴近自己:“没有万一。”
秦晚无奈,她沉思了一会儿,问向宁亦:“你知不知道,在洛城,你杀了我一次……”
“什么?”宁亦不解。
秦晚将在洛城的事详详细细地跟宁亦讲了一遍。
“……不管那是梦还是真实,我确实在那一刻临死前看到你了。”
“所以你才提前知道我在洛城设有埋伏,”宁亦恍然大悟,“我一直在北戎军中查找走漏风声的细作,始终一无所获,原来是因为你提前预知了。”
秦晚生气:“当时你果然是要杀我的对不对?你为了杀右贤王和苏瀚,连我的性命也不顾了对不对?!”
宁亦凝望着秦晚的眼睛,低声道:“情报出了差错,我当时不知道你去了洛城……但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晚儿,你受的苦,都是我的错……”
秦晚咬了咬嘴唇,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宁亦,你为什么没有回应阳来救我?”
这是秦晚的心结,她想听他当面解释。
“戎帝突然病重,右贤王宁景成觊觎皇位,我当时必须回去镇守寒城,防止宁景成谋逆篡位,当时情报被西狄阻断,我一直不知道应阳的实际情况……”宁亦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现在再解释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晚儿,对不起……”宁亦垂下眼眉,将侧脸贴在秦晚的额顶,心疼不已。
“那假如你知道当时应阳被围困,你会放弃寒城来救我吗?”秦晚追问。
“……”宁亦沉默,随后说道,“如果我能预知这后面发生的一切,我绝对会将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咳咳……宁亦,我真的恨你……”秦晚苦笑,翻过身伸手抱住他的腰,释然道,“反正事已至此,你骗骗我不行吗?”
宁亦:“晚儿……”
“别说了,”秦晚撇撇嘴,“我反正是不会原谅你的,但是我也不想再为这些事纠结。宁亦,我的命剩下没多少了,既然你还愿意这么陪着我,我应该知足了,谁叫我非要喜欢上你了。”
宁亦听出她话里的绝望,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一句:“晚儿,我爱你。”
秦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到安心而满足。就像歌里唱的那样,面对喜欢的人,无论多伤多痛,再遇上就又会沦陷。
这时,秦晚忽而有点明白,当时在雨林山寺时,灵泉主持说的经文的意思了。
“回到白山门,见到药谷,你的病就能好了。”宁亦安慰道。
“嗯……希望如此……咳咳……”秦晚缓缓闭上眼睛,趁着没有发病的时候赶紧睡上一小会儿。
白山门位于北戎寒城以东三十里的白石山上,其上有一百多座高低错落、相对独立的山峰,内部均为白云质大理石,因而得名。据宁亦介绍,白山门上有“三顶、六台、九谷、八十一峰”,其中主峰观云台海拔六百余丈,相当于现在的两千多米。
站在白石山下,秦晚抬头眺望,一座座高耸的白石山峰直立于天谷之间,白云像一圈衣摆绕在石峰周围,又从中缓缓穿过,白鹤展翅成双飞翔,雾烟间若隐若现。
秦晚彻底被这里的青山翠岭,云雾缥缈,恍若仙境的景致彻底震撼到了,长大嘴巴对宁亦道:“这是你的师门?也太美了吧!”
宁亦微微有些得意:“这才在山底,山上更美。”
这时两架轿辇被抬到他们面前,秦晚坐上轿辇,呼吸着山谷内清凉湿润的空气,她感觉自己的病也好了一些,连咳嗽都变得少了些。
走在山间石阶上,两边除了茂盛的草木森林,还有许多蓝色的球型花朵长在向阳的山峰侧壁上,看起来特别又可爱。
秦晚就像被关在笼子里太久的鸟儿,充分享受着大自然给她治愈之感,她甚至在想,这里这么美如果自己能死在这里,真的是很值得了。
见到白石道人,宁亦恭敬行礼,并郑重向他介绍了秦晚。
秦晚原本以为宁亦的师父,也就是白子仙的爷爷,会是个冷峻的老道士,没想到他一脸和蔼慈祥,说话时还带着笑颜,让人倍感亲切。
几句寒暄后,秦晚向他问了个问题:“掌门,您之前有没有帮我算过气运并且告诉给宁王殿下?”
“嗯?”白石道人奇怪地看着秦晚,“小丫头,你看老夫像是个会没事找事给不认识的小姑娘看气运的怪爷爷吗?”
“哦,知道了。”秦晚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放下了。
宁亦无奈,抬手掐了掐她的脸:“我告诉过你,认识你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身上的气运之事。”
白石道人捋了捋胡子大量着秦晚道:“不过既然说起气运,老夫此时仔细这么一看,小丫头你身上吸取的梁沛西狄三国之气运可真是够多的,若是真能将这些气运转给亦儿,那必然对他成就大业有天大的助益。”
“我不需要。”宁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秦晚瞪了他一眼,又问向白石道人:“那要通过什么方法转给他呢?”
白石道人哈哈笑笑道:“你嫁给亦儿就可以了。”
秦晚一听,立刻尴尬地红了脸,低下头不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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