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河猛地抽出长枪,嘴边露出笑意:“宁亦,你输了!你彻底输了!哈哈,哈哈哈……额……”
宁亦迅速凝聚真气,全力护住胸口的经脉,以至于不会瞬间失血过多而亡。
可他此时维持性命已经竭力,再无战力可以和司徒星河对抗。
司徒星河举着长枪,冷笑道:“白山门的护心之法还真是厉害,不过这也是你最后的一招了吧。下一枪,就是你的死期!”
正当司徒星河就要释放最后的杀招时,突然感到眼前闪现一个人影,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贯穿他的胸口。
宁亦定睛一看,竟是宁弦!
宁弦站在司徒星河面前,右手成刀,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流着眼泪对他说:“星河,可以了……”
司徒星河震惊无比地望着宁弦干净透明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眸,身体一点点脱力向下。
宁弦抽出染满鲜血的手,撑起司徒星河的身体,眼泪顺着他漂亮的脸颊流下:“朕乃北戎之君,怎能容你有如此谋逆之想法。星河,朕有责任……阻止你……”
“陛下……”司徒星河愣住,可望着宁弦的眼睛,他的不解却变成了怜惜。司徒星河缓缓抬起手,抚上宁弦的脸颊,轻声问道:“陛下既然要杀我……可为什么又哭了……”
宁弦抬起右手,一把将头顶的王冠摘了下来,扔到一边,长发瞬间散落,随风飘散。他抱紧司徒星河,流着眼泪微笑道:“因为现在我不想当皇帝了……我想我也可以回应你的心意了……”
司徒星河瞳孔震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话。可当他去看宁弦的眼睛时,却看到了他眸子中的肯定。
宁弦跪在地上,搂着司徒星河的脖子:“星河,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全都听到了……人的感情真是自私呢:自私地喜欢上一个人,自私地为一个人去伤害其他人,自私的想要把一个人的全部都占据……人类的感情原来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司徒星河被宁弦抱着,缓声问向宁弦:“陛下今日是在检验我的心意吗?”
宁弦哭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一直知道你想要杀了宁亦哥哥,也知道你想要成为北戎的皇帝,更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总是在躲,在逃避,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帝王这是错的。可是我跟秦晚学会了感情本就该自私,即便我明知道一件事它是错的,可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就应该你实现,即是它会伤害很多很多人,只要是你的心愿,我就应该不遗余力地去帮你……星河,是我在检验自己的心意,是我在学着怎么喜欢一个人……”
司徒星河笑了笑:“那你……学会了吗?”
宁弦的眼泪像珍珠一样落了下来,打在星河的脸上:“没有,完全没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除了感情,我还有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你了,我不能让你杀了宁亦哥哥,我不能让你成为北戎的国君……对不起,星河,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傻瓜,”司徒星河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你是个小仙子啊……善良的、无私的、从不为自己着想,怎么可能学会人类的自私呢……”
宁弦忍着哭泣,露出一个笑容,对他道:“星河,虽然我不能让你成为北戎的皇帝,但是我可以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这高塔,我待够了,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星河,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撇下这里的一切,一起走?”
“好……当然好……我早就想这样了……小弦……”说罢,司徒星河最后的一点力气散尽,手落了下去。
听到司徒星河这样说,宁弦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他看向宁亦,眸子渐渐变成了漂亮的金色,周身也闪耀起微光:“宁亦哥哥,抱歉不能再帮你守着这戎国了,这戎国的皇帝我还给你了,当这个皇帝,真的是太苦了……”
说着,一只金龙突然从云界而来,在众人的惊诧中顺从地停在了宁弦身边。
宁弦抱着司徒星河坐上了金龙身上,他低头对宁亦道:“宁亦哥哥,天雷将至,你快去救你喜欢的人吧……还有小惜……再见了……”
只见那金龙腾空而起,瞬间飞入云层,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宁惜捂着伤口,看着宁弦和司徒星河离开,眼泪滚滚而落,她催促宁亦道:“宁王哥哥,小弦说的没错,你快去救秦晚吧,我自有仙力护体,这伤奈何不了我……但是这天雷已经积聚,再不去,就晚了。”
宁亦点头用龙鳞撑起身体,捂着胸口淌血的伤口,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北山断魂台上走去。
……
断魂台上,秦晚听到了一切,却怎么也想不到宁弦和司徒星河……
她现在真的是后悔自己非要教宁弦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双向奔赴”,什么“自私自利”,这孩子真的是活学活用,就连“为了喜欢的人的心愿要不择手段地帮他实现”都学得有模有样,真是让人又气又心疼。
可现在她已经想不了这些了,看到司徒星河被宁弦带走,太卜令那帮人直接都吓疯了,一哄而散,此时根本不知道跑到去了。
而天空中的闪电和雷声已经越来越近,她远远望着那空中的紫电,全身因恐惧而颤抖。
她知道宁亦就在上山的路上。
可是闪电的能量也在云层中汇聚。
……
宁亦右手撑着龙鳞,左手紧紧捂着伤口,鲜血洇湿了他整张后背,并从前胸流出,顺着他的左手,沿着小臂流到地面。
他脸色苍白,每呼吸一口都带着血腥和剧痛。
但这都不要紧,他看着眼前的石阶,一步步向上攀爬着。
雷声已经很近了,他没有时间了。
一步一痛,
一步一踉跄,
一步一慌,
一步一成殇……
……
……
秦晚此时已经不再关注天上的天雷,她只关注宁亦的脚步声。
“宁亦!”
“宁亦!”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你马上就能看到我了!”
“宁亦,你马上就到了!”
……
秦晚大声地哭着给宁亦打着气,希望他能听见她的声音。
可宁亦在走到最后一层石阶时,却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摔倒下去。
“宁亦!!!!!!”
秦晚听到他摔倒的声响,恨不得立即折断自己的胳膊,奈何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痛哭着喊着宁亦的名字。
天雷在云层中凝聚,似乎随时就要落入人间。
宁亦咬着牙,扔下龙鳞,一层又一层地向断魂台上爬行。
他不再去管胸口的伤口,任由鲜血汩汩而流。
一步一难,
一步一孑然,
一步一劫,
一步一艰险……
……
……
当宁亦最终爬到断魂台时,他看到了秦晚,她哭得眼睛红肿,眼泪挂满了她的整张脸,她大声喊着“宁亦”,可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慢慢看不清她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宁亦!”
“宁亦!!!”
秦晚看着宁亦昏死过去,又看到他背上的大片地血渍,和身后的血,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宁亦!!!!!!!!”
秦晚疯狂挣扎着,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宁亦的方向伸手过去。
可是铁链紧紧地拽着她,根本不允许她向宁亦的方向再多挪动一步。
就在这时,天雷汇聚成型,不留丝毫情面地直直劈向断魂台上的两只夔兽。
霎时,电光四射。
接着又是一道,
两道,
三道,
……
台下所有人都别这巨大的闪电吸引了目光,宁惜、白子仙、袁英、烈馐、小白、流萤……以及所有禁军和皇宫内侍女和内官,全都抬头看向断魂台。
十道,
十一道,
十二道,
……
北戎皇宫外,巨大的雷声引得整个寒城百姓也竞相争看,所有人都看见那紫色的闪电带着天罚般毫无感情地砸向皇宫北山山巅。苗堇抱着昔宝从书院里走出来,昔宝抱着她的脖子,指着那闪电,懵懂地问道:“堇娘,那闪电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劈那座山?”
……
十六道,
十七道,
十八道。
即便是城外三十里外的北戎军营里,每位将兵也都昂起头,注目那天象奇观。
白石山的白石道人、茂山的丹修子和药谷、甚至是蜀国的云枯大师,也都抬头注视寒城的方向。
……
而此时,北戎皇宫内的太常卿看着那闪电,手中拿着“南女业凶”的卜辞,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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