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里,各主子身边最心腹之人,在府里的地位通常都不比管家低的。
毕竟——
做为主子近前的心腹,你惹到他,他时不时给你上个眼药,你这个管家就指定是做不长久了。
祁欢如今公然绑来了祁正钰的亲随,着实有点匪夷所思和胆大妄为。
顾瞻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干,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简星海拿掉那人的堵嘴布团。
那亲随一眼认出祁欢,不禁叫了声:“大小姐?”
又兼之他每日跟随祁正钰上朝上衙门,认得秦颂,也见过顾瞻。
再下一刻——
看自家小姐身旁一左一右站着的这两位,便是彻彻底底的心下一凉,连话都不敢贸然说了。
祁欢指使人拿他的程序其实很简单,借着星罗的身份便利,先找了几套家里下人的衣裳给简星海几人换了,然后冒充府里人,由她轻车熟路带进府去,瞅着这亲随一落单……
冲上去,简单粗暴把人往地上一按一捆,拿麻袋装了就扛出来。
祁正钰算是祁家一霸,并非是他这亲随有多难抓,以前没人这么干,只是怕被他秋后算账。
没逼到你死我活的当口,谁去他那虎口里拔牙作甚?
何况——
就算人绑出来,逼供也是个天大的难题,很容易就白忙一场。
这几日家里有事,这亲随能得祁正钰信任倚重,自然不笨。
虽然当时简星海等人的动作迅捷,连星罗都没正面露脸,可是在马车上颠簸这一路,也够他想明白的。
他那主子老侯爷不消停,连续对大房一家下狠手……
只不过,他原以为会铤而走险绑她出来的是杨氏。
见到是祁欢,只是略感意外而已。
可祁欢的背后推手不是杨氏,而是两个身份贵重的外人……
这便着实叫他震惊和胆寒的了。
他目光闪躲着,下一刻便闭上了嘴巴,缄口不言。
祁欢站在面前,挑眉笑了笑:“想来你是知道我因何绑你过来的。”
祁正钰这个亲随管玉生,十二岁上就开始在他身边打杂做事,被提上来做心腹亲随却才刚有七八年,他今年也只二十有六的年纪。
祁正钰的亲随前面陆续换过三个,他是第四个。
老头子城府深,还是很会挑人用的,前面几个也并非犯错才被撤换,而是身边人经常需要跑腿儿,年岁上来,活动上就没那么灵便了。
偏他自己跟只老王八似的,可能活了,亲随通常都是用个几年观察品行能力,二十几岁提上来委以重任,用个十年八年,因为年长或者受伤等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委以重任,便退居二线了。
管玉生算是上岗转正比较早的,小小年纪,少年老成。
他自知这个节骨眼上,自家大小姐搞出这种事,他是很难全身而退,这时也不敢嘴硬拿乔,还硬扯出一个笑容道:“小的只是个当差跑腿的,老侯爷乃一家之主,大小姐近来纵是受了什么委屈……您就算打杀了小的,小的烂命一条,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样的奴才,知道的事情多,通常也会有把柄和弱点抓在主子手里,轻易是宁肯舍命也不会背叛的。
想要撬开他的嘴巴,并不容易。
顾瞻心里有数,便就上前一步,劝着祁欢道:“这事儿既然是秦小侯爷经手,那便叫他一手办吧,你先出去等着。”
严刑逼供这活儿又脏又累,主要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家,瞧了那样的场面也不好。
秦颂这回倒是没有反驳,冷笑一声,算是默许。
“大小姐……”管玉生惊呼一声,“小的是长宁侯府的人,若是惹您不快,您要打要骂小的都任由您处置,直到您消气为止,可是您这……却断没有将小的交予外人私刑处置的道理!”
秦颂今日精神倦怠,又加上心里有事儿,便极是欠缺耐性。
他低头把玩着自己腕上袖箭的机关,冷冷的道:“你家主子今日对本侯做了何事,你是知道的,便是我将你拎到他面前,当他的面一刀一刀片了,他敢站出来给替你说句话吗?”
管玉生被他狠噎了一下,脸色瞬时雪白。
张了张嘴,后面就没能说出话来,只慌慌张张,又再看向了祁欢。
秦颂见着祁欢不走,也不耐烦的侧目朝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严刑逼供什么的,又慢又不可靠。”祁欢却是耸耸肩,径自走到墙根,拿脚踢了踢扔在那里的另一个麻袋。
她回头问简星海:“这个也是你们的人替我送来的吧?”
他们带着管玉生过来时这个麻袋就已经在了,和一堆杂物扔在一起,所以大家谁都没在意。
但是简星海到时,看到比他们先到一步过来,被杨家人谨慎扣在门房的另外两个护卫,并且已经与他们交涉过信息。
“正是。”他点头。
也无需祁欢再吩咐,径自过去,扯过麻袋解开,又从里面扒拉了一人出来。
那人瞧着不惑之年上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泯然众人的长相。
但细看五官,与管玉生却是能瞧出几分相似的。
只是他人却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死活不知。
管玉生看清那人样貌,顿时就想膝行扑过去,却又被人死死的按住。
他仓惶扭头看向祁欢,嗓子都有点喊破了音的凄厉起来:“大小姐,纵然我是府上奴仆,可我的家人不是。他们都是良民,规规矩矩的平头百姓,就算您是侯门贵女,你动他们也是触犯律法的。”
为了逼口供,拿人家无辜的家小做威胁……
这手段确实是有些阴损下作了。
虽然事出有因,可这事儿由祁欢来做%
秦颂与顾瞻虽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这样的事他们自己经手没什么,现在看祁欢这样,两个心里都莫名的有几分异样的不舒服。
只不过——
祁正钰做事太绝,她前面受了太多委屈,纵然此时手段过激一些也有情可原。
所以,他两人又不约而同的默许,齐齐的没有做声。
祁欢面对这般指责,既没反驳也没解释。
她弯身蹲下,慢悠悠道:“谁说我要动私刑了?我叫人带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他的手。”
那人是管玉生的嫡亲哥哥管玉平,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岁。
他兄弟二人是二十一年前逃难进的京,如管玉生所言,他家除了他卖身在长宁侯府,哥嫂都是良家身份,一家人靠着他的卖身银子和这些年不菲的月例在城郊买了几亩地,有儿有女,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人是被秦颂的人直接从田里打晕绑来的,手上都是脏污的泥土。
祁欢也不嫌弃,兀自拉过他的右手。
他那袖子本就是挽起来的,赫然可见手腕上一道一寸有余的狰狞旧伤疤。
所有人,包括管玉生在内,全都一头雾水。
只有祁欢,看见了这道疤,也便彻底满意了。
她唇角噙上一抹笑,转头又看向管玉生:“二月初在清水县城替你跑腿儿,买通洪大勇夫妻将我身边郑妈妈构陷入狱的就是他吧?”
祁欢的病当时是池云川跑过去治的,顾瞻对她那次生病的原委一清二楚。
闻言,心跳便猛然漏掉了一拍,再看向昏死在地的男人时,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秦颂不明所以。
管玉生脸上血色也于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目光闪烁,矢口否认:“小的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祁欢也不着恼,只就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站起来。
她面上依旧带着和煦如春风般淡淡的笑意,语气冷静又平缓的慢慢道:“祖父先是趁我外出之前找机会换了我要带出去的熏香,后来凭着运气,熬到我在庄子上生了病,这时候他就还需要一个人去清水县城绊住郑妈妈,拖延她给我请大夫救治。这个人,必须得是你们十分信任,并且也永远不会泄漏你们秘密的人,但是又不能用府上的面孔,因为一旦我因病而死,我母亲势必彻查原委,万一叫她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一条线索,她带着洪大勇夫妻回府挨个认人,那便不好了。你为了替祖父办好这趟差,所以找了你在京的家人出面,既可靠,又不怕被查。”
自从她发现当初想害她的人其实是祁正钰,祁欢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就开始注意祁正钰身边的人了。
而她既然要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管玉生。
他五岁上家乡水患,父母长辈全部没能活下来,他跟着唯一幸存的哥哥逃难进京。
他当时是年纪小,后来又进了侯府当差,加上他人又机灵聪明,口音也潜移默化成了一口标准的京腔。
但是他那兄长,当时都已经长成,加上人也比较笨拙,所以在京这些年也还是带有明显的外地口音。
祁欢最先掐到的,就是这一点线索。
因为管家兄弟感情好,管玉平偶尔便会去侯府给管玉生送衣裳或者吃的,星罗随随便便和门房的婆子小厮聊聊天,就能套出这样明显的特征信息来。
只是祁欢知道,单凭着管家兄弟,想要扳倒她那祖父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也没腾出手来折腾这事儿,便没有打草惊蛇的直接找上门去查。
本来今天她让秦颂叫人去把这管玉平绑来,也是抱着几分碰运气的心思。
如若是他,那便最好。
如若是她判断失误——
了不起就叫秦小侯爷受累,严刑逼供好了。
祁欢踱步,走回管玉生面前。
秦颂之前在宫门外,陆陆续续才刚捋顺了祁欢和顾瞻之间的事,他知道祁欢那时候是刚好在庄子上养病,却当真不知那居然也是一场凶险,险些要了命。
此时看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张扬跋扈的鲜活少女……
他忽而就恍惚了一下。
门外的雨,是这时候才仓惶的开始往下落。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雨势惊人,噼里啪啦的雨点冲刷在刚刚换过的窗纸上,扰得人格外容易心慌。
管玉生死咬着牙关,自然还是轻易不肯认的。
祁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不变,眼底的温度却已散尽:“这件事不需要你承认,只要我去找了洪家夫妻前来,你这兄长身上一桩杀人重罪便逃不掉了。你跟了祖父这些年,你明白我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以他一个平民之身,他要害我……以他一人的性命,拿来抵偿我一个受宠侯府嫡长女的命,那是万万不够的。”
朝廷律法就是这样,以民告官,都且还要先滚个钉板,挨上一顿板子。
人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管玉生知她并非是在危言耸听,用力咬着嘴唇,心中挣扎之时已经有血滴滴落在衣襟上。
祁欢知道,他此时的心理防线已然摇摇欲坠。
她继续往下说:“我今天一个指头也不会动你,你若一心要做祖父的忠仆,一会儿自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去,回去数着人头买好棺木,等着替你一家收尸。我这个人心眼不大,这你也是知道的,连坐你兄长一家替我抵命……我觉得够了,我母亲甚至都未必满意。”
一个人,生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两样能牵绊住他的东西。
管玉生在祁家为奴,替祁正钰卖命,就是为了带他相依为命的兄长一家过好日子。
也许他和祁正钰之间也是有主仆情分的,但这情分——
想必是不值得他拿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换。
管玉生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终是一寸一寸缓缓抬起视线,声音虚弱忐忑的问祁欢:“大小姐想知道什么?我若说了,您发誓不会追究我兄长一家?”
祁欢侧目看一眼角落里昏睡不醒之人。
但她没有指天发誓:“我只要听你嘴里的实话,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若答了我的话,他怎么来的我一会儿还叫他怎么回去,他以后也不会知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
祁欢这么说,管玉生是打从心底里本能的愿意相信她的。
因为如果祁欢真的就为了挟私报复,她既然早怀疑上了他家,那便早就可以动手了,不必等到今天。
更主要的是——
他现在也没的选,只能赌。
信了祁欢,还能赌她言而有信,有一半的赢率。
若是替祁正钰死扛……
祁欢说的没错,她曾经一条命差点交代在他们兄弟手里,今天再激怒她,她要报复回来,半分也不为过。
至于他背叛之后,祁正钰会如何……
暂时也顾不上了。
外面下着雨,这屋子却反而更加闷热。
管玉生脸上全被汗水糊了,终于颓败的咬咬牙:“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三个问题。”祁欢道,“第一,青龙节前后,你们除了针对我身边的人和事做手脚,是否同时也同时打过辰哥儿的主意,刻意拖延他的病情?”
这件事,她只是猜疑。
因为祁正钰要暗算她,杨氏就是最大的障碍,想要绊住杨氏……
正好祁元辰那一场病病了许久,生生逼着杨氏不敢叫她回京。
管玉生绝没想到她连这种事都会注意,心惊之余就越是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
他说:“小少爷永远都是祁家的人,老侯爷并无害他之心,只……世子夫人前面请的两位太医,在用药之时老侯爷都刻意提点,说孩子小,肠胃又弱,叫他们千万慎重些。”
天花和痘疫这些,在古代医疗环境极其不发达的情况下,都是很容易要命的。
祁元辰当时那一场天花,来势汹汹,也病了好长时间。
如果真到了需要铤而走险,需要以毒攻毒博一把的时候,祁正钰却为了拖延时间,故意给太医一个隐晦的暗示,太医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
那病,救不活很正常,可若真因为他用药不当而出的事,祁家事后追究,他们身上背的就是一条人命了,还是长宁侯府的长房嫡孙。
只能说是祁元辰的运气好,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熬过来了。
祁欢那时候虽还没见过那小东西,此刻也是怒意上涌,忍无可忍甩了管玉生一巴掌。
管玉生没敢躲。
顾瞻和秦颂也谁都没有动。
只星罗嗫嚅着凑到她身边不安的叫了声:“小姐……”
祁欢闭了下眼,抬了抬手,示意她没事。
随后又缓了片刻,待到情绪重新冷静下来,她依旧是思路清晰,语气平静的继续问:“第二个问题,这些年,祁正钰有没有在我母亲的病情上动手脚?”
“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挨了打,管玉生怕继续将她给激怒,当即否认。
随后对上祁欢面无表情的脸,他又立刻意识到这样会惹得对方怀疑,又连忙解释:“小的绝无虚言,最起码在小的替侯爷办事这几年里,是没有经手过这样的事的。世子夫人的为人精明,大小姐您知道的,即使……即使侯爷有什么想法,轻易也不容易得手。他是个绝对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贸然去做的。”
他说这话,祁欢是信的。
杨氏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到的人。
甚至于祁正钰利用祁元辰的病,也都做的叫人拿不住他任何把柄。
毕竟——
他提点太医那两句话,本身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就算当面对质,也没人能指摘他是图谋不轨。
确定杨氏没遭了老头子的暗算,祁欢也总算是情绪彻底恢复正常。
雨势雨来越大,天色也越发的暗沉起来。
“好,我姑且信你。”祁欢不想再拖延下去:“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今天早上你们诓了秦小侯爷过去,究竟意欲何为?”
这一次,管玉生的目光又本能的开始闪躲。
祁元辰的事他都毫不犹豫的认了,现在却不敢说这件事?
是怕秦小侯爷打击报复?
还是——
这件事本身就比祁元辰那事儿都更恶劣?
秦颂主仆全都拧紧了眉头,严阵以待。
管玉生忍不住偷瞄了秦颂一眼。
祁欢道:“我说过了,我只要听你的实话,你不过就是奉命行事,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保证没人会动你!”
意识到对方真正忌惮的是秦颂,她紧跟着又话锋一转,再次警告:“不要拿什么捉奸在床,损毁名声名节的借口糊弄我。你们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的确绰绰有余,用这种伎俩试图扳倒秦小侯爷甚至武成侯府……这理由拿去骗傻子还差不多!”
祁正钰之所以敢直接算计到秦颂头上,就一定是做好了打算,可以一击必杀,直接叫秦颂翻不了身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管玉生眼角的余光暗中扫过在场的一群人。
这事情祁正钰做了,他现在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说出来都觉难以启齿。
可是瞧一眼旁边他那昏迷不醒的兄长,也知道耽误下去的后果自己受不住,这才眼睛盯着地面断断续续道:“的确没有四小姐以为的那般简单,侯爷原来的计划,是将武成侯与大小姐绑在一处,造成他轻薄并且失手误杀您的现场,然后以此告上朝廷……”
话没说完,简星海就狂躁的一大脚踹过去。
管玉生整个身体都飞出去,直接被踢到了墙根底下。
他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却直接狗搂着身子,不敢动了。
简星海暴跳如雷的叫骂:“怪不得人都说文臣阴险,这个老匹夫,连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阴招都想的出来……”
他反倒是有些词穷,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人的阴狠无耻了。
整个屋子里,气氛默得一时。
秦颂脸上且红且白,眼神凶狠的仿佛要吃人。
顾瞻那眼神,也丝毫不比他更善良,同是脸色铁青的一语不发。
反倒是祁欢,沉默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才对!
就说祁正钰既然对上秦颂了,就绝不可能做那种后患无穷的蠢事。
得了这个真相,她反而豁然开朗。
以她的名义约秦颂登门,祁正钰不露面,待到事发之后,到了御前争辩,他完全可以推说自己全不知情,也可以说她叫秦颂过去,是为了说两家婚约之事,然后秦颂一时兽性大发,见色起意……
任凭他是朝中新贵,风头无两的堂堂武成侯,“奸杀”人家侯府嫡女这个罪名,也足够叫他身败名裂,甚至人头落地了。
至于祁家,自家女眷成了受害者,虽然是个极不体面的死法,倒也不至于太损名声。
主要是——
这一招他一箭三雕啊!
既免除了秦颂这个后顾之忧,还能将祁欢这个不服管束,不受他祁正钰控制的棋子直接踢出棋盘,从此一劳永逸,并且,给予杨氏沉痛的一击!
祁欢转头去看秦颂,面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如此看来,小侯爷今日可是欠下我一条命了!”
甚至于,是整个武成侯府满门的荣辱与将来!
秦颂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难堪之色,只有劫后余生之时的那种意外之喜。
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比疑惑这丫头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遇到这种事,她本该比他更难堪也更愤恨的!
可是,祁欢是无比冷静的。
反倒是简星海在屋子里跳脚。
有气没处撒,恨不能蹿上去拆了屋顶,就冲着管玉生又要冲过去。
管玉生捂着胸口惊惶叫嚷:“大小姐,您说了不会追究小的……”
于是,秦颂就一把掐住了简星海手腕。
他视线一直有些复杂的落在祁欢脸上。
祁欢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道:“我说话算数!”
秦颂这会儿自是气的,甚至是此生前所未有的胸中怒意沸腾。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对祁欢说,只冷冷的命令下去:“收拾善后,听祁大小姐吩咐。”
然后便是一刻也再待不下去的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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