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儿咬着唇,她本来,应该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无忧无虑地长大,享受宫人伺候,他人艳羡。却至今也没有享受到。
每每想到此,要说她对丹妃完全没了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在这东夷皇宫之中,人生地不熟的,必得依附丹妃才能好好活下去。也不敢与丹妃吵闹,只能憋在心中。
丹妃看了看来伺候她的宫人,竟一个眼熟的也没有。
一个管事嬷嬷上前行礼。
“丹妃娘娘,皇上派奴婢们来伺候您,往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老奴。”
“皇上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觐见皇上。”
她得亲自与皇帝谈判,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嬷嬷却答非所问。
“丹妃娘娘有什么事儿,吩咐老奴即可。”
丹妃眉头拧紧。
“难道我说的话,这么难懂吗?”
要是十几年前,她这样明显的不满,嬷嬷定会吓得跪下请罪。可眼前这嬷嬷,却只是低着头。
“娘娘息怒。皇上公务繁忙,已经将娘娘的生活起居,全然交给老奴。”
丹妃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想见她。好啊,不告诉她又有何妨,她自己去看看便是。
丹妃抬步就要往外走,却被嬷嬷挪步挡住。其他伺候的宫女,也都低头站在那嬷嬷身侧,挡住了她的去路。
丹妃厉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住我的去路,是要以下犯上吗?”
“娘娘,皇上有令,娘娘辛苦半生,后半辈子,便与雪儿公主一起,在寝宫里好生歇歇吧,不要乱跑了。”
丹妃的心,瞬间紧到了嗓子眼儿,皇帝这是,打算软禁她一辈子?
她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她的计划若是成功了,东夷皇帝感激她还来不及。
她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对上了君凌云和楚云溪那两个妖孽,就要受到这般对待吗?
想到君凌云和楚云溪,丹妃更是恨得牙根痒痒,那二人,就是她失败的根源。真恨不能将那二人碎尸万段。
“太子殿下到。”
通传声刚落,东方沐泽便步入殿中。摆摆手让宫人都退下。
待宫人都退出,他竟破天荒地给丹妃行了个礼。
“母妃。”
“太子这是做什么?堂堂储君,何须给我这个落魄妃子行礼?”
丹妃的话语中,不自觉带了怨气,东方沐泽也不怒,反倒好言解释:
“母妃有所不知,如今支持大皇子的朝臣仍有不少,我们若不万事小心,被人抓了把柄。母妃从前的辛苦筹谋,都会化作泡影。”
这话,丹妃倒是信的,东方晨泽毕竟是嫡长子,有名有份。
“你当真打算,一直将我们软禁于此,以换得自身稳妥吗”
“母妃且稍安勿躁,待儿子除掉东方晨泽,定让母妃光明正大地恢复尊荣。还望母妃,全力助我。”
经过大牢里那一遭,丹妃还如何能全然信任东方沐泽,只不过,除掉东方晨泽,倒确实是目前最紧要的事儿。
“你想让我如何做?”
东方沐泽一喜。
“母妃在这期间,不要闹出动静,便是帮了儿臣。”
是夜,小院儿中,君子枫看着不请自来的六皇子东方汇泽,微微挑眉,竟,真的自己找来了。
“六皇子果然有些本事。”
东方汇泽将酒壶放到桌上。
“世子过奖了,我是来,与世子请罪的。”
君子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东方汇泽落座,反问道:
“六皇子何罪之有?”
侍卫很有眼色地拿了两个酒杯来。东方汇泽亲自将酒杯倒满。举起一杯。
“没有与世子商量,便私下行动,是我的不是。望世子莫怪。”
“效果很好不是吗?六皇子省了我许多力气,我该谢你才是。”
君子枫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两人轻轻一碰,各自饮尽。
东方汇泽清浅一笑,与聪明人说话,能让人心旷神怡。他还怕要多费一番口舌解释,不成想君子枫已经看得通透。
“刺杀太子是重罪。即便父皇从轻发落,也是流放,或贬为庶民之罪。皇后家族定不会坐视不理。丹妃母女,便是攻击太子最好的入口。待局势闹开,即便丹妃拿皇室名声要挟,也无济于事了。”
君子枫听着六皇子娓娓道来,也是弯了唇角。
“你就不怕,东夷皇室的丑闻,闹得天下皆知?”
“纸包不住火,既然是脓疮,就该早早连根挖去,好好恢复才是,越是捂着,烂得越深。”
君子枫想起他与大皇子谈起此事时,东方晨泽想要将流言阻隔在东夷国境内的态度,不由对六皇子更加刮目相看。
果然,志高不在年长。
“六皇子游刃有余,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还请世子的人,在大皇子的罪名尘埃落定之后,帮忙将丹妃之事散布天下。”
他知道君凌云这样的人物,定是在各国都有眼线的。他既然没想过要与君凌云作对,便也无需藏着掖着。
“好!”
君子枫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便答应下来。
东方汇泽虽然城府颇深,可他的眼睛清澈如泉水,君子枫能感觉到他的赤诚相待。
两人如逢知己,又对饮了几杯。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东方汇泽推断的那般。
大皇子意图刺杀当朝太子,被押入大牢候审。
而皇后的娘家,联合朝中老臣,以嫡长子不可轻废为由,向东夷皇帝求情。
又以丹妃之事,攻击太子。直指太子为保地位,自导自演。
与太子一方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之时,皇帝竟将刺杀太子之事的调查权,交给了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六皇子。
令满朝文武绞尽脑汁,猜测皇帝意图。皇帝难道是两个都不喜了,有意重用六皇子?
此事,太子东方沐泽喜闻乐见,当初见证了大皇子对他的刺杀,将他从刺客手中救出来的,不正是六皇子吗?
大皇子东方晨泽却在牢中如坐针毡。
他虽然派了人去刺杀东方沐泽,却没有让他们在都城外动手啊,分明是让他们远远地将人解决了,别让他靠近都城。
还有那些城门守卫,他什么时候吩咐他们不要开城门了?他们竟敢陷害于他!
那个云霄国世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后来再去找,竟然连个影儿都找不到了。该不是,耍了他吧?
正当他无头苍蝇般理不出头绪之时,一个纸团被扔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未及看清来人是谁,那人便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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